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这是梦还没醒。” 石屿啧了一声,捂着额头,“你小子诚心挤对我是吧?” 宋璟珩学着他方才的样子,否认道:“我不是,我没有,你想多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宋璟珩像是被石屿打开了任督二脉,在他面前什么冷静自持都抛到脑后去了,活脱脱一副高中生欠扁的姿态。 “哟,还学我说话是吧。” 石屿象征性地踹了他一脚,根本没有使多少力气,宋璟珩捂着膝盖,像和尚念经似的在他旁边说教。 第一天见面的时候还真没发现他话这么多,石屿撇了撇嘴,听得有些烦了,借着他回屋喝水的间隙,跳上围墙,翻了下去。 他翻老式围墙没有之前翻学校围墙熟练,落地时掌心蹭破了点皮,也不嫌疼,吹了吹上面的灰,拐进一条小路。 不到半刻钟,他停在后门口的老樟树下,吸了吸鼻子,空气格外湿润,带着浓浓的草木香。 不得不承认宋家是真的有钱,就他家后院里栽的这几棵树,看上去比校门口的那一排百年老树还值钱。 石屿活动了下手腕,估摸宋璟珩一时找不到这,继续向前走了走。 茂密的树荫慢慢远去,路的尽头是一片景观湖,脚边堆满了白色鹅卵石。 石屿两眼放光,这类大小的石头正好适合打水漂,当即捡起一颗抛向远处。 大半晌过去,湖面泛着轻微的涟漪,石屿紧了紧拳头,眼底彻底失去了光,愤愤地盯着湖面,严重怀疑这里磁场不对,竟没有一个漂得远的。 眼不见为净,石屿长呼一口气,打算回去,转身的瞬间苏秀云出现在他面前。 她的脚步很轻,直筒褂像床单一样披在身上,石屿瞳孔骤然缩紧,差点以为自己碰到了长发阿飘。 苏秀云一言不发,石屿被她盯得心里发毛,别开视线,阳光照在湖面上,刺眼极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苏秀云看自己的眼神过分的温柔,带着无尽的爱意,就像是…妈妈在看儿子。 不是,她要是表现母爱是不是找错人了 “那个…”石屿挠了挠头,不知道该称呼她什么,想了想,用了21世纪万能称呼道:“阿姨,你找我有事吗?” “没别的事,我就是想来看看你。”苏秀云眼泛泪花,朝他走来。 石屿呼吸一滞,心里不免嘀咕,看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不是,这位长得像姐姐的阿姨,你不去找宋璟珩,跑来看我干嘛。 他慌忙躲闪,脚下一个没注意,趔趄地向后栽倒。 湖边没有护栏,就在他落水的那一瞬,宋璟珩及时赶到,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揽入怀。 “你这个动不动就翻墙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宋璟珩这两天都抓他习惯了,说话语气都在一个调上,反之石屿一下子撞进他怀里,思绪纷乱,不知该如何作答,低着头,装了半天死。 苏秀云一刻不停,在对面说着奇怪的话,宋璟珩懒得搭理,看都没看她一眼,石屿又在cosplay活化石,一动不动地背对着她。 苏秀云独角戏唱久了,心里难免失落,转身离开了。 她这一走,石屿想着揭过这一茬,从宋璟珩怀里离开,笑嘻嘻道:“要不我们也回去吧?” 宋璟珩本没打算放过他,奈何远处走来一个人。 周向晚脸上带着灿烂的笑,“你们原来在这呀。”她走到宋璟珩面前,“璟珩,宋太太方才邀请我留下来继续住几天。” 她环顾四周,笑意愈甚,“你瞧着春光大好,我们明日要不去河西赏花?” 石屿又恢复到平日里的状态,盯着她脸上的假笑,存心想逗她道:“哟,这次还能带上我不?” “这…”周向晚瞟了眼宋璟珩,见他没反应,有些为难地对石屿笑笑,“您这身份跟着我们,怕有些不妥。” “哦?”石屿唇角微微勾起,学着狗血电视剧里的台词:“我怎么了,我和宋璟珩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地在一起?” “大庭广众之下,你…你怎能…” 石屿揽住宋璟珩的肩,“这就咱三个人,这算哪门子的大庭广众?” 周向晚被他噎得说不出来话,两颊气鼓鼓的。 “真是抱歉,周小姐,明日我与石先生有约,怕是不能与你一同前往河西赏花。” 宋璟珩微微颔首,他本来就不愿意与周向晚有太多接触,石屿的出现正好能帮他全部挡住。 顶着灿烂的太阳,他弯起唇角,睁眼说瞎话:“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告辞了,祝你明日玩得开心。” 周向晚脸上的笑倏地消失,留在原地,盯着石屿离开的背影,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 往后的一周,宋璟珩始终寸步不离地看管着石屿。 终于等到宋璟珩去书馆还书的日子,石屿却被这阴雨连绵的天气折磨得患上了重感冒。 他无聊得要死,却也没法子,三步一个喷嚏的人去哪也不能玩得尽兴,吸了吸鼻子,他坐在院子里数着地上的花瓣。 不过,没多久院子里来了个花农,他稍稍来了点精神,有一搭没一搭和人家聊天。 石屿看他不停地在折白色纸花,走过去问:“你在做什么?” 花农对着桌上的箩筐抬了抬下巴,里面装满了纸花,“大少奶奶的祭日快到了,我得帮着大少爷打点些。” 