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四个字语气冰冷,将陈怡茹冻得瑟缩了缩身子,整个人几乎要卷到被子里去。 白秋漾?陈怡茹疑惑地问,“王爷找到侧妃了吗?” 护卫退下后,李成玉面容缓和了许多,他起身吹灭了屋内的蜡烛后,和衣躺在了床上。没有回答陈怡茹的问话,声音清冷的朝陈怡茹说道,“睡吧。” 可陈怡茹没有闭眼,她在黑暗中毫无睡意,她内心感到越来越害怕。 好像自从侧妃出走后,王爷做什么都不顺。 连连的祸事让他脸上郁色越来越浓,哪还有当初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他对陈怡茹也越来越爱答不理,原先陈怡茹撒撒娇他还会哄着她,现在对她何其敷衍。 陈怡茹这几日不断让人传信去娘家求父亲,求父亲在飞扬楼一事里上奏陛下,让陛下严惩始作俑者。但父亲迟迟未有回信。 她和王爷说起此事时,王爷意味深长道,“本王与你父亲,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他如今自身难保,当然不会给你回信了。” 当时听完李成玉话的那股寒意,此刻从心间冒上了陈怡茹的脑袋。 今夜王爷的怒意似乎烧到了陈怡茹心里,没将她的寒意浇灭,反而越烧越烈,让她整夜眯不着眼。 翌日一早,陈怡茹伺候着李成玉更衣洗漱,目送他回到正屋后,才准备小憩一会儿补补觉,没想到宫里居然来人了。 “传太后懿旨——” 头戴高帽的太监尖着嗓子高声宣旨,陈怡茹迟疑地跪在地上,就看到太监高高抬起下巴,声音是冷漠和尖锐:“三郡王妃,妇行有亏,骄纵无礼,善妒害夫,犯七出之罪,着今日起,废其正妃之位,降为侍妾,望尔今后诚心侍夫,恪守妇德!” “什……么……?”陈怡茹瘫软在地上,不敢置信地望着太监,“是太后的旨意还是……?为何、为何,太后为何废我?” “太后印章在此,岂能有假?”太监不耐烦地收起懿旨,递向陈怡茹,“接旨吧陈姑娘。” 懿旨已下,三郡王妃转眼变成陈姑娘。 “主子,先接旨吧。” 一旁的婢女小声提醒陈怡茹,抗旨不尊可是重罪,哪怕不是圣旨是懿旨。 如今陛下后宫里没有皇后,整个后宫、以及京城内权臣女眷全都归太后管,太后一张口便可以封妃,一封懿旨自然也可以废妃。 只要陛下不管这档子事,那便是由太后一人说了算数。 陈怡茹面如死灰,双手高举接过懿旨的同时,两行泪落了下来。 不知道在见谁的李成玉一听太后有旨意传下,也匆匆赶来西侧院,看陈怡茹倒在地上的颓败模样,心里一惊,“怎么了这是?地上凉,还不把你们王妃扶起来!?” 一旁的婢女迟疑地开口,“王、王爷,太后旨意,要废了王妃……” “什么!?” 李成玉夺过陈怡茹手中的懿旨,翻开仔细一看,竟是真的! “王爷,妾身是犯了什么错吗?为何太后娘娘要废掉妾身的王妃之位……” 陈怡茹掩面痛哭,声音破碎。 李成玉头痛地拧眉,为何母后会将陈怡茹废为侍妾?莫不是母后查到了什么?陈家难道不若面上那般忠诚?私下还有其他动作? 他不知、不解,可他已无过多精力入宫去求证。 李成玉马上就要启程去关中了。快马已经备好,两日后白秋漾就要动手,他需要马上动身,才能在白秋漾动手前赶到,此事刻不容缓。 一番思虑下,李成玉道:“娘娘估计是误会了什么。等我回来,怡茹。别怕,本王的正妃之位只能有你一个。” 他甚至都没扶陈怡茹起身。 随口安抚了两句,便在护卫的催促下,匆匆起身出府了。只留下满脸泪痕、欲言又止的陈怡茹,和准备收拾东西搬出西侧院的婢女。 李成玉足足跑死了三匹马,一日一夜未曾合眼,才在翌日深夜赶到关中。 他比白秋漾的计划提早了一日,还没等他松口气,刚刚骑马进营地的李成玉便看见营地东侧一片火红——火烧粮草的时间居然提前了! 很显然营地内的人也都措手不及,四散奔逃大喊走水了,根本没发现李成玉来了。 只见营地内乱成一团。 有人端着一盆盆的水浇在粮草上,但火势越来越大,那盆水根本无济于事。还有人抱着兵器四处寻找纵火之人,恨不得立刻将人揪出来扒皮拆骨。 李成玉在一片混乱中用目光扫视营地内的人,没有白秋漾的身影。 她真的只是来纵火的?是放了就跑还是别有目的……李成玉想到自己藏在营地内的东西,快速翻身下马奔向营帐—— 果然,快步冲进人群,跑进营帐内的李成玉在帐内看见了白秋漾。 白秋漾正在书柜前,手里拿着的正是李成玉不敢藏在京中,只能藏在书柜中暗格的信物。 他心里一咯噔,生怕白秋漾拿了就跑,情急之下,脸上瞬间换了一副面孔,宛若与白秋漾相爱一般温柔。 “秋儿。” 他细声细语地出声,想用怀柔政策引诱白秋漾将怀中之物还给他。 “秋儿,你还好吗?”李成玉的目光从她憔悴的脸蛋移到肚子上,那里已微微隆起,“孩子还好吗?” 白秋漾把信物塞进怀里,面露嘲讽,毫不留情地道,“李成玉,你在装什么情圣?” 见这招行不通,李成玉瞬间变了脸,露出了满脸的恨意,声音也恢复粗犷,“把东西放下,我放你走。