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在。” 皇后看着他:“这许多年你不在母后身边,母后总觉得对你有亏欠。” “儿臣过的很好。”容千珩又忍不住想求情:“卫国公一家都对儿臣很好,能不能…” “千珩。”皇后似乎有些疲惫,打断可他的话:“其实近些日子母后一直让人跟着你。” 容千珩满不在乎,微笑道:“儿臣知道。” 皇后微微一怔,为这淡薄的一笑,她也不得不说了:“你是不是很喜欢千珑?” “母后说的喜欢是…”容千珩本想糊弄过去,说到一半无意间抬头对上了皇后的目光,他忽然就坦诚了:“是,儿臣早与千珑结识,如今他虽对外称是皇子,但我们并非亲兄弟。若是母后不能…” 皇后再次打断他:“母后将千珑送给你,你可愿意?” 竹书忽觉背脊生寒,她到现在也没习惯容千珑不是真皇子这件事。 从前皇后有多疼爱容千珑她看在眼里,如今才几日,皇后就在亲生子和养子间做出选择了。 昨晚她无比震惊的看着皇后哭过后说:“本宫精心养了千珑这么多年也算对得起他对不对?”她反复询问自己的侍女,试图为自己的选择正名。 她哭着说:“千璟小时候过的不好,本宫对他有亏欠。就这一会,本宫为了他的前程,就对不起千珑一回,他们会原谅本宫,对不对?” 兰棋首先跪在地上,她磕头不起,劝道:“求皇后娘娘三思。” 随后梅琴与菊画也跟着跪下,竹书整个人都愣住,难以置信皇后口中说出的话。 同样愣住的还有眼下的容千珩,他僵如木桩,无比陌生的望着眼前的皇后。
第69章 (一更) “送给我?” 容千珩很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看着雍容华贵的皇后,和富丽堂皇的凤鸾殿。 他勉强能在巨大的变故中稳住的情绪忽然崩塌,热闹的宫宴,郑重其事的宣布,以及血亲的关怀,都在荒唐中与自己看过的禁书野史相通了。 原以为自己是这场错置中最可怜的人,方才听了生身母亲的话,那个众人眼中捡了大便宜的假皇子,一旦失去了身份,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母后?”容千珩惊愕过后,只剩下无言。 皇后用温柔的眼眸望着他,慈爱的语气说出惊世骇俗的话:“只要你想要他,母后…” “儿臣当您方才什么都没说。”容千珩逃似的离开了。 寿丰备了热水,一回头发现容千珑正在流眼泪:“殿下?” “寿丰。”容千珑幽幽转头看着他:“你说人从何而来?” 寿丰想了想:“果结于秧苗,人生于母腹。自然是从怀胎十月的母亲…” 说到一半停住了,上前来给容千珑擦泪:“殿下,皇上和娘娘既然说了您始终是殿下,您又何苦白白伤心呢?您身子一直不好,不能自己想不开呀。” 容千珑轻轻拿掉他的手:“那,腹中成胎前,人又在哪里呢?” “殿下,小人听不懂了。” 容千珑起身走近浴桶,他踩着小凳衣裳未褪便进了水中,“人若是被人心疼,便觉得亏欠,人若是只顾心疼旁人,便会不甘。” 寿丰跟上来,去脱他的衣裳:“小人虽不知人从何处来,但觉得殿下说的在理。” 洗了澡容千珑没觉得放松,反而觉得更疲惫,翻来覆去在床上睡不着。 夜里窗子有响动,容千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见床幔外有人站着,因天黑的缘故,他想到的第一个人是死去的静善王,那一刻他居然不觉得害怕,反而想问问死去的归处可是来处。 “谁在床纱外?” 床幔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撩开了条缝,容千珑不在乎的阖眼继续酝酿睡意,容璟撩开纱幔进来,又将纱幔整理好。 他坐在床边,蹭了蹭容千珑的脸颊:“吓到你了?” “若是如此你会得意的话。”容千珑说,连眼皮都懒怠掀开。 容璟觉得有些奇怪,俯身撑在他上方,低头轻吻了他的唇,轻触即离,眼神缱绻的描摹着他的眉眼。 容千珑毫无反应,他眼皮松松的阖着,不是困倦的睁不开,也不是睡着了,似单纯不想看见他。 一夜不能一起,容璟便觉得心肝都不舒服,睡下后仍忍不住披衣来了,却没见到同样想念他的容千珑。 容璟心里不平衡,又低头亲了他一下,比方才稍微重了一些,似乎在引起他的主意。 容千珑仍然毫无反应,容璟执意要得到他的反应,干脆低头迅速轻咬了他一口。 刚要起身,便被攀住肩膀拉低,一双手臂圈住了容璟的脖颈,容千珑借着他的力气微微起身吻住了他。 是从未在容千珑这里得到过的炽热主动,容璟本能的回应,两方像是攀比一般争相抢夺对彼此的支配,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容璟感受到自己脖颈间有只手作乱,一下刻胸膛一阵风,他按住容千珑的手,嗡鸣声恢复平静的漫漫过程,他发现容千珑的寝衣褪的更多,隐隐约约记得是自己的手笔。 容千珑响一只从冬日湖泊里捞出来的脆弱飞鸟,潮湿,颤抖,费力的呼吸,因负重而觉得难以飞翔,摇摇晃晃就要栽倒下去。 “你疯了。”说出口后容璟在发现自己的呼吸也很乱,但他的乱是因为蓬勃,不似容千珑的虚弱。 