他也是个自来熟,忍不住停下手里动作,和石屿叨叨:“大少爷也是可怜人,二少奶奶一进门,老爷就把大少奶奶用过的所有东西都给烧了。” “搞得大少爷现在想祭拜,都找不到画像磕头。” 他叹了口气,调转话锋:“不过我说啊,这个二少奶奶还真是有本事。你瞧,老爷逛了这么多年的花柳巷,不就娶了她一个人嘛。” 石屿心想这人看上去忠厚老实,没想到还是个隐藏懂哥,不由得问出前两日猜测:“为什么家大业大的宋家,宋明德只有一个儿子?” 按理说像他这种有钱的大家庭,不应该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子嗣成群,没事掐个架,分割财产啥的嘛。 “你这就不懂了吧。” 懂哥神神秘秘地凑过来道:“我听说老爷不举。” 石屿一愣,随即忍不住爆发出一声惊叹,大言不惭道:“woc,我果然会算命!” 懂哥翘起兰花指,朝他肩头一点,尖着嗓子道:“先生,你快小声点,别被旁人听见。” “我这个没读过书的人都知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石屿打了声喷嚏,望着门外,“这儿就咱俩,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诶,话可不能说太满,这儿的墙不隔声。” 懂哥说道兴头上,连宋璟珩都拿来开涮:“我之前路过前院,隔着墙听里面的家仆说大少爷不近女色。” “不过想来也是,这些年来你都不晓得有多少个年轻貌美的名门闺秀往他身上凑,全给他拒之门外。” 懂哥指了指门外,压下声音来:“你瞧那个周家小姐,在咱这住多少天了,不都还没能近咱少爷的身嘛。” 他画风转得过快,石屿好不容易跟上趟,眉梢微微上挑,“他不近女色,近什么?近男色吗?”
第二十三章 纸花 懂哥一听石屿这话蓦地红了脸,结巴道:“我,我可没说少爷他近男色,你,你这是在凭空捏造。” 石屿在心里啧了一声,不是就不是呗,怎么还娇羞起来了呢,他耸了耸肩:“你反应这么大干嘛。” “我,我哪有!” 懂哥这下连脖子都红透了,捂着脸,钻进花圃。 石屿盯着他的背影,眉心微蹙,或许在美院呆久了,竟也能察觉到懂哥对宋璟珩的感情有些不同寻常。 懂哥举起修叶子用的剪刀,在他面前晃了下。 “石先生,方才你说的那些就当我面说说就好了,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了,是会被割舌头的。” “啊?”来自21世纪的石屿一脸莫名其妙,不禁想起室友追隔壁哥们的那段日子,指着自己问:“我说错什么了吗?他们为什么要割我舌头?” “谁要割你舌头?” 石屿闻声回头,宋璟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院子。 懂哥呼吸一滞,手里的剪刀没拿稳,差点戳到身旁的石屿。 宋璟珩人还没到跟前,话就先传过来了:“阿亮,剪刀这样拿危险,请你收起来。” 懂哥脸上一下子由红转青,赶忙低头认错:“少爷,对,对不起,小,小的不是故意的。” “害,我没事。”石屿摆了下手,“你别一见面就对人家板着张脸。” 他按住宋璟珩的肩,为了给懂哥制造机会,故意将他往前推了推,转身边走边道:“你们聊,我回屋睡觉了,拜拜。” 宋璟珩不清楚他又在闹哪出,又给他拽了回来。 “大白天的你睡什么觉?” 石屿睁着眼睛说瞎话:“睡午觉啊,你快松手,我要去睡觉了。” 宋璟珩不信他这么老实,扯着他的后领不放。 石屿心累地叹了口气,一面挣扎,一面对懂哥眨眨眼,示意他转移这家伙的注意力。 懂哥明显会错了意,猛地鞠躬,脸都快贴到膝盖上。 “少爷,小的将纸花叠好了,这边就不打扰您了,再见。” 他说完都不敢看宋璟珩,拎起脚边的工具,一溜烟跑远了。 门咔嚓一声合上,石屿感到一阵无语,舔了下唇,一不小心将心里话骂了出来:“靠,这小子也太tm不厚道了吧,枉我还诚心想帮他。” 宋璟珩脸色倏地沉了下来。 原本以为石屿社交范围只有自己,谁想到半天不见他就认识新人,甚至还扬言要帮他 他们认识这么多天,都没有听到他对自己这么说过,宋璟珩越想越气,倏地松开手,黑着脸回到书房。 石屿不知道哪又惹到这家伙了,还以为像平时里那般拌嘴互怼,上前搂住他的肩。 “喂,你又怎么气什么?” 居然还在问他气什么,宋璟珩剜了他一眼,打开了隔壁房间的门,把自己关了进去。 - 天色渐晚,宋璟珩气消了便自己从房间里走出来,坐在院子里收拾纸花。 石屿像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发现他比窗台上的吊兰还蔫,挠了挠头,估摸是这家伙现在消气了,开始想妈妈了。 他始终跟他保持半米距离,坐在他对面,静静地看着他收拾上坟用的蜡烛,不禁想起花农先前说过的话——宋璟珩他娘连个遗像都没有。 石屿画人像一直不错,想了想,或许这是个不错的破冰点,他背着手走过去,试探地问道:“那个宋璟珩,我听人说你妈妈,啊不是,你娘去世这么久还没有个遗像,要不要帮你画一张?” 他蹭了蹭鼻子,自卖自夸道:“实不相瞒,我画人像一直很厉害,绝对能画出你娘的七八分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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