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千珑声音弱了些:“你诈我…” 容璟轻笑,现如今容千珑不是他弟弟这件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他性情好的不得了。 “没有,是真心想带你出去散心。”容璟捧着他的脸:“去不去?” “可是父皇不会…” “没事,只要你想出去,我自有办法。”容璟拿掉他怀里的软枕,容千珑因为抱得太紧而向前一耸,容璟扶住他:“去换身衣裳。” 贺源守在御书房门外,小内官呈上刚接到的信笺,“回贺源主事,是寺院那边的信。” 贺源看着信奉边上的一个黑符,眼神一变,连忙将信拿到了御书房。 “皇上。”贺源呈上信:“静善王薨了。” 皇上神色只有一瞬间停顿,便平静的说:“生死都是平常事,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今日阴天,御书房有些潮气,书房中央摆着去湿气的火盆,皇上随手将信奉整个扔了进去,火红的碳引燃了信奉,烧出了明火。 贺源招呼人进来搬走了炭火盆。 春日气候佳,容璟与容千珑在茶馆二楼雅间落座,支起的窗子正是街边来往的风景,有声有动,容千珑趴在床边看的久了些。 一顶小轿子停在楼下,年轻的小公子下了轿,似乎在享受闲适,惬意的抬头望了望,这一望与窗边的美人对上了视线。 容千珑缩了回来,走到容璟旁边坐下,自己的那杯蒸牛乳用的厚瓷盏,一碰还是烫手,他顺手拿起容璟放的温凉的杯子喝了口清茶。 容璟问他:“一会儿想吃什么?” “都好。”容千珑放下茶杯,容璟又满上了新茶。 没说几句话店小二上来,沈连推开门对容璟说:“公子,有人声称认识您,要来拜见。” 容璟想都没想:“不见。” 沈连出去了,片刻后又回来,摊开手心一个大元宝:“公子,他说在寺院里,您拾起过他掉落的玉佩。” 虽然沈连也觉得自己转述的话荒唐,别说容璟拾起别人掉落的玉佩,就是他自己的玉佩掉了,若非重要也几乎不捡。 想起方才那人满面春风的说起这段,沈连当即就想撵走,可那人说的言之凿凿,生怕他拒绝还往他手里塞了块大元宝,压低声音说道:“我知道你家主子不是寻常人。” 这一句话说出来,沈连不报都不行。 容璟略一思索,“让他进来。” 与他预想的老谋深算之人不同,来者是个同容千珑年纪相仿的小公子,衣着光鲜,一张白净的圆脸,看见容璟后明显一怔,又在看到容千珑时露出了舒心的微笑。 容璟明白了,这是看到了窗边的容千珑,不稀撒钱的公子哥儿。 容千珑不记得他,以为同自己没关系,到屏风后面玩儿去了。 屏风后面是架风铃,珠串坠着贝壳,相隔的是铜黄色的小铃铛,兴许在窗边太吵,被挪到了屏风后。 容千珑轻轻拨动风铃,屏风外的小公子忍住眼神,对容璟问好:“想来是家中的兄长?在下与令弟在京郊寺院有过一面之缘,令弟曾为我拾起无意间掉落的玉佩。” 容千珑一听与自己有关系,刚想出来便听到容璟问他:“那又如何?” “是在下唐突了。”小公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没想到这次心血来潮的拜访让他压力徒增:“在下只是想感谢令弟,送上一份礼物。”
第68章 (二更) 面对眼前年轻人的羞赧,容璟眼神黯淡了些,冷淡道:“你倾心于他?” 年轻人很坦诚:“是。” 容千珑站在屏风后面不动了,他不知要如何面对这样的场景,也放心把决定的权利交给容璟。 “真的?”容璟问他,就好像为人兄长在替弟弟把关。本来紧张的年轻人忽然放松了,意外眼前低沉冷峻的男人居然这样宽容。 他本以为自己唐突承认了,会被人家大棍子打出去。 他是男子,一面之缘却引他念念不忘跑了好几趟寺院的小美人也是男子。在寺院见到时还只是素净的衣裳,发冠简单勉强能称得上别致。 他当是哪家遭难的公子哥,躲在寺院避祸。若是美人愿意,他甚至不惜违背父母长辈,将其接到自己家里修行。 但是今日一见,对方兄长气质与打扮都绝非凡夫俗子,他客气上前行礼问候,对方也只是淡淡看着他,都吝啬颔首。 若是富贵人家听说了他想对人家公子有心思,还不大棍子打他,将人当成馆子里的倌儿,实在是无礼。 好在人家兄长并未发怒,但这神情…也实在算不上友好。 这便让他没了底,但美人绝色见之不忘,不由得诉起衷肠发起誓言:“我,我喜欢他,一准儿对他好,若是他愿意,等来日分了家,我就将他接过来,房契地契,田产铺子都给他,家里的妾氏通房,我都遣散了去。” 前面还只是让容璟不悦,容千珑是他心肝宝贝,岂能允许别人肖想,还说的宛如买牛买羊,不问本人意愿,到在他这里表忠心了。 容璟不由得想到,若非自己在场,眼前这小公子看着人模狗样,一准儿是个黑心的,定会将他的心头肉掳走。 至于后面那句“妾室通房”,险些让容璟大发雷霆。 连妾氏通房都有了,还敢来肖想他的明珠宝贝。 容千珑蹙眉垂眸,正要出来时,听到容璟开口:“你喜欢他?许多人都喜欢他,其中最令我棘手的是我挚友与血亲弟弟。你算什么东西?也配。” 年轻的小公子脸色顿时变了,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些什么。 “但凡你有个狗脑子也该听懂了,你是最不棘手的那个。”容璟淡漠的看着他:“从你这身行头看,似乎有些家底。乖乖回家去吧,若你不有自知之明,不奢求配不上的珍宝,稀里糊涂也能活的知足快乐。” 年轻人灰头土脸的跑了。 容千珑在门关上那刻开始拨动风铃,他若有所思的玩儿了一会儿,他有些想不起刚才的人,只记得一个模糊的轮廓。 今日遇到实属偶然,却惹得容景吃醋。 他停下动作,走出来搂住容璟的脖颈,依赖的靠在容璟怀里:“哥,你说庄…千珩也?” “管他做什么?”容璟喂他吃了块糯团。 他吃掉后说:“回宫吧,有些累了。” 本来打算在宫外逛一天,但容璟看他兴致不高,便听他的回宫。 刚回宫便见到了等候在宫门口的竹书,行礼道:“娘娘来请殿下过去,说是想殿下了。” 她看的是容千珑,自然是请容千珑。容璟知道皇后并不接受他们在一起,但身份刚说清没几日,他知道容千珑的不安,便没有拘着他,“你去吧,用了晚膳再回来也无妨。” 竹书神色变了变,如今小殿下连回中宫,都要由太子殿下点头才行了,结合这些天她瞧见的,微微红了脸。还在容璟并未注意他。 容千珑跟她回了中宫,一见到皇后就快步上前热切的唤了声娘亲,皇后只是微笑,似乎有什么事情心情不佳,拉着他的坐下后看了他很久。 如今怎么看这张脸都觉得遗憾,皇后觉得明明与自己有很多相像的地方,为何就不是自己亲儿子呢。 容千珑不想太伤感,拿起桌上的点心吃起来:“娘亲,你是不是想我了?” 皇后没有回答他,沉默了很久。容千珑在长久的静默中变的不安,他放下来吃到一半的糕点。“娘亲?” “哎。”皇后目光微动,似乎难以开口。 “娘亲,您想说什么便说。”容千珑握住她的手:“我们母子没什么不能开口的。” 皇后似乎下定决心:“千珑。” “儿子在。” “你哥…”皇后眼眶蕴了泪:“你哥对你做到什么地步了?” 容千珑的脸顷刻间变的惨白,他站起身本能的想要逃跑,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样的问题,虽然早知道有这一天,但是未免太快了。 他下意识后退,皇后却步步紧逼,一把攥住他腕子,两行泪就落下来,问他:“千珑,你哥哥欺负你,你为何不同娘亲说?是不信任娘亲,还是你觉得不是亲娘便生分了。傻孩子,你只要说给娘亲,娘亲替你教训他,他就该上大刑!” “不是的!”容千珑面露惊恐:“不能上大刑,不能下狱,不能!” 容千珑想起了前世,仿佛此刻就在跑在不熟悉的路上,他似乎感觉到自己干渴发涩的喉咙,双-腿也软的没有了支撑的力气。 等他再次恢复意识已经过了半刻钟,他正蜷缩在桌子旁,两手正掐着自己的脖子,皇后正揉着他的额头一遍遍唤他的名字,他才感觉到自己额头很疼,好像磕破了。 皇后在他双眼发直直挺挺倒下去时就吓的魂飞魄散,好不容易将人扶起来,就见他不断抓挠自己的脖子,向后缩进桌子底,头也磕在了桌子腿上,但他感觉不到疼似的。 “千珑啊…千珑…”皇后紧紧拥着他。 “娘亲。”容千珑仰起头,攥住皇后两只手,迫切的说:“娘亲,哥哥没有欺负我,我是自愿的,我真的是自愿的!” 皇后方才一提起就见他失控晕厥,已经认定他是被欺负怕了,根本不信他是自愿。 更何况从前容千珑那么排斥容璟,三天两头吵架,对着容璟大吼大叫,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对容璟喊叫,而是言听计从了? 皇后根本不敢想,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大儿子对小儿子做了什么。 东宫里的容璟还不知道自己被愿望,对福丰吩咐着要厨房做容千珑爱吃的菜,以防容千珑提前回来了没有热菜吃。 “别说了,千珑。”皇后反抓住他的手:“什么都不必说,母后不准你同你哥哥胡闹,这无异于要了母后的命,你明白吗?” 容千珑一下子哑口无言,只是失神的望着某个地方。 “你今夜就留在瑶台宫。”皇后命令道:“陪母后用膳。” 容千珑很小声的说了是。 一起用膳的还有容千珩,他偶尔会瞄几眼容千珑,在他入宫前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这样一天,与容千珑同坐一桌,兄弟相称,安静的用膳。 而且身份倒转,他如今的地位远高于容千珑。 容千珩有些疑惑,眼前的容千珑似乎没有胃口,只是偶尔戳几粒米吃掉,也不咀嚼,有时皇后唤他,他便如梦惊醒般吃一大口饭,然后噎的说不出话。 容千珩觉得他有些可爱,也有些说不出的可怜? 用过膳后容千珑回了埙篪斋,容千珩本想跟上去,却被皇后叫住了。 竹书于心不忍的收回目光,遣退了屋里的宫人,出去关上了门。 她没想到自己主子有一日要被逼在亲生儿子与疼爱的养子间做出选择,也感到有些悲凉。 容千珩不自在的坐下了,等了许久也不见皇后开口。好在他足够耐心,又过了许久才听见皇后唤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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