不然的话,我不会让你活着出去的。” 闻言,白秋漾身侧的常至廷立刻提起刀,往前走了半步挡在了白秋漾面前。 “我说呢,”李成玉扫了常至廷一眼,嗤笑一声,“原来你身边还有条狗,难怪你敢做出种种恶事。” “恶事?”白秋漾毫不在意他的威胁,反而淡淡一笑,“我怎么觉得我做的是好事呢?” 见白秋漾不肯放下信物,李成玉拔出腰间挎刀,朝身后的人点头示意,而后才道,“那便将人头与信物一块留下吧。” 营帐外面的人忙着灭火,营帐里面的人刀剑相向。 两人手下都没有留情,彼此之间不见往昔一丝爱意,此刻只有对彼此的憎恨。 白秋漾自小习武,对付三四个山贼轻松惬意,但听到动静后冲进来的山贼越来越多,白秋漾动作越来越吃力,腹中小儿也在拖她后腿,让她行动多有不便。 前几日就应该将它打掉。白秋漾后悔不已,她的一时心软竟让李成玉的种影响她杀李成玉了。 常至廷要护着白秋漾,哪怕他武艺高强,但有所顾忌让他极其被动,一个不察,小腹竟中了一剑。 他捂着小腹上不断涌出的鲜血,深知再与山贼纠缠下去两人都要命丧于此。 他抓着白秋漾的肩膀后退了两步,凑近她耳边快速说道,“我护着你走。” 白秋漾看常至廷捂在小腹上的手沾满了血,再看他越来越惨白的面色,就算是这样,他仍如此护着自己。 白秋漾眸中瞬间冒出热泪,“至廷,你……” “别废话。” 常至廷将她护在身后,往后退了几步,双脚轻点地面,揽着白秋漾的腰一跃而起,踏在了桌上,又跃到房梁上,从天窗中跳了出去。 李成玉轻功不差,也跟着他的步伐追上去了。 好在去放火的程岁在此刻已经回来与他们汇合,常至廷将白秋漾推向程岁,自己提刀拦下了李成玉。 “快走!” 可常至廷就算是侍卫里的佼佼者,此刻身负重伤也根本不是李成玉的对手,更何况李成玉还有源源不断的帮手。 李成玉几招便打败了常至廷,又毫不留情地一脚将常至廷踹下了房梁。 常至廷直挺挺地摔落在地上,瞬间口吐鲜血,双手脱力,目光不甘地紧紧盯着天窗上打斗的身影。 而此时,房顶上的程岁怀里被塞了个白秋漾,成为李成玉的目标。 他躲了几招,看常至廷被人团团围住,本能地想推开白秋漾去救常至廷,但到底为时已晚,常至廷身上立刻被几个山贼用刀剑贯穿,再没了气息。 越来越多的山贼跃上房顶,程岁带着的虽然都是高手,但双手难敌四拳。眼见自己已经落于下风,李成玉出招也越来越狠,他几乎要挡不住李成玉的攻势。 他想起出发前,宋扬叮嘱他保命要紧,无需保护常至廷与白秋漾的安全,还有陆兰洲那恋恋不舍的模样,和让他千万要安全回家的叮咛。 若他死了,陛下就不知道这地方的具体位置了,还有陆兰洲,得多伤心…… 程岁犹豫着要不要推开白秋漾之时,白秋漾往他怀里塞了个东西,又一把将他推开—— “李成玉,你去死吧!” 白秋漾大喊着,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剑丢掉,一把抱住李成玉。 李成玉手中的长刀扎穿了白秋漾的身躯,白秋漾顾不上疼痛,紧紧抱着李成玉一起跳下了屋顶,两人齐齐摔落在地上。 在山贼下意识跳下屋顶去救李成玉之时,程岁趁机带着人逃了。
第106章 回京 “李成玉,你去死吧!” 剑从白秋漾的身前穿到了后背,程岁刚把一个揣着拳头要招呼他的山贼踹飞,低下头就看见白秋漾不顾被剑刺穿的痛苦,紧紧地拥抱住李成玉。 李成玉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有害怕、惊恐,还有几不可察的痛苦和后悔,他一边擒住白秋漾的肩膀要将她掰开,一边松开手里的剑,低下头想看白秋漾的伤口,但是他抬起手是满手的鲜血淋漓。 “秋儿——” 李成玉刚刚出声,就被白秋漾带着一起跳下了屋顶。 那一刻,程岁想起常至廷曾说过,他不知道为何,对白秋漾格外心软和心动,恨不得将心刨开送给她,可常至廷自小就长在李朝,父亲也曾是赫赫有名的侍卫长,他的血肉、心脏都是属于李朝,属于陛下的。 李成玉对白秋漾的恨意和一瞬间的不忍,让程岁的目光投向营帐底下那个早已被扎穿的常至廷,他的自我撕扯,和无数次为白秋漾付出,同样也是不可控制的怜惜。 饶是心里有人的程岁,在刚刚那一刻,都忍不住想拼尽全力将白秋漾从剑尖里救回来。 但一切都晚了。 嘭地一声,两个拥抱着的身影齐齐地摔在了地面上。 落地前的最后一刻是李成玉将白秋漾踹开,才不至于被剑柄扎穿身躯。 程岁逃走前瞥去最后一眼,看见李成玉身上也流了不少血,甚至摔在地上是脑袋先着地,一瞬间就失去了意识,阖上了双眼。 “程爷、程爷——” 程岁一个恍惚,睁开了眼睛才发现自己正在一匹奔腾的马儿背上。 他刚刚竟然忍不住小憩了一会儿,幸亏这马是御马监喂出来的,听话又敏锐,没把他颠下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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