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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无论哪个种族都不会接纳的异类。 只有姬愿会愿意救他。 即使蒋明昭从见面开始，就明白对方是要用他达成某种目的。 并不把他当做同伴。 他明白。 但是越是在这个人身边待着，他越是无法自拔。 清醒地意识到姬愿不爱他，他也不会爱蒋明昭，可是他就是心动。 初见时产生的心动萌芽，在日夜相处，在姬愿的无视中逐渐长成了参天大树。 姬愿一次又一次地救下他，替他瞒住秘密，让他待在他身边，只需要自己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教他如何杀丧尸。 这是他从未在别人身上感受过的。 他已记起前99世赌局，这一世完全不同。 蒋明昭本能离开，去赢得这一场的胜利，他也记起了孟莫，但是他不愿意。 即使输掉，即使死亡，他也想要待在姬愿身边。 丧尸皇也抱着同样的念头，那夜之后他们对视一眼，都明了彼此对姬愿的心思。 可谁也没有离开。 明争暗斗。 可他没有得到甚至小三的名分，裴绝尘成了姬愿的男朋友。 赌局这一世过半的时间更快了，但他又偏偏可怜了自己。 可怜能让他多看一眼自己，强大能够待在他身边的时间更长。 蒋明昭学会了用脆弱矫饰自己。 但这一刻，他落的泪不再是从前示弱故意装出的楚楚可怜。 在治疗姬愿身体时，一滴一滴跟着砸在姬愿赤裸的上半身上面，那些乳白色的汁液其实就是他的血液。 这次不需要姬愿回答，即使姬愿不想喝下，他也不能拒绝了。 他的心是藤木做的，却一抽一抽地疼，又因为姬愿逐渐修复的身体，面色不再苍白而表露出欣喜，可当看见往日强大且无情的男人身上沾满他的血液。 眨巴眨巴，他慌张又隐秘地欣喜。 主人被他标记了。 从此，他们生死与共。 他好卑劣，趁着姬愿昏迷单方面标记了他。 他需要完成最后一道仪式，于是他扶起姬愿，将他正对自己。 姬愿被刺穿的胸膛长出薄薄的一层皮，隐隐可见里面还没有完全长好的器官内脏。 他需要这几天不眠不休才可以让姬愿的身体好起来，他不需要姬愿支付任何费用，只要他记得自己，以后也不抛弃自己就好。 蒋明昭笑笑，这也是代价。 他学坏了。 其实代价他早已收到。 乳白色汁液被吸收完，姬愿小麦色的胸膛上还残留着被异能者们打出来的血，他凑近，将头低下去，一点一点，将锁骨上凝固的陈血吃干净，他终于和姬愿有了联系。 再是脸，鼻梁、嘴唇。 蒋明昭不敢造次，但是他的双手同样化成藤蔓，缠上去，就像蛇，一点一点地吸收干净。 主人的血。 他的脸上有种变态的痴迷，等到一切痕迹都消失了。 他才将那些拂过他面颊的藤蔓举在鼻子下面，如同猫遇上猫薄荷，长着张秀气的美人面，却痴痴地将藤蔓放在脸边，下面的藤蔓源源不断地输出汁液，上半身整个人倒在了姬愿身边。 不敢真的抱住姬愿，只是握住那些蹭了、吸收了姬愿血液的藤蔓。 像个羞涩的良家妇男，睁着漂亮的狗狗眼，望着沉睡中的姬愿。 “安安、安安、安安……” 以后他也可以这样称呼姬愿吗？ 他差点就想要在藤床上滚来滚去了。 快些醒来吧，主人。 我爱你，想和你在一起。 三小时前，系统03214沉默着看着他们走出去。 伸手消除了痕迹，这是它答应宿主，迟到的兑奖。 后面追来的人中有失魂落魄的男人，是裴绝尘，他手中还拿着针管，本应该刺进蒋明昭的手臂中，对方却被姬愿护着，带着他从重重包围中逃出去。 像只飞鸟，飞出了A市基地。 孟莫悄悄离开了。 他已然彻底遗忘赌局的存在，只在想，原来，不光是裴绝尘。 就连蒋明昭也比他更重要吗？ 明明自己还是他的小三。 为什么为了个连名分都没有的仆人，他就可以抛弃孟莫？ 他在去往丧尸本营的时候忽然产生了一股落泪的冲动。 他想，或许他只是有点受不了。 丧尸皇不懂人类的道德，但是他为了姬愿都舍弃了尊严，做他的小三，那为什么他偏偏要带个连小四都算不上的蒋明昭私奔？ 为什么不带他？ 丧尸皇忽然停在原地。 天上似乎在下血雨。 抬头一看，并没有啊。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湿润的血腥液体流下来，黏腻地沾了一手。 原来，丧尸也会流泪，但是不是透明的生理盐水，而是红红的血液啊，他突然发觉。 “姬愿——啊啊啊啊！！！！” 前九十九世运筹帷幄，将蒋明昭耍得团团转的丧尸皇，丢下一切尊严，在用害怕眼神看着自己的丧尸群面前，发出绝望而无意义的怒吼。 为什么不带他，为什么选择了蒋明昭。 为什么从来他都不是姬愿的第一选择？ 为什么、他的血泪一直落着。 生来无知无畏的丧尸皇，品尝到情爱的味道，却苦涩和绝望到他以为自己是个人类。 只是因为，蒋明昭看起来可怜吗？他迟疑地看着自己的模样。 