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千珑将弓挽起,他的手都在抖。 容千瑜霎时闭紧了嘴巴,浑身开始冒冷汗,在他看清容千珑的眼神后突然害怕了:“你,你别杀我,你杀了我父皇不会放过你,我只是,我只是在这里思过,父皇没说要杀我…” “没错,即便你想杀死我娘亲,甚至你也那么做了,父皇还是顾念父子之情没有杀你。”容千珑流下眼泪:“这不公平,杀人偿命,这是你应得的。” 容千瑜瞪大眼睛:“不,不!” 容千珑颤抖的厉害,他失去力气松了手,弦松箭出,但因容千珑正在病中,又精神不济,箭头扎在了容千瑜的左肩膀。 “啊!”容千瑜疼得哼哼唧唧,他祈求容千珑救他。 容千珑支撑不住跌坐在地,喃喃地说:“我不是杀不了你,我能的…”他捂着疼的厉害的心口,用尽力气拍了两下:“不要疼了,哥哥不会有事了,不腰疼了。” 动手的是他,容璟就没机会动手了,自然也不会有人怪罪容璟,反正错都是他的,是他放的箭。 容千珑这样想着,竟然真的平静了一些,呼吸也稍微和缓了些。 禁卫听到容千瑜的痛呼暗道一声不好连忙往这边赶,还没走几步路,地牢的门就被撞开,听脚步声便知来者众多,且气势汹汹。 很快两个禁卫就被按在地上不能动,外面看守的禁卫也纷纷放下武器,因为来的人所持令牌是皇上的。 容千珑被当场捉拿,贺源等在外面,见到整个人都只能依靠禁卫押解才能直立的容千珑吓了一跳,连忙斥道:“还不快将四殿下妥善安置!快将他带到屋里来。” “可皇上有命,即刻…” “住口!若是四殿下有个好歹,你们担待的起吗?” 主事内官都开口了,禁卫只好将容千珑安置在别院的房间,贺源遣退禁卫,但禁卫仍然不敢走远,都守在门外。 贺源连忙安慰容千珑,他此时代表的才是皇上的真实态度:“殿下别怕,您可千万不能有个好歹啊,您尽管…” “人是我杀的,我哥什么都没做,他派人更换守卫,是为了防我,请父皇明鉴,此事与我哥没有半点干系。”容千珑说着就起身磕头。 贺源哎呦一声手忙脚乱的搀扶他,但容千珑执拗的不起身,贺源毫无办法,只好也跪下同他对着磕,容千珑磕一个他连忙也磕一个。 容璟赶到时见到两张神情怪异的生面孔便发觉不对,他翻身下马,两个禁卫逼近,一人说:“有人向皇上告发太子殿下与四殿下兄弟通-奸,在此处幽会,还请太子殿下束手就擒,待皇上亲审。” 容璟眼神冷的像地狱罗刹,他站在原地不动,禁卫也不敢轻举妄动。 僵持好一会儿后容璟才开口,语气低沉压抑:“四殿下如今在哪儿?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禁卫被他的眼神吓得一颤,“小,小人不敢,四殿下被贺源主事安置在屋里。”
第46章 (一更) 禁卫是容璟的眼神压迫下出于恐惧本能,防止容璟怒极将他撕碎,便着急的解释了来意。 贺源则是怕容千珑一时吓坏了,又听见他说什么杀人,在地牢里检查过后的禁卫正好向他报告容千瑜受伤之事。 他为了安抚情绪激动的容千瑜,才将禄丰出逃,带着容千瑜的令牌和自己的血书去投靠容千琮,声称见到了太子与四皇子在别院对容千瑜动刑,且二人举止无状,亲密非常。 因带着血书与信物硬着头皮走到御书房的人是容千琮,为了当公正的父亲,皇上只好给他的说法,让贺源带着禁卫走一趟。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含饴院一时僵持已久,眼下正是破局之时。 容千珑在听到贺源的解释短暂怔愣片刻后,追问:“你说二皇子怎么说?他说我和哥哥几时在此幽…相见?” 贺源不知他为何要问,回答他:“申时。” 容千珑脱力坐下,他明白过来自己掉进了静善王的局。 是庄泾肋夜里去见他,给了他外人可以轻而易举见到他的错觉,可周围一直有大内禁卫守着,若非有静善王相助,禄丰一个人见到他并非易事。 贺源说禄丰诬告他和容璟私通,在申时相会。而他听禄丰说,容璟在今夜对容千瑜动手。 所以他才会赶在容璟去动手前赶到别院,而在他试探来接他的侍卫时,恰巧容璟刚传信推迟了到来的时间,让容千珑对此事深信不疑。 这也正是静善王没预料到的,按照他的设计,容璟和容千珑应该在申时前相见,而奉命前来的禁卫正好能抓到现行。 容千珑猛然想到,静善王一定在让人监视他,他不仅知道庄泾肋夜里来见他,一定还知道容璟亲他。 他在容璟怀里如何挣扎不得,容璟对他有多情难自禁,静善王几乎都知道,所以才有自信设了这样的局,分明是断定他们一定会发生什么,才敢让禁卫去捉。 但是静善王既没料到容璟去的晚了,也没料到容千珑早早赶过去不是为了劝阻,容千珑比他预想到还要在乎容璟千倍万倍 容千珑知道容璟有多恨容千瑜,也知道容璟手段如何决绝,所以他打算这个手由他来动,绝不让容璟卷入争议,将事发的可能扼杀于摇篮。 容千珑几乎笑出声来。 “四殿下?”贺源感觉说不出的怪异,以为他是被气着了,安慰他:“殿下不必生气,谁诬告谁遭殃,只是殿下您…”对容千瑜动手是要作什么妖啊… 容璟踹开门,足足八个个禁卫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许多双眼睛之下,容璟走向容千珑,将他从地上抱起来放回床上,容千珑忽然害怕极了,他们此时面对的可是私通的指责,旁边这些人可是来捉他们的。 