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怎么愁眉苦脸的?包子不好吃?是不是手艺不合胃口?”宋扬放下手中刚刚拆出来的一对金雕小鱼,“来人。” 一旁站着等吩咐的下人连忙跑上前来,“大人有何吩咐?” “去西街买两碗豆花三个烧饼回来,林大人的豆花要甜的还是咸的?” “……咸的。” “两碗豆花都要咸的,快去。” 宋扬见人走了,院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才缓缓开口,“林兄有何疑虑,尽管开口。” “我只是想问,当日杨兄鼓励我参加科考,是为何?” “是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才。” 刚刚还想着,宋扬可能在自己科考这事上做过文章,得到回答后的林流熙松了口气,又问,“杨兄与蔺丞相是何交情?” 宋扬凑近他小声问了一句,“林兄以为呢?” “若凭所见,应当是极好的交情。但我不觉如此。” 林流熙眼底有一股执拗,仿佛认定了宋扬是什么样的人,任凭他表现得再像个贪财又与蔺丞相私下勾结的宦官,林流熙都不肯信。 “有友如此,夫复何求。” 宋扬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回答,却已经回答。 等下人把饼买回来,就看到林流熙也蹲坐在地上,和宋扬一起拆礼物,叠得跟座小山似的礼物拆了一个早上才算完。 林流熙也才带着陈静兴离开福履轩。 名单被宋扬收起来了,礼物好看的摆在主厅的橱柜里,贵的摆他房间里。 下午他回宫前,处理完朝堂事的蔺丞相还来坐了一坐,他身后带着四个仆从,抬进来一箱东西,宋扬打开一看,正是公主和驸马成亲之时,蔺丞相送给他的那箱金子。 “公公寄在老朽那的东西,如今总算能够物归原主了。” 宋扬笑呵呵地,指挥着下人把东西放进库房里,库房的锁是他早晨刚从大街上抓了一个锁匠新配来的。 把一箱金子锁进自己的库房,钥匙被他仔细地藏在衣衫内侧。宋扬才有了踏实的安全感。 蔺丞相心情也大好。 他信任宋扬,带着宋扬见结交的大臣们,除了信任外,也是觉得宋扬已经是实打实的一条船上的人——他送了宋扬这么多金银财宝,还费心思造了个宅邸送给他,说出去任谁都不会相信两人之间没有勾结。 宋扬不可能背叛他,也不敢背叛他,现在的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下午宋扬才回到宫里,还带了李瑾玉爱吃的那家驴打滚和烧饼——他出宫给小皇帝带吃的次数多了,小皇帝都开始挑挑拣拣,甚至有了自己喜欢的口味和不喜欢的店铺了。 烧饼里有肥肉的他不吃,糕点不甜的他不吃,太甜的他也不吃。 没想到宋扬晃悠到乾清宫外,远远看过去都感觉乾清宫气氛的压抑。 而在殿外候着的谷荔看见他瞬间两眼放光,小步跑上前问他,“你怎么才回来,陛下从昨晚找你找到现在了!” “我这两日都不当班,都和陛下说过了出宫去了,还问我干嘛?”宋扬莫名其妙,怎么着,不上班还得打卡啊? “是不是你们差事没办好?”宋扬又问了一句。 “你自己去问陛下吧,陛下都气得没吃好饭。” 谷荔不再多说,把宋扬往前退了几步,催促他赶紧进去。 【神金,放我假又后悔了是吧?剥削,妥妥的剥削。】 殿内正在批奏折的李瑾玉蓦地冷呵了一声,把一旁磨墨的钱佑吓得够呛,腿抖了一抖,余光悄悄瞥了一眼李瑾玉,看着那不像是发怒的表情,才忍住没跪下。 李瑾玉在位久了,渐渐积威,不悦时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让人吓得犹如已经吃了罚一般,心惊不已。 也只有宋扬,能让陛下另眼相看——钱佑脑子里刚刚想起宋扬这个人,宋扬就从殿外大跨步走进殿内,手里还不知道提着什么东西,左边一袋右边一包的。 一想到陛下从昨晚宫门下钥后,就问了他几次宋扬回来了没。 当时钱佑着人去宋扬屋里问了,回来报给皇上说人不在,皇上脸就沉了几分,但也没说责罚宋扬的话。没想到早上又问了宋扬几次,那脸一次比一次沉。 想到这,钱佑就替宋扬捏了把冷汗。 “参见陛下。” 宋扬揣着东西跪着的样子非常滑稽,但他仍然没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地上——他觉得吃的东西放地板不干净。 钱佑的余光看到皇上目光不悦,眉间蹙起,也没喊起。 就在钱佑以为皇上的沉默是在思考如何处罚宋扬时,李瑾玉出声了。 “你还知道回来。” 这话十分怪异,不骂不罚,好像只是生气。 李瑾玉说完还侧头看了一眼钱佑,那个眼神钱佑一看就懂——这是在示意他该退下了。钱佑就这么带着一点点对宋扬的担心,和对皇上的举动有很多点疑惑不解,犹犹豫豫地退下去了。 他出殿后,谷荔投来眼神,随后呼出了一口浊气,整个人一扫今早的忐忑不安,脸上尽是轻松惬意。 “你还笑,”钱佑用眼刀飞他,“小心陛下处罚了宋扬后第一个罚你。” “钱哥,你就放心吧,陛下不可能处罚宋哥的。” 钱佑当班不止是在皇帝身边伺候,很多事情都需要他去调动,所以他对宋扬和皇上的关系并不如谷荔看得那么清楚。 当时宋扬失宠他还悄悄去问过宋扬,但宋扬自己也不清楚。后来宋扬复宠,他又去问过,宋扬还是不清楚。 所以在谷荔拍拍胸膛向他保证,里面的皇帝肯定消气了,就算现在没消气,待会儿肯定也消了。他并不完全信,眼中还带着一丝担忧。