丧尸们找来的一块镜子里面，他强大，看起来疯癫，血泪在苍白邪气的英俊面孔上还不断留下。 黑沉沉的眸子里面似乎透过镜子就能看见那个人。 所以，要如何你才能也可怜可怜我。 “继续——找到——我的爱人——不要伤害他——” “‘藤’——杀了他——” 他的语言转换成丧尸能听懂的话。 姬愿的模样他通过意识传输给每个丧尸。 丧尸们点点头，记住了。 被所有人记得的姬愿不知道他们都在发什么疯，他的灵魂还在裴绝尘身边停留。 不知道蒋明昭把标记留在了他身上，也不知道孟莫下的命令。 他只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的男朋友。 哦不，应该说是前男友，毕竟叛逃的一刻，大家就这样默认了。 “老大……”下属想要安慰他。 他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对于对方的未尽之言，他只是摇了摇头，示意没关系。 身后的一众男女也没有继续说了。 刚交往半个月，恋人就和异种逃出基地。 怎么看都不像是没有关系的样子，但是裴绝尘只是沉默。 “真的不在意吗？”他回到休息的房间里面，苦笑几声。 “怎么可能不在意。”裴绝尘从前还耻笑为爱做出各种不理智行为的痴男怨女，如今当他成为痴男怨女中的一位，他方知，原来情之一字，对人的影响能那么大。 他根本放不下姬愿。 为什么…… “姬愿、安安，如果你爱他的话……如果你爱他……”他捂住脸，打开转移到他房间的监控，那间屋子早就空荡荡，被很多人搜查过一遍又一遍了，乱糟糟的，很不好看。 “那为什么还要拿我做消遣，答应做我的男朋友啊。”他同样落泪，透明的泪从指缝流到地上，清冷的高岭之花被拖入红尘，他不知自己得到的是虚情假意，还是混杂着假意的真情。 我还是挺喜欢你的，裴绝尘。 纵使只有一刻真情，也是真的有心动过的。 姬愿看着他难受，其实也没有他那样难过吧。但他心中仍旧，如同被裴绝尘传染了，灵魂有些眩晕。 情字无解。 他此刻还只想着快些完成任务，于是他转过头，等待03214想起，把他送回身体里。 马上就能离开这个世界，他的旅程很快就将结束。 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在做任务，不是为了体验情爱，而是为了回去报仇。 所以，对不起，裴绝尘。 让你那么难过了。 等我离开后，彻底结束这一切，你会忘记我，隔世经年，再也不见。
第19章 世界三（7）破局 姬愿醒来了。 他看见蒋明昭的模样。 并不意外他变成了藤人，他笑笑。 “过去几天了？”狐狸眼看着他。 蒋明昭似乎很想要讨一个拥抱，但最后只是将手收回去了。 他的手也不是手，而是变成介于白和藤蔓的绿之间的颜色，手指还是五个，手臂以上就完全是植物的形状了，异人感十足，之前白秀貌美的男大，如今五官也变得更妖了。 姬愿的目光下，那双不能称为手的手抖了抖，就像害羞。 他的眼神，有那么烫吗？ 蒋明昭如果能听见他的心声，一定会反驳不是的，只是…… 太喜欢，所以害怕自己的举动吓到姬愿，即使可能性极小，可是对于喜欢的人，他与任何懵懂的笨蛋都相同，畏手畏脚又妄图找到让对方更喜欢的办法。 胆怯而勇敢。 “这是第五天了，主人。”他们还坐在由他身体变成的藤床上，姬愿注意到了他的面色苍白。 他像一颗将自己透支到极致的藤树。 实际上，也是如此。 为了修复好他的身体，蒋明昭几乎将自己的全部能量都献出了。 他此刻最需要的是休息，但是偏偏硬撑着等他醒来。 姬愿习惯被周围人奉献，但此刻看见，心中还是突突地跳了一下。 系统不说话，沉默着看他们，看着喜欢的人和切片待在一起，一直看着他的心逐渐有了温度。 他思考自己接下来说的话是不是对蒋明昭有些残忍。 他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出接下来的话。 藤妖以为姬愿是因为终于看见自己的真心，以为自己终于将迎来暗恋的胜利。 哪怕不能成为他的下一任男友，其实他做小四、姬愿的情人也是可以的。 还是说吧，早些说完早些做完任务回家。 没关系的，姬愿，想想你前两个任务世界。 “疼吗？”他决定先问点其他的。 蒋明昭摇了摇头，尝试靠近姬愿，将毛茸茸的脑袋塞进他如今完好的胸膛。 不疼，为了安安，一切都值得。 他彻底误会了。 03214却难得没有想要拉开他和姬愿，毕竟，瞬间的温情。 能陪在姬愿身边的，只有它。 “蒋明昭，如果我要杀了你，你会害怕吗？”姬愿没有推开他。 就让他享受这最后一刻的温情也无妨。 被抱在怀里的藤人刚刚感受到温暖的肉体温度，跳动的脉搏，流动的血液。 一切都是这个人的，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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