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四天,岑溪听到一阵密集的枪声,接着他就被带出了铁笼。 今天是个阴天,灰扑扑的楼顶天台上,聚集了很多人。 祁玉拿着枪,眸色冰冷,直到岑溪的身影出现的时候,他微不可查的晃了一下。 “隋镇川,我再说一次,指挥庭已经查到了你所有的犯罪罪证。”祁玉尽量不去看岑溪,“放下枪。” “是吗?”隋镇川将岑溪向前推了一下,“那你开枪吧,舍得吗?” 祁玉拿着枪的手颤了一下,半晌才开口:“你想怎么样。” 隋镇川笑的开心:“你放下枪,我就不伤害他。” 岑溪皱眉,对着祁玉摇了摇头。 隋镇川手在岑溪纤细的脖子上收紧:“不放下枪也可以,不如咱们先见点血祭天。” 他的手指在祁玉的目光中逐渐收紧,巨大的力道让岑溪皱眉,但他紧咬着嘴唇。 周围风声呼啸,是山雨欲来的架势,祁玉看着人,眸色越来越深。 他看着岑溪的嘴唇从浅红色逐渐变白。 明明平时那么娇气的人,明明眼睛里已经蓄满了眼珠,却愣是不肯叫一声。 “住手,”祁玉的手紧紧捏着枪,须臾,他开口,“我答应你。” 副官抬头紧张地喊道:“上校!” 这种情况下,没了枪,就等于丢了命。 其他士兵也纷纷向前:“上校!” 祁玉一抬手,制止了身后的动作,他看着岑溪的眉眼,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别怕。”他对他说。 岑溪的嘴被隋镇川捂着,说不出话来。 祁玉目光安抚他,将枪放在地上:“放人。” 隋镇川笑着说:“将枪踢过来。” 祁玉照做。 “你好,你在他心里怎么不算重要。”隋镇川对着岑溪低声说,接着一把将人推了过去。 祁玉快速地接过人。 隋镇川对着身后人快速地说:“就现在,杀了他。” 枪对准了祁玉,他知道自己可能难逃一劫,他修长的手捂住岑溪的耳朵,身子紧紧的护住了怀里的人。 “砰。”的一声。 耳朵是子弹呼啸而过。 原本被护在怀里的人转身,挡住了那颗子弹。 …… 子弹钻入皮肉的那一刻,岑溪想,好疼啊。 他身子不自控的倒了下去,又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接住。 他摸了摸心口的位置,那里湿漉漉的,像是缺了一块。 他看见祁玉原本冷静的眸子变得惊慌失措。 “祁玉。”他小声喊了一声。 祁玉眼眶逼得通红:“你没事的,岑溪,你一定会没事的。” 岑溪笑了一下,对着祁玉说:“我死后,请把我埋在清溪镇的那棵桃树下,我不想在这里呆着了。” 他看着远处的天空,眼神开始涣散,周围枪声还在持续,他小声地说:“这里太吵了。” 祁玉看着岑溪抬起来的手,在他眼睛里,慢慢的滑落下去。 他抱着人,那种窒息的感觉让他快要发了疯,耳边轰鸣的声音,像是提醒他刚才发生了什么。 头——好痛。 他的枪杀过无数人,也见过无数人的死亡,却从来没有想过,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岑溪的尸体。 灰扑扑的天终于落下了雨,雨点噼里啪啦的砸下来。 祁玉全身湿透,在雨中抱着人,那雨滴几乎压垮了他的身子。 “岑溪。” * “系统先生,我现在真的不能出入吗?这里好黑啊。” 原本的系统音,竟然带上了几分生气:“你们真是太胡闹了。死遁?到底是谁出的馊主意。” 岑溪被这倒声音训斥的缩了缩身子,系统先生好像很生气,“珏先生说,只有这样,这个世界的——” 系统:“你听他的?他平时最爱这种狗血剧情,你竟然敢听他的。” 岑溪:“可这个世界的感情线已经乱了,不这样做的话,怎么回归到正确的路线。” 系统气的说不出话了,他卡了半晌才出了声。 “任务进度既然还在继续,你管是谁的感情线干什么?” “你是说,我和祁玉也可以?”岑溪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他倏然睁大眼睛:“那我白死了。” “不然?”系统说:“我就走了几天,你们就能惹出这么大个乱子。” 岑溪欲哭无泪,他不知道该怎么跟祁玉解释:“那系统先生,我们现在怎么办?” 系统:“你想一辈子呆在地下?” 岑溪快速地摇头,态度非常决绝:“不想。” 他现在应该是在一口棺材里,周围漆黑一片,他这才想起来了害怕。 “那我们快走吧,系统先生。” 岑溪用技能卡,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棺材的盖子。 现在正是初春,他被祁玉埋在清溪镇的那颗桃花树下,岑溪从土里钻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小声嘟囔,“幸亏是晚上,这要被人看到,恐怕把人吓死了。” 然后他转头,脸上的笑瞬间凝固, 暮色四合,此刻桃花树下站着个人,那人长身玉立,因为穿着一身制服,显得整个人英挺笔直,很是好看。 ——祁玉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 两相对视,竟然说不上,此刻谁更恐怖一点。
