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知梵抱拳自谦,哈哈地笑:“哪里哪里!” 燎烟:“……” 不尴尬吗?
第42章 荧客东都漂流 毕知梵挥挥手,武侯们留下钱财便走了,临走前嘻嘻哈哈地要荧郎下次再有什么事,务必要跟他们讲。 燎烟冷酷地倚在门框,摆明一副不想请毕知梵入室的姿势。 毕知梵眨了眨眼睛,笑:“小主人,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见,就不想请我进去叙叙旧吗?” 燎烟抓了抓脸上被压出来的睡痕,才说:“搞了半天,最近快烦死我的癫疯大官儿,是你啊。天天放鞭炮烟花扰民的人,也是你吧?” 毕知梵为自己狡辩,说:“可我也让崔尚书给小主人你打了半折啊!” 燎烟嘟囔了句:“官大一级压死人,官大三级人滑跪。怪不得崔尚书是那样的表现。” 他刚让过身子,毕知梵就像尾蹦跶的大鱼一样滑进门内。 一眼扫过去就能望见尽头的二进院。从外院到内庭不过数十步的路,竹木葱郁,池里养着几尾锦鲤。看起来比以前燎烟住的地方寒酸多了,毕知梵却觉得处处皆是且只是燎烟的痕迹。这个认知让他舒畅的很。 “毕大人,自便吧。”燎烟说了句,就打着呵欠绕过闪瞎眼的红衣裳绿眼睛往里边去了。 毕知梵当然绝不肯自便,跟上了他,絮叨着说小主人,我们这么久不相见,你就不想我吗?你为什么不给我回信,为什么来东都也不说一声,你知道巴拉巴拉巴拉…… 顺便告状,说自己一直在给他写信,烟烟小主人是不是没收着?是不是被陈节度使(那畜生)给昧下了?他怎可总是干些如此令人发指的丑事? 肺活量惊人不断输出的毕知梵像只聒噪的彩色大鹦鹉。 真的,这人。 刚起床的燎烟在大鹦鹉的呱呱声里脑瓜子嗡嗡响,却无可奈何。 燎烟洗漱完又换了身衣裳,才稍微清醒了些,就先给婴儿喂了温着的米糊。 至于雉奴。这些天相处下来,这孩子四岁多,却因为成长环境过于恶劣,对人防备心很重。每次喂鸦奴米糊,他都会趴在婴儿床前,瞪大眼睛盯着燎烟的一举一动,生怕他会虐待他弟弟一样。 还要换尿布,带鸦奴每天晒至少一个时辰的太阳,跟他互动。 燎烟确实不太知道怎么照顾小孩,除了询问街坊的医师大夫,就是努力扒拉穿越前的回忆,一些婴幼儿心理学知识,健康饮食排泄之类的。他甚至专门准备了一本小册子,在上面记录鸦奴定量定时的米糊跟大小便,以便监测他的身体状况。 看的雉奴当场就更加地瞪大了眼睛,眼睛都快瞪凸的那种。 “你竟然……如此喜爱我的弟弟吗?”雉奴问。 燎烟满脸问号,回:“跟喜欢有什么关系?既然我答应福福照顾好你俩,这当然是我该做的。” “那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弟弟?”雉奴颇有些不甘心地问。 燎烟就笑了,说:“喜欢,当然喜欢啦!也喜欢你!” 说完就吧唧亲了小脸上写满不解、防备、忐忑、甚至还有期待的雉奴一口。便亲眼看见雉奴偏激、紧绷的脸蛋稍微软和下来。 燎烟心里也松了口气,叹福福啊,你这大儿子可不是盏省油的灯啊。 雉奴心里别扭的很,越想越觉得燎烟是不是过于会照顾人了?他从前也听过一句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以及他阿娘说过的,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除非他别有所图。 