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下,问泽遗脸色阴沉:“你连你的同伴都要害?” 他们去到供案时,那群魔族疯疯癫癫的,应当也是吸了药引。 “我没害他们,是他们自愿付出。”阿怀古突然激动。 “我们是一体的,为了完成穹窿殿下的遗志,多少牺牲都值得。” 问泽遗蹙眉。 很早之前,他以为“”三爷”是个修为极高心术不正的魔。 可他遇到过的“三爷”们,多数都和阿怀古一样高不成低不就,勉强摸到高阶修士的门槛,甚至算不上聪明。 他们受过穹窿些许照拂,也深受穹窿铁血手段影响。不珍惜安逸的生活,对于讼夜也满是怨言。 可就是这群狂热的魔团结起来,群策群力之下的能力不容小觑。 私欲和仇恨凝结成的信仰,像是邪//教一般可怖。 阿怀古看向两人的目光渗人:“你们以为自己赢了?” “不,你们还是来迟了。” 问泽遗的心头涌起不详的预感,直觉告诉他,阿怀古的话不像是垂死挣扎。 阿怀古也不管在场的人神色各异,仰天大吼。 “穹窿殿下,是我们无用,没能屯兵养武,从人族那得到足够的灵石,合力让这不成器的懦夫滚出魔宫。” “可将魔界之外搅得天翻地覆,和该死的人族彻底决裂,魔族也将迎来新的变革!” 讼夜满脸凝重,顾不上生气,唤来一直跟在身边的鹰。 “传我命令,巡查全魔域。” 刚才一直没反应的烟雾突然钻出来,拢在问泽遗身边汇聚成人的形状。 “师兄,发生了什么?” 不祥的预感愈演愈烈。 兰山远沉默着。 他只是伸出手,点在问泽遗额心。 画面骤然变换。 穿着破棉服的百姓笑着奔走在大街小巷,身上满是补丁,面庞泛着不自然的青白。 遇到路人就要笑着扑上去,蛮劲比些练气筑基的修士还大。 他们身上都带着极为诡异的灵气,隐约透出不正常的黑紫色。 “啊————” “又有疯子,有疯子!” 伴随着路人的阵阵惊呼,街头巷尾又窜出几个神色诡谲的人来。 慌乱之中,人群四散逃开。 有跑不快的老人摔倒在地,被踩了两脚,疼得不住呻//吟。 闻讯而来的修士碍于仙门规矩不能随意伤人犯杀孽,只能拔剑抵挡,趁机用绳索制服发疯的百姓。 这还只是阑冰城的一隅而已。 “阑冰城突发内骚乱,数百人受摧元丹影响。” 兰山远收回手,声音冷静:“各宗门已经调遣人手,在魔域洞开前情况尚且可控。” 他没说下去,可问泽遗听得明白。 因为他带的人手足够,目前还能控制住百姓。 等到魔域开启,北境发狂的人遇上魔域发狂的魔,加之魔域渗出的魔气加倍影响服用过摧元丹的人,那才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魔域什么时候开?”他看向讼夜。 “彻底开启在四日后,可从明日开始,便会缓慢地洞开。” 明天,刚好是第三天。 “能强行关上吗?” 能把伤亡减到最小的办法就是合上魔域,控制住发狂的百姓,并加紧研出针对药引的解药。 可研制解药需要充足的时间,从阿怀古手中套出现成的解药,才是最好的办法。 “没试过,但若是拼上性命理当可以。”讼夜顿了顿,苦笑。 “某些地方我确实不如老东西,若是他关上魔域,怕是只会损耗点修为。” “讼夜,你最该死。” 旁边的阿怀古听到他示弱,愈发癫狂。 “耗费这百年时间若是能弄垮你,也不算枉费我的心血。” “我也不清楚究竟是哪里苛待过你。”讼夜冷笑,“你觉得我该死,可你们的主子却不这般认为。” 他拿起案边一只古朴的木匣,里头静静躺着只匕首。 是穹窿的遗物。 阿怀古像是也认出来了,竟然看得痴了,脸上全是难以置信。 穹窿遗留的匕首上还有他残存的气息,匕首被讼夜拿着,竟然没有半点排斥。 “怎么会?”他喃喃。 “是你偷了穹窿殿下的传承。” “本尊向整个魔域证明过无数次,本尊受穹窿的认可。”年轻的魔尊眼中满是怒意,“是你们闭目不看,捂耳不闻!” “你们所求的究竟是下个穹窿上位,还是只知道烧杀抢掠的本能肆无忌惮地释放?” 他天资不如穹窿,为了魔尊的位置,付出数百年的努力。 当他踩着尸体上位后,就开始勒令魔族休养生息。 这动了很多人的利益,习惯拿着下等魔族靠命掠夺来的财富,心安理得过奢靡生活的魔族权贵们更是将他视作眼中钉。 可他们打不过讼夜,只能阳奉阴违在坊间散播讼夜真真假假的丑闻。 什么他年少时是卖色相的孤儿,天生就是下贱玩意,身体里流淌着人和妖的血液,才会对着人族妖族软骨头。 讼夜很快发现解释是无用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挑起战火,给他施压的欲加之罪。 所以他不解释了,反对声有,但也仍然有魔族愿意支持他。 “不可能,不可能.....” 阿怀古依旧喃喃自语。 他曾经在讼夜继任那天,远远看到过穹窿的武器承认讼夜,可远没有如今这般近距离目睹的冲击力大。 哪怕知道可能是剧情给阿怀古强行降智,问泽遗都觉得讼夜可怜。