第40章 名单 殿内。 “本来奴才早上一睁眼就要赶回来的,但为了给陛下买这些吃食,愣是排了半天的队……” 他一边说着,也没等李瑾玉喊他免礼便不客气地站起身了。 【手好酸,受不了了,拆了一早上的礼物,现在还要抱着这堆东西手真有点受不了。小皇帝让我跪着不会是生气了吧。不对,他放我假还找我我才应该生气好吧?我费劲给他带这么多好吃的进宫,他还生气那也太不够意思了。】 “你如今是宋大公公了,这些东西怎还劳动你亲自排队,还亲自带回宫里。” 李瑾玉到底还是赏眼看他,目光在那被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烧饼上停留了片刻,一下就猜到了里面是自己爱吃的梅菜烧饼。虽然知道他话里半真半假,但心里的气莫名就散了几分。 “能讨得陛下欢心,为陛下分忧,奴才心甘情愿。” 宋扬不理他的阴阳怪气,甚至很是高情商的回了他一句。 只把李瑾玉说得没再说句话,就那么看着宋扬一把将手上那两提吃食放在一旁的小桌上。 一会儿跑出去喊谷荔去泡壶茶来配,一会儿又跑进来把油纸拆开,露出了里面那外皮煎得酥脆的梅菜饼,还有裹着又沙又香甜的红豆馅驴打滚。 他忙得团团转,李瑾玉端坐在龙椅上愣是一动没动,看了他半晌,才收回视线继续批阅奏折。 殿外的谷荔把一壶温度适中、茶色泡得刚好的龙井茶茶壶提到屋里,又非常自然地倒了两杯才退下去。 出去后钱佑还一脸担心地问谷荔里面怎么样了,谷荔还是那副你安心的表情,“陛下没生气,估计都吃上了。” 李瑾玉净过手后才捻起一块驴打滚,放在嘴里咬了一口,那甜而不腻的红豆沙争先恐后涌进他的舌尖,他满足地眯上了眼。 吃干净后,又接过宋扬递过来的茶,一口气喝了半杯,龙井茶汁的甘甜把驴打滚甜味都盖下去了,他感觉自己两天没见到宋扬的烦躁被顺了顺。 宋扬看李瑾玉面上都放松了不少,心里也松了口气,他昨晚歇在宫外,没提前和小皇帝报备过,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因为这个不高兴。 李瑾玉吃完糕点,右手朝谷荔伸过来,宋扬以为他要净手,下意识把刚刚他擦手的手帕递给他,却被李瑾玉一把拍掉,“朕要吃烧饼。” 宋扬又给李瑾玉递了个烧饼,想到刚刚谷荔和钱佑如临大敌的样子,小心翼翼问道:“陛下这两日是不是没好好用膳?” 李瑾玉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宋扬看他又吃了一个烧饼,估计他这两日吃的都是随便应付的,可能连肚子都没填饱。 “宫外的宅邸修好了?”李瑾玉没回答,甚至换了个话题。 “修好了,奴才昨晚就是住那的。”宋扬想起这茬,从怀里掏出了一份礼单,“陛下您看,这些都是昨晚蔺丞相叫来的人。” 礼单上的名字映入眼帘,其上长长一排名字与官衔让观者触目惊心。 蔺丞相居然拉拢了这么多朝臣。李瑾玉将名字一个个看遍,又让宋扬去一旁那叠得老高的奏折里,把礼单上出现的名字呈上来的都找出来。 李瑾玉再一一翻阅奏折里的内容,才对他们的筹谋有了些许了解。 蔺丞相想把自己的人都塞进各部的重要位置上去,像这个折子,是吏部尚书写的,说现任司勋员外郎曹德礼贤下士,在位勤恳,有德有才,应该提拔为吏部侍郎。 再从礼单上一找,曹德果然在上面,就是送了宋扬一对金雕小鱼那位。 【难怪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估摸着蔺丞相还想让我也使使力,一起把人推上高位去。】 宋扬正想着蔺丞相手段高明,让自己手下人给他送礼,升官了对蔺丞相和吏部尚书还有那个曹德都是好事,但这些只花费了一对看似价格不菲的金鱼,但若他真的升上去了,这点东西他还不是轻易就赚回来。 “此人断不能做吏部侍郎。” 李瑾玉合上奏折,心里渐渐升起恼怒之意。蔺丞相的羽翼竟比他想象得要更为丰满,他的势力已经如同盘根错节的参天巨树一般,在朝堂上渗透开来。 若是放任下去,蔺丞相迟早能手眼通天,权势能比他这个皇帝还大。 这些臣子,吃的是李朝的俸禄,心却向着蔺府,妄想建立新朝。好官不当,偏要当那乱臣贼子,简直可恶。 李瑾玉看到最后,一本本奏折都被他狠狠摔在龙案上,他的心里像被火烧了一般,整个人气得不行。此刻都恨不得将这些欺主的狗官们都抓出来凌迟。 但他不能,他得忍着。 见李瑾玉如此失态,宋扬也能理解。 他叹了口气,把奏折重新码好,又给李瑾玉说了一个消息。 “昨晚公主和驸马都没来参宴,但是早上有两个人给奴才送了一份礼物,说是驸马爷送的。” 宋扬从怀里掏出一对玉佩,看起来做工精致,是镂空的,中间雕刻的图案宋扬没见过,拆开来看,有祥云、杯盏、没见过的花,等图案拼凑在一起,看倒是挺好看的,就是宋扬不明白啥意思,早上问过林流熙才知道那是平安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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