所以他一定要盯死这个人,看他到底图什么!是不是想卖了他跟弟弟换钱! 刚想瞪死他,燎烟就又十分嫌弃他说:“太瘦了,跟个枯人似的,卖都卖不出个好价钱。得把你养白胖些!” 雉奴:“!!” 毕知梵趁着燎烟跑去伺候那两个小屁孩子期间,把在他眼里不大的院子逛了个遍。哟,这处是燎烟起居的主屋,那边是几个仆役洒扫的厢房。房里的器皿用物在他看来质地也都很不好,大部分是些斑驳旧物,有些还掉了漆皮。毕知梵便托起下巴严肃思考,如何把天子的丰满赐物塞一部分过来。 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前庭后院,有吃水的井烧水的煤房,厨房后头存有些鸡鸭鹅豢养着,看见人来嘎嘎嘎乱飞。还有一些拾来的柴木堆在角落。 燎烟出来寻毕知梵,便发现他挥着斧头,在后院哼哧哼哧地劈柴。 这人也是神奇,把一身华贵的衣裳当抹布一样扒了塞在腰里,裸着上半身几斧头下去。燎烟好半天才劈裂的柴,就被他三两下劈作几块。没一会儿,墙角的柴禾就堆的快有人高了。 晨曦的光洒下来,照着混血儿的毕知梵,浑身流利的肌肉镀金一样,每一块都虬劲贲张呼吸着,活跃地勾引着燎烟欣赏人类的体魄之美。那臂膀跟大腿的腱子肉,瞧起来实在是强健且漂亮的很。令人无法将他与半年多前还皮肉溃烂的瘫子联系在一起。 “行了,先吃些早点吧。”燎烟唤他道,“知道大节度使不凡,力拔山兮气盖世,别成天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卖弄!” “我自然是要卖弄给小主人您看的呀!”毕知梵接过燎烟给他的湿巾,抹了一把头上的薄汗,笑着说。他耳朵上那对儿燎烟磨的耳珰可是一直没取下来过,此时也在晨光下折射出动态的流光。 像另一双深刻的眼睛。 “骚不骚!”燎烟嫌弃地别过眼,“把衣裳穿好,有些事正好要找你帮忙。” 他乡遇故知,燎烟也并不觉得两眼泪汪汪,心中警铃拉响。毕知梵都能知道他在这里,那陈茗呢?这是从他看过那些荒谬的通缉令后,便一直在忧心的事。东都必然有陈茗未激活的势力,一旦他被确实下来行踪,燎烟估计这辈子就会全完蛋。 一起生活十多年,燎烟比谁都知道那个混蛋更适合远观。远观是此间的铁血英主,亲密关系里陈茗却是个全然的彻底的变态。当陈茗的倒霉下属,甚至当个太原府的普通人,都会比在他身边与那座空庭里好过。 敢爱陈茗的人,不是个同样的变态就是个绝世勇者,是站在世界中心呼唤爱的傻孩子,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香包子!是肉身饲老鹰的憨批菩萨!哎。 那个贱人! 想远了。 桌上吃饭的有三个人,他,毕知梵,与对某陌生杂胡男子很警惕的雉奴。 燎烟让雉奴喊他毕叔叔,说毕叔叔是荧郎专门找过来去寻他阿娘的人,是很有能耐本事的人。要稚奴嘴甜一些,嘴甜甜的人会有好运气。 毕知梵则微笑着听燎烟哄孩子,他其实很厌烦这个孩童插在他与燎烟中间,害他吃早饭时想唠些黄嗑儿都下不去嘴。 “在找了在找了。”毕知梵并不想听个娼妓的儿子叫他叔叔,只想自己派出去的属下快点把人捞回来,把两个没什么关系的孩子打发走。他看向雉奴的目光是很冷漠的,雉奴也是很敏锐的。 雉奴便又有了怨毒的眼神,与毕知梵冷湖般的眼神两相对视着。 看来烟烟是领了条毒蛇啊! 在燎烟抬头感谢毕知梵费心的时候,毕知梵瞬间变脸,露出如沐春风的灿烂的笑容来。