仅仅是为和他族相安无事,就被扣了一大堆莫须有的帽子。 众目睽睽下,躺在讼夜掌心的匕首微微颤动。 开刃处发出光芒,残存着的极淡魔气迅速朝着问泽遗涌来。 熟悉的魔气如约而至。 眼前的场景变换,成了处废墟。 讼夜身形变得矮小,一身华贵的衣衫也变得褴褛,脖颈处还有暧昧不明的痕迹。 他眼中闪着不加掩饰的愤怒,倔强地盯着问泽遗,其中的恨意触目惊心。 “起来。” 问泽遗没开口,却发出了穹窿的声音。 他很快意识到了,这是穹窿残存在刀上的记忆。 “我恨你,你别过来。”讼夜往后倒退,声音嘶哑。 “我恨你!” 他的语调带了哭腔。 “是你要攻北境,害了我爹娘。”他狼狈地捂住肩膀,想遮住红痕。 “他们是你得力的副将,这么信任你,可他们人呢?” 穹窿沉默了。 “你赢的春风得意,却让他们的孩子沦落到这般地步。”讼夜的话语字字泣血。 “现在说什么来迟、来晚了,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对魔尊殿下放......” 身后的手下不满地要训斥讼夜,被穹窿抬手制止。 讼夜像是饿了好久,很快就喊不动了。 他眼中灰败:“杀了我,就像你杀其他出言不逊的魔一般。” 少年闭上眼,脸颊划过行泪:“我活得好累,也该去陪爹娘了。” 他是真的一心求死,将脆弱的脖颈暴露在穹窿的刀下。 “恨我有屁用。” 穹窿终于开口,他声音沉重,却极力掩盖成轻松,“你死了,谁也不会记得你。” “魔域苦寒,魔族活下去唯有掠夺一条路。” “你的父母是魔族的英雄,你就算恨本尊,本尊也会饶你一命。” “你!”讼夜气急,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我看你根骨不错。” 一本功法丢在讼夜跟前,随后是一把刀。 “要是不赞同千古传下的规则,就踩着本尊的尸体当上魔尊,再想着去改变。” 讼夜眼中再次燃起仇恨,黯淡的眼神也重新有了光。 等到穹窿离开,他弯腰捡起功法,将匕首死死攥在手中。 刀上残存的魔气支撑不住,问泽遗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 “小子。” 穹窿的声音再次响起,虚无缥缈。 “死后本尊神游过多处,不得不承认魔族需要安宁,也需要个守成的魔尊。” 穹窿的声音依旧狂妄:“可守成者总难服众,尤其他还优柔寡断。” “你姑且也算本尊半个弟子,帮他解决这一切。” “就当是本尊欠他的,也当是本尊 有求于你。” 一辈子都没低过头,他的语调别扭。 “当然,本尊也会帮你。” ....... “师弟。” 听到兰山远的声音,问泽遗猛地睁开眼。 失去穹窿残存的魔气,小刀彻底成为一块废铁。 体内的魔功被牵动,他的两只眼睛变得猩红。 “穹窿殿下,是穹窿殿下?” 见此情景,阿怀古激动地跪在地上,重重磕头。 “穹窿殿下回来了!” 他不会认错的。 这和千年前,他倒在废墟中等死的时候,从穹窿殿下身上感受到的威压与此刻的如出一辙。 穹窿殿下将他救起,引他修医道。 他们只有一面之缘,可阿怀古终身难忘。 他梦想着和穹窿征战四方,却等来了穹窿陨落,新上任了个乳臭未干小子的消息。 如今,他的殿下回来了。 讼夜心惊,看向问泽遗。 他身上的气息和之前的穹窿无异,讼夜也险些分不出这到底是穹窿残存的遗愿,还是问泽遗本尊。 问泽遗踱步到阿怀古跟前,突然重重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发出闷响。 厚实的鞋底踩上阿怀古的胸口,阿怀古疼得青筋暴突,脸上痴痴的笑意却愈发掩盖不住。 这真是穹窿殿下的作风。 “自以为很高明?” 问泽遗的声音染了戾气,依靠层层叠叠的衣服遮盖身形,言行举止竟然和穹窿十成十相似。 “谁让你越俎代庖,替本尊做主。” 凶神恶煞的面具盖住他的表情,问泽遗语调不耐:“把解药和做引的迷香都交出来。” “可......” 只是一个眼神,吓得阿怀古瑟缩:“魔尊殿下想知道,我必然知无不言。” “在魔宫西苑,并蒂莲池边。” 问泽遗侧目看了眼讼夜,讼夜比他反应还快,连忙差魔族去查。 “魔尊殿下。” 阿怀古还在希冀地看着他,问泽遗懒得分眼神过去。 他别过身去,冲着趴在肩头的烟雾眨了眨右眼,眼中不剩半点戾气。 烟雾蜷缩成团,顶开面具边沿在他脸颊处擦过。 像是担心,又像是惩罚。 擦得有些重,还擦出了红痕。
第78章 x药 “报————” 一魔修急匆匆闯入,低头跪在地上,将一只灰扑扑的药匣双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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