回应他的是再次攀上来的人,绯红的脸颊迅速靠近。 容璟按住了他,不准他再任性:“发生了什么?” “我想…”容千珑似乎难言:“要你。” 腾的一下无形的火苗四起,容璟开口便觉得喉咙发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容千珑一边说一边点头:“我比任何时候都清楚。” “不后悔?” “不后悔。” 容千珑迅速被剥个精光,在暴风骤雨降临前,得到了最后一个反悔的机会,容璟告诉他:“会很疼。” 容璟今夜犹豫的让容千珑心烦,不知是冷还是对未知的紧张,容千珑在哆嗦,但他心中生出一众隐秘的得意,原来一次次带着强迫意味试探他的容璟,也有这么犹豫不决的时候。 于是容千珑逞能道:“我不怕。” 这是他能说出来的最后一句完整的话语,接下来便如被梦魇住了一般,拼了命也无法抗拒和脱离。 容千珑如同一只熟透的桃子,清新香甜。 平息后容千珑蜷缩着侧躺着,自己可怜巴巴的伸出手去碰方才磕到床栏的头顶,在找到磕出来的包前,被容璟先一步捂住了脑袋轻轻揉了揉:“你方才若是不跑,就不会磕着了。” 容千珑本来快要睡着了,气的睁开眼睛剜了他一眼,噌噌往里挪了挪,扯过被子把自己蒙住了。 容璟看他还有功夫生气,便下床去提热水,回来给容千珑擦身子,水兑好了试了冷热,往床上看去,容千珑正平躺着出神,他神色怅然。 容璟莫名心一沉,竟然不敢问,他半跪在床上亲了下容千珑的脸,“还没睡么?” 容千珑似才发现他回来了,眼睛一闭,敷衍道:“睡了。” 想起方才的事,容璟觉得别说冷脸,就是容千珑现在踢他打他,他都都要低眉顺眼的受着,只求容千珑别生他的气,别怕了他。 容千珑任他翻来翻去的擦干净,容璟把水送走,自己快速洗了个澡,回来的时候容千珑已经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没睡。 容璟心中莫名不安,他连人带被子抱在怀里,回想着方才有没有哪里惹到了容千珑,有没有违背他的意愿。 越想越觉得糟糕,容璟默默掀开一点被子给容千珑揉腰揉腿。 次日一早容千珑翻身时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容璟眼神清明的看着他时,顿时困意全无。 见他的反应,容璟有些心虚:“你,可有后悔?” 容千珑钻进他怀里紧紧贴着:“这是我满是补丁的人生,做过最正确的事。” 容璟心头一颤,将他搂的很紧。 容千珑不后悔,容璟却隐隐有些后悔,容千珑发起了热症,起不来床,吃不下饭。 到了中午热症退下来,容璟遣退了太医和宫人,将容千珑扶起来抱在怀里,容千珑软绵绵的依偎在他身上,气息在他耳边萦绕,语气也是软的。 “哥,为什么只有我多灾多难?” 容璟心都要碎了:“谁对你对你做了什么?你说给我,我杀了他。” 容千珑想起来自己前世最深的奢望,春日园,娘亲和哥哥都在他身旁,他欢快的跑跳,将风筝放的高高的。 “没有人。”容千珑阖上眼睛。 深宫是会吃人的,容千珑喃喃的说:“娘亲只是被吃了。” “你说什么?”容璟将耳朵贴近他唇边,想听清他的呓语,但是他不再说了。 容璟明明将人抱在怀里,却觉得怀中只是一团缭绕,既没有重量,又美的像假的。从前总有人说男子生的太美是无福之相。 容璟嗤之以鼻,无非长相寡淡的男人在自我安慰,亦或者诋毁比自己美的男人。 如今多离谱的言语都当了真,他整日不安,将容千珑送到了宫外的宅子里。 老郎中每日查看乌樱的长势,第二次用药,容璟必然要陪在身边。 容千珑精神恹恹,老郎中看着他的样子愈发担忧,容璟原本还日日回宫,瞧他一日比一日蔫巴的样子,便向皇上告了假,容千珑不知他是如何说的,皇上竟然真的准了。 秦皎兮被容璟喊来凑个热闹,若是从前他乐颠颠的就来了,但知道了他们二人的内情,他胆战心惊的强撑着来了。 容千珑本来身子就弱,如今又遇上这些波折,连秦皎兮都觉得有些难熬。 三人上山去打猎散心,眼看春末,容千珑还罩着夹层的斗篷,走两步就要歇一歇,爬了一个时辰,山腰还没上去。 秦皎兮想了想,摆出个笑脸鼓励他:“说给你个盼头,等你哥哥猎只兔子山鸡,就地烤了别提多有趣了,还有山中的河流清澈,一眼望去哪里有鱼清晰的不得了,你只管下去捉,开膛破肚洗干净,烤熟了也是一道美味。” 容千珑听的眼睛动了动,转头朝容璟伸开手臂:“哥,你背我,快点上去我要捉鱼。” 容璟看了秦皎兮一眼,回头对容千珑露出个笑,微微低了身子让容千珑趴上来。 容璟背他上山比他自己走快了许多,他病中不长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还反复问容璟:“哥,你累不累?” “不累。” 他还不信,“真的不累吗?” 容璟笑笑:“真的不累。” 见容璟神情放松了,秦皎兮觉得自己立了大功,一边走一边眼神盯着草丛,耳朵也捕着风吹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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