容千珑小声提醒他:“你收敛些,不然我们都要完蛋了。” “管他们做什么?”容璟声音不大不小,丝毫没有说悄悄话的觉悟:“孤什么都不知道,孤只知道你体弱不经折腾,若是经此一遭出了什么事,那牵扯其中的所有人,都下地狱吧。” 禁卫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无奈眼神向贺源求助。 “太子殿下莫要生气,小人等都是当差的。”贺源赔笑:“劳烦太子殿下与四殿下回宫面见圣上,此事还要由皇上定夺,早些回去,皇上也好早些还二位殿下清白。” “是板子还是鞭子左右孤皮糙肉厚,是死是活孤也不在乎,可怜了孤的千珑遭此污蔑,无妄之灾实在委屈。” 容千珑感受着容璟收紧手臂,逐渐贴近的怀抱。他惭愧的垂眸:“也不算无妄之灾,我…” 容璟惊讶的看向他,有一瞬间奢望容千珑此话之意是要承认他的感情,但下一刻容千珑说:“我射杀了容千瑜。” … 容璟看向贺源,贺源的表情在告诉他容千珑所言非虚,都是真的。 “千珑,你可不要气急乱说。”容璟面不改色,所有人观赏了他的指鹿为马:“容千瑜分明是孤动手杀的。” 容千珑没有反驳,横竖许多双眼睛看到了,是他拿着弓下的大狱,是他亲手放箭。 贺源也觉得最好不要同盛怒的容璟说什么,这位温润谦逊的太子殿下到底带了多厚的假面,他也看不出来,总之面具之下无疑会惊呆所有人。 “二位殿下。”贺源收起笑脸:“随小人走一趟吧。” 上轿时容千珑是被报上去的,他自然是想自己走上去,但是容璟不肯,他存心不肯避嫌。 容千珑反抗不了他,对方才的事仍心有余悸,万幸容璟来的晚了一些,万幸他们没有被人看见举止亲密。 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娘亲在做什么,是不是已经听到了风声。容千珑难过起来,娘亲一定很吃惊也一定很担心。 轿子里还有贺源,容璟始终半拥着容千珑,容千珑只能被迫椅靠在他怀里,整个人都极其尴尬不自在。 容璟甚至用眉心去贴他的额头和脸,试探了一会儿轻声说:“万幸没发热,不然我即刻就去弄死搬弄是非的人。” 贺源眼观鼻鼻观心。 容璟旁若无人的用拇指和食指圈住了容千珑的手腕,责怪他:“怎么又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容千珑沉默许久,还是没忍心晾着他,“我吃了。” “我不信。”容璟惩罚似的捏了捏他的脸,片刻后又说:“也是,你待在寺院里,也没什么好吃的,不知道母后是如何让人照看你的,真忍心把你丢到看顾不到的地方去,心真狠。” 贺源要坐不住了,太子当着他的面指责皇后心狠,他恨不得把耳朵戳聋。 “哥!”容千珑也觉得疲惫:“不要再胡说了。” “好,听千珑的不说了。”容璟按着他的脑袋在自己怀里:“千珑最胆小,胆小的千珑根本不会动手杀容千瑜,是他们乱说的,父皇不会信。” 贺源浑身一僵,这话是说给他听的,但他有几个胆子敢在皇上面前包庇容千珑。 容千珑离宫将近四个月,正月都没回宫同皇上皇后过年,轿子在隔门停下,容璟想抱他,他将手臂抵住容璟肩膀,小声而坚定的拒绝:“不要。” 容璟很少能被拒绝,但他在看见容千珑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时还是投降了,他退一步但也退太多,搀扶着容千珑下轿。 寿丰扑上来抱着容千珑的腿哭:“殿下好狠的心啊,丢下小人自己出宫去了,小人连觉都睡不好了,惦记的头发都要白了!” 容千珑跪坐在地上同他一起哭,来接人的梅琴和竹书也红了眼眶,回了宫人多眼杂,贺源不再温和劝慰,端起主事内官的公正姿态,代表皇上的威严催促道:“皇上皇后都还等着二位殿下。” 容璟搀扶起容千珑,紧密的扶着他上了软轿,容千珑对梅琴和竹书表达感谢:“连累娘亲惦记我。” 竹书连忙说:“殿下说这样的话,娘娘要伤心了。” 梅琴只是勉强笑笑,眼睛始终在容璟搀扶着容千珑的手上停留,容璟极细心妥帖的托扶着容千珑上软轿,拿过大氅将容千珑盖的严严实实,还叮嘱抬轿的内官小心。 来的人都是乾阳宫的内官,许多人都知道容千珑这次回来是何缘故,因此都不敢多看他们之间的互动,生怕自己怀疑的目光太明显,惹了太子发怒。 容千珑没有太大反应,从眼神看去仿佛已经心如死灰,方才与寿丰拥在一起哭都发不出什么大动静,身体瞧着愈发不如从前。 即便担忧容璟,梅琴也很难不对容千珑心软,一条命耗到如今,皇后娘娘居然也舍得放他出宫去,平常三日见不到都想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容璟跟在软轿后面走,到了乾阳宫容千珑就喘的厉害,不像是被放在软轿上抬来的,反倒像他抬了一路软轿。 贺源也担忧起他的身子,匆匆进殿去与皇上说明了他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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