他伸出手慈蔼地抚摸乖张的雉奴,再趁燎烟不备,狠狠地揪了一把小孩的耳朵,冲他小声威胁:胆敢哭闹,便让你阿娘生不如死。 雉奴瘪嘴,忍了忍,最后投入燎烟怀中。 燎烟皱眉,疑惑地看向毕知梵。 毕知梵则高兴地喝起胡辣汤啃包子,仿佛燎烟肚里的蛔虫一样,又对燎烟说:放心吧,陈茗暂且顾不到你这处来,他最近俩月吃了炮仗一般,到处跟人干仗,还筹备着大婚,又在操纵黑化版莫文山扫荡河东的旧恶势力。忙得狠哩!别想他了。 别想那个贱人了。不都说了吗,远亲不如近邻哩,近水楼台先得月呀。还有什么来着,满目河山落花风雨的,何不怜取眼前人?他毕知梵当之无愧是烟烟的近邻,是月亮,是他当下唯一的眼前人。简直是神灵在给他们二人搭鹊桥。 毕知梵想的特别美妙。 就没发现雉奴特意露出了被某人揪红的嫩耳朵,燎烟眼再瞎都看见了。 于是刚搁下碗筷,毕知梵就被燎烟冷酷无情地轰了出去。 ---- 小剧场: 燎烟:那个贱人! 垂钓的陈郎主:啊啾!啊啾!啾!啊啾! 心腹:近日风大,主君莫不是感染风寒了吧? 陈茗:不,定然是有人在思念我。 心腹:属下听人说,一个喷嚏有人想,两个有人骂,三个以上便是真风寒。 陈茗:闭嘴。 便又打了一个喷嚏,且只有一个。 陈茗:现在是了。 心腹:…… 当天晚上,陈茗鼻塞,医官给他煮药,并劝他不要在总在河中心钓鱼。 寒气是真的很重的。 陈茗:“……”
第43章 荧客东都漂流 燎烟当然不可能跟毕知梵撕破脸。举目无亲的地方,危机又四伏。在个连首都都有光明正大的抢劫犯、妓女,官员欺压百姓,乃至武侯们,用大白话来说,也就是派出所片警都可以用公车拉客敲诈获利的世道。 有个相熟悉的毕知梵,燎烟紧绷的心神放松了许多,甚至连带觉得四周也安定许多。 但一码归一码! 他抱起雉奴,说:别跟这位绿眼睛叔叔较真,他是在逗你玩。 雉奴愤愤道:他倘若能把我阿娘找回来,我可以任他玩! 燎烟看他的红耳朵,心中也愤愤,个大老爷们跟个小朋友没轻重,就对雉奴说:玩耍自是有来有往,下次他再敢揪你,你揪回去! 雉奴便高兴了:好!荧郎这话我爱听! 燎烟佯怒:没大没小,叫蒋叔叔! 雉奴像只小鸡啄米一样:荧郎!就荧郎! 燎烟转为笑眯眯看着欢呼雀跃的雉奴,心里则打起了另一份小算盘。眼见他与毕知梵的“邻里”之间会常往来,雉奴的苦日子这才哪儿到哪儿?他先前隐隐觉得雉奴性格有些问题,需要毒打长记性。他确实不方便,以及下不去手,就打算给他物色个教父,让倒霉的教父替他唱白脸,他则插着腰唱红脸。让别人替他给大棍子,他给雉奴大红枣,完美!毕知梵确实是个好人选。 当然,纵观毕知梵个人经历,人也必是有些毛病的。把一大一小有些小毛病的人撮合在一处磨合,他岂非就能清静许多了?当个甩手掌柜,时不时爬一爬道德的巅峰,再对这二人指点江山,想一想就很惬意风流。 而且四岁了,雉奴却一个大字都不识。莫文山三岁时都能背诗三百首! 于是雉奴虽窝在燎烟怀中高兴着,却莫名打了个哆嗦。 毕知梵在东都过起了异常有盼头的日子。本来,他作为新秀混在朝堂,在一堆贵胄精英的社交活动里被绵里藏针地针对过几次,类似打个马球对方都要犯规,宦官裁判却总会选择性瞎。都是小龃龉,想赢就直说对不对,他又不是输不起?关键很恶心人啊。是连发癫的陈节度使都不会干的龌龊事。
53 首页 上一页 33 34 35 36 37 3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