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璟。”容千珑除了胸腔起伏的厉害了一些,神色还算平常:“你信口…” 容璟抓住他后颈几乎将他薅起来,两唇相触时容千珑本能的将眼睛闭上了,他无法否认容璟带给他的安心,容璟的怀抱就像是他最安全的巢穴。 容璟睁着眼睛睫毛乱颤,他盯着容千珑的阖成一条线的眼睛,恨不能立刻质问他,你还敢说心里没有我。 容千珑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容璟捉住他的手,片刻纠缠后容璟放开他,拿出帕子擦他指尖的墨,擦着擦着看见了被磨破的手指,责怪的看了他一眼。 “自私者不能成其私,有欲者不能济其欲。容璟,你大可随心所欲掌制我,但娘亲,父皇,你要他们如何接受这一切。况且万事不由人做主,父皇立娘亲为后有多艰难,你以为你容璟又有什么本事压得住朝臣一道道弹劾奏章,即便你能,那我呢?” 容璟忽然受不住他的眼神,掌着他的后脑按在自己肩膀,唇擦着他的耳垂,轻声说:“只要你愿意,无论多少阻碍都有我处理,你怕什么?” “我不愿意。”容千珑无力挣扎。 容璟收紧双臂:“莫说傻话。” 容千珑无奈:“我躲你躲到寺院了,你还不信我不愿意,既如此我无话可说。” 容璟放开他,久久凝视忽然笑了,容璟抖了抖手中的纸:“千珑,你若不愿意,你若心里没有我,为何要撑着病体给我写信?你平常多娇气手磨破了也没能阻碍你一时片刻,白纸黑字抵不得赖,你若执意不肯认,那我往后也不必听你说什么,横竖没有实话。” 他上前一步,容千珑便下意识后退一步,他将纸折了几折揣在怀里,取了荷包里的药丸碾碎敷在容千珑手指伤口上,用帕子将药缠在里面。 容千珑盯着他心口,那是他放“证据”的地方。 他不后悔写信,他只是后悔早不写晚不写,偏偏被容璟抓了个正着,若是知道容璟还有余力来见他,他是万万不肯写的。 “我不会娶妻,东宫没有任何内眷,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容璟向他保证:“跟我走吧,我会养好你的病,即便以血入药也甘愿。等到父皇母后百年,我便封你为后。” 容千珑的心像被锯子割了,他控制不住去打容璟,容璟闭上眼睛接受他的一巴掌。 “娘亲差一点就葬身火海了,我好不容易才留住娘亲,你居然敢当着我的面料想起他们百年…”容千珑终于控制不住大哭起来。 容璟深舒一口气,方才的容千珑简直不像他记忆中的容千珑,不哭不闹也不哀求他,反常的容千珑反而不敢让他轻举妄动,直到容千珑当着他的面哭出来,他好像才回归了一些拥抱他,哄慰他的勇气。 像是终于确认了容千珑还是他的容千珑,即便气质举止有变,骨子里还是他的容千珑。 容璟抱紧他:“对不起。”他本来没有想说那么多,只是想让容千珑知道自己喜欢他,只喜欢他,从今往后都不会有任何人被他看进眼里。 但是他太急于证明,以至于冲动添加了许多相较的重量。 外面传来叩门声,两人还没来得及回应,门已经被撞开了,禁卫低头不敢看:“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懿旨…” 他没有说下去,而是小心的抬起头,快速看了一眼容璟,便低下了头。 “孤知道了。”容璟口头答应,却不放开容千珑,而容千珑就安静的窝在他怀里抹眼泪,禁卫一时也看不出是不是自愿。 又过了很久,禁卫硬着头皮开口:“殿下?” “滚出去。”容璟蹙眉斥责,但禁卫站在那里不动。 眼下也并非他游刃有余的时机,容璟低头轻吻容千珑额头,拦膝抱起来放回床上,亲自帮他脱鞋:“睡吧,有哥哥在。” 他下意识自称哥哥,话音落时自己也愣住了,一时恨不得抽自己嘴巴。 容千珑却像求之不得:“哥哥,哥哥…” 容璟却不肯答应了,捂住他嘴巴,告诉他:“睡吧。” 在禁卫的监视中容璟出了门,快走几步后他停下脚步,禁卫背脊发麻,以为他要问自己要如何向皇后禀报。 容璟却只是质问他:“母后就是这般照看四皇子么?他病的起不来床,你们也只管看守,这究竟是看护,还是监视?” 禁卫想说自己已经几日接不到宫里传出来的信了。 容璟却逼问他:“连个太医都没来,你转告母后,若是他养不好千珑,就给我来养。” 禁卫:“…” 容千珑是哭着睡着的,睡着前还想起了从前自己哭时,容璟总是会与他说话,不准他哭着睡着,没话说了还会晃他肩膀,捏他的脸,简直烦人。 但是他现在无比想念容璟的烦人,嘀嘀咕咕的骂容璟的真心不过如此,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对他动手动脚,抱也抱了亲也亲了,却这么久不来看他。 白日醒来时容千珑还有些恍惚,一时分不清昨夜见到的是容璟还是一个梦,他掀被子起床,发觉手指上的束感,拿到眼前一看,容璟的帕子还在上面。 “唔…”容千珑有些惊讶,等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嘴角在翘,又自怨的收回笑意,将唇抿紧。