第23章 漂亮先生(23) “或许, 你相信诈尸吗?”岑溪好久才小声的说,就是看着表情十分心虚,“不信也没关系, 我再想想别的。” 他说话的时候,对上祁玉的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一直很漂亮他是知道的, 眼皮很薄,带点薄情的意思, 所以看人的时候总是显得冷漠又无情。 但此时那双眼睛看着他,里面没有怒气, 也没有往日生气时的偏执,有的只是那种说不来的哀伤和难过。 在这种目光下,岑溪突然觉得自己很过分。 两人沉默半晌,他才听到祁玉低声开口:“为了离开我,你宁愿让自己受伤甚至让自己假死?” 他说着垂下眸子, 遮住眼睛中的情绪, 又自语一般道:“这么做,只是为了离开我。我就这么招你讨厌吗。” 很平淡的语调, 并不激烈高昂,岑溪却感觉自己心口处猛然收紧了一下, 他开口快速地解释:“不是。祁玉, 我真的没有.....” 但是没有什么他却说不上来了。 “没有什么?没有受伤?”祁玉看着他, 声音带着轻微的颤音, “还是没有假死。” 有一瞬间,他似乎看到岑溪无数次在他面前倒下去的场景。在清溪镇, 在东大洲, 在他面前,胸口的血怎么也挡不住。 似乎岑溪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在他面前死去无数次了。 他伸手去碰岑溪胸口的位置。 那里原本有个洞,他甚至还能回忆起鲜血黏糊糊的粘在手上的感觉。 现在眼前的人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他甚至不敢问为什么,一直以来,岑溪的行为都诡异的不同寻常,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祁玉站在树下,他手在岑溪胸口收回,再抬眼时,原本难过的情绪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倏然转身,背对着岑溪:“你走吧。” 他再也承受不住岑溪再次离开他身边的痛苦了,既然这样,不如主动。尽管胸口钻心的疼痛,他还是违背自己想要跑过去,将人死死抱紧怀里的本能,十分绝情的又说了一遍:“走。” 岑溪听到去祁玉对他冷漠的话,倏然愣住了,祁玉刚才说......让他走? “祁玉......”岑溪看着祁玉的背影,月光在树上的缝隙里落在来,落在他身上,显得他整个人尤为孤寂。 他走过去,身上小动作的拽祁玉的衣服:“祁玉.....” 祁玉冷声说:“趁着我现在还没有反悔。不然我不知道对你做出什么事。” 岑溪愣了一下,祁玉很少这么冷漠的给他讲话,这让他被吓到了,大脑一时间竟然有些转不过来,竟然听话的转头朝着另一方向走。 一边走,一边一步三回头的看着祁玉。 祁玉听着身后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手指不由自主的收紧,直到指甲都泛出白色。他不敢回头,他怕回头自己控制不住对岑溪疯狂的占有欲。 岑溪走到村子的拐角处,一直到身后的人再也看不见——不对,他为什么要走。 他和祁玉在一起,根本不影响这个世界。 岑溪这才缓过神来。 就在这时,身后一声枪响,吵醒了清溪镇的寂静,岑溪被吓的一抖,突然意识到枪响的地方,正是祁玉呆的地方。 “祁玉!” 他一时间忘记了害怕,转身想回跑,却发现哪里果然已经空无一人,甚至地上还有几滴明显的血迹。 这是谁的血? 岑溪更着急了,他在树下转了几转,周围的混乱的脚步声夹杂着人说话的声音:“人呢?就算是死的,也得把祁玉给我翻出来。” 有人要杀祁玉。 “祁玉,祁玉,”岑溪差点哭出来,越过街口,抬头的时候刚好看到一群穿着指挥庭制服的人走在前边。 “你们好——”岑溪刚想过去问问祁玉的情况,却被一双修长冰凉的手堵住。几乎是一瞬间,他想到了隋镇川之前将他掳走那次。 岑溪一口咬了下去,直到听见身后闷哼一声,接着熟悉的冷淡的声音响起:“是我。” 祁玉! 岑溪快速的松口,转身猛然抱住祁玉,因为害怕,声音带着哭腔:“祁玉,你刚才吓死我了。” “我没事,”祁玉开口,只是声音听起来沙哑,“别过去,刚才那群人是叛军。” “叛军?”岑溪疑惑的看着人,“这群人不是你带来的吗?” 祁玉摇头。 岑溪这才意识到祁玉不对劲,脸色不对,声音也不对,他低头看去,果不其然腰间的地方已经被血浸透了。 “祁玉,”岑溪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你受伤了?” “别怕,”祁玉嘴唇泛白,尝试安慰他:“我没事。” 流了这么多血,怎么会没事,岑溪抓着人,声音带着哭腔:“我带你去镇长家。” “不行,”祁玉因为受伤,这会儿身子站不稳,“镇子已经被包围了,必须马上走。” 岑溪头一次遇到这种事,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他听着刚才那群叛军的声音越来越近。 “这边还没有搜。” “看着附近的有没有人。” 岑溪眼框通红,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我们应该向哪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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