第44章 (二更) 庄泾肋随朱夫人回京,给容千珑留下了许多点心,还有一盅炖的鸡汤,一盅排骨汤,还有两斤人参。 静善王也亲手炖了骨头汤,遣退了仆人像是有话要说。 “伯伯。”容千珑轻声唤他,“有话不妨直说。” 这许多日静善王带他虽不过分热络,但凡是他有所求,静善王都尽量帮助他,静善王的侍从也在他不曾要求中悄悄帮他做事。 “我有两个故事,一个是关于我的,一个是关于你的,你想听哪一个?” 容千珑想了想:“不能…都听吗?” “能。” 容千珑干咳两声:“那先听伯伯的吧。” “我兄长是先皇册立的太子,但他并未继位。”静善王垂着目光,看着容千珑手指绞着的帕子:“兄长说,等他继位,就命我守陵三年,以恭孝之名在京中分府封王,一辈子活在他庇佑之中。” 容千珑听到此处也垂下眼眸。 “但先皇子嗣多,出挑的也多,我兄长非嫡非长,招架那些面善心不善的兄弟越来越力不从心。后来他说,要我以修行之名出宫,以此为他博得先皇夸赞。” 容千珑蹙眉。 “你也觉得奇怪是不是?”静善王看着容千珑,露出释然的笑意:“我出宫修行换不来圣心,其实我兄长已自知离废位不远了。” 容千珑手指绞紧帕子。 “等我闻丧乐,由哭哭啼啼的宫人接回宫中时,你父皇坐在大殿上,我把头都磕破了。” 当时他披麻戴孝,跪下大殿上,不断祈求皇上饶他兄长一命,他什么都不要,王位和封地都不要,他只带着兄长去一处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他只要兄长的一条命。 但是皇上不为所动,只是看着他哭,看着他磕头,直到他忍不住失态哀嚎,皇上才轻飘飘的开口:“好,朕准了。” 随之而来的是内官上报的兄长思迅。 他穷途末路的兄长,见到忠心的昔日心腹,问他还有什么能为他做的,他写下血书让其转交给他的弟弟。 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若看便看吧,我弟弟没念过多少书,我写的简单。”其实他知道,昔日心腹已经背叛他投靠了新皇,无非是想看看他还有什么后招。 静善王拿到信时,信纸几经周折,不知被多少人查验讨论过,上面只有简单一行字:“你好好活着,不准死,否则为兄会生气。” 因这一句话,静善王老老实实的臣服,苟活于世也快二十年了。 容千珑轻声开口:“抱歉。” “冤有头债有主。”静善王睨他:“即便父债子偿,容世璋的仇,我也没道理报在庄峻刍的儿子头上。” 容千珑没有如他料想的大吃一惊,只是手指开始发抖,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静善王殿下已经知道了。” “哦…”静善王点点头,他忍住自己的惊讶:“如此看来你也知道了。” 容千珑点点头:“所以伯伯有什么打算吗?” 静善王没有接他的话,假装没看见容千珑背过手去摸匕首的动作。 “你是如何发现的?”静善王存心逗他,少年拖着病体自请出宫与他在着佛寺之地,肯吃苦也沉得住气,与他这张娇贵的脸倒不太一样。 容千珑果然有些紧张,发现静善王在注意他时,为避免打草惊蛇,只好假装整理枕头,收回手放在自己腿上,静善王视线所及的地方。 静善王竟然忍不住被他逗笑,小孩子心思开阔了,行动仍然有些笨拙,或者说心狠不下来。 容千珑失神,是用一条命发现的。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他和我哥哥长的很像,不是么?” “太子知晓此事么?”静善王问。 容千珑毫不犹豫的否认:“他不知道。” 静善王嗤笑:“是么?” “是。”容千珑将话头转开:“那静善王殿下您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我不喜欢你称我静善王殿下。”静善王眼中有对他的善意:“你仍然唤我伯伯,除了你没人这般唤我。” 容千珑应允:“伯伯。” 静善王也沉默片刻:“或许你会后悔,我知晓此事是因为…换子的主意是我给沈釉茝出的。” 沈釉茝是卫国公府的太夫人,先卫国公庄奉鸢的原配正妻,庄峻刍的亲生母亲,容千珑的亲祖母。 容千珑出生时静善王仍未从兄长狱中不明不白死去的痛苦中振作,当时赵太傅权势仍在,赵皇后刚诞下三皇子容千瑜。 还是贵妃的章栐妗怕自己刚怀上的二儿子为赵太傅所不容,忧心皇宫人员纷杂,孩子生不下来。便在夜里秘密出宫。 当时出宫的人中有一个小内官与静善王身边的内官曾在一处当差,出宫安置后,打听到章贵妃他们所在的宅子离寺庙很近,偶然有沙弥路过,便求他给传了信,送去了一块主子赏的首饰。 他自以为没有暴露此行的目的,只说自己偶然出宫当差。 但静善王对宫中的消息极其在意,得知信上写明金钗是章贵妃所赏,便断定他在给章贵妃当差且颇受信任,立马叫人去查。 轻易的便查到了章贵妃在那里待产,弄清前因后果后,也了解到了他们借住的地方是卫国府同样待产的国公夫人朱淬媱好心给的。 便设计让陪同前来,日夜虔诚祈求神佛保佑他孙儿健康长寿的太夫人得知了章栐妗的贵妃身份。 又不断让人怂恿太夫人沈釉茝换孩子,起除她不肯,活了半辈子从未做过缺德事,又惧怕皇室威严,胆敢动皇子,她家几辈子攒下来的家底都要,一旦事发都要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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