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震不敢隐瞒,道:“活着的士兵还不到一半......”余下一句,他不敢说,万一全军都感染上了怎么办? “.....”拓跋真心一横,道:“天变不足畏,瘟疫这事是天意。老天爷下凡界收人,我们能有啥办法。将来天下都是我们的,何愁没有百姓!” 这仗必须坚持下去,不可能现在收场,不然他的下场就跟史上符坚一样,有造反之心的人不止慕容透! 秦震不敢吭声了。 刘则峰也被传染了,不过他运气好,挺过来了。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力气,让人撑扶着来见南郑王,正好听到这句话。 可能生病会让人变胆小吧。他有力无气道:“王,此时出兵不吉,这是上天在惩罚我们。当年商纣王在甲子年灭亡的,可谓是兵家大忌的日子。我们是不是从长计议,先退兵?” 拓跋真不信鬼神,他嗤之以鼻,冷笑道:“商纣王在甲子年消亡,周武王难道不是在甲子年兴起的吗?”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刘则峰,哼了一声:“刘御史,你这是灭自家威风,长他人志气?” 拓跋真的温柔只有朱苏才看的到;对别人,他向来都是不假颜色。 刘则峰无言以对。 而此时中山城内已经粮食耗尽,甚至出现在人食人的现象,暴动时不时发作,慕容透束手无措。 两方这么死耗着,一方是喋血孤城走投无路,一面是军中大疫满目疮痍,双方都即将到达崩溃极点。 拓跋真表面镇定,实际焦燥不安,这可是陪过他南征北战的五万精兵啊,真得白白全部让老天爷收走吗?! 上辈子中山叛乱,并不是他带兵,是朱苏带兵过去的。传闻也发生了瘟疫,他问朱苏具体情况,朱苏轻描淡写带过。他以为不严重,也就没细问了。 朱苏忙完中山叛乱,又奔到西魏对付后燕进攻,跟头不知疲倦的老黄牛,护着他拓跋真,护着他的江山。 现在回想上辈子的南征北战,他竟没有独自带过一次兵,都是朱苏陪着。朱苏替他挡下了多少危难险阻,而他躲在他的身后,心安理得享受着朱苏为他营造的一个个胜利果实。 这辈子也是这样。多少次朱苏将他维护在身后,将危险留给自己;哪怕面临是刀山火海,宁可自己遍体麟伤,也要让他安然渡过。 他何德何能,两世都能得到朱苏扶助?! ...... 军中瘟疫毫无起色,正当拓跋真快要绝望时,突然远处传来了阵阵人喊马嘶声,一听就是兵强马壮。 是慕容透的救兵吗?拓跋真心灰意冷的想着,万一他死在这,朱苏怎么办?他不怕死,可他怕朱苏会伤心。想到上辈子临死前朱苏的眼泪,拓跋真心中万般滋味化成一声长叹。 孙涛冒失的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主上,主上,是我们的援兵,南郑的援兵,大将军派兵来了。”他高兴的握紧拳头。 拓跋真“嗖”的一下,激动的站了起来,放在身后的手微微颤抖着。 南郑这六千精兵,五日前奉大将军之命,日夜行军,终于抵达中山。他们不仅带来了足够的粮草,还带来了数以百计的军医和丰盛药材,带头的将领唤做王猛。 他匆匆过来叩见南郑王,沉声下跪:“大将军麾下校尉王猛叩见南郑王,奉大将军之命,前来勤王。” 他名为猛,长相也确实勇猛,光脸上就有数道伤痕,令人生畏。五日没睡,也不见有丝毫疲惫,确实是名副其实的猛将。 拓跋真所有的镇定在听到大将军三个字时,都化为战栗。 他想朱苏了,很想很想的那种;离开朱苏第一天,他就想他了。每到夜深人静时,他都在后悔,为什么要跟朱苏赌气?留在他身边,不是挺好的吗?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入梦时,他竟然梦见朱苏坐在他床边,轻抚着他的头发..... 他欣喜若狂:“朱苏你来了!”伸手试图去拥抱,却扑了个空,差点摔到地上。 拓跋真浑身一抖,睁开眼睛,哪有朱苏?只有山风呼啸,门帘被吹起老高,差点飞到床上。 他怅然的走到门边,外面圆月高挂,山影蜿蜒,这里还是中山。 援军的到来,控制住了瘟疫的爆发,稳定了南郑军心。而中山城内,一日比一日难熬,不少人冒着被南郑射死的危险,也要偷偷从城里溜出来找食物吃。 终于在八月底,中山城门大开,慕容透亲自率二万士兵冲了出来。这些士兵饿的骨瘦如柴,连刀剑都拿不起了,跑起路来步伐蹒跚。 跟南郑这边得过瘟疫的士兵一对比,半斤对八两,老天爷真是公平。 拓跋真一声令下,南郑士兵势如破竹。 一场耗费将近三个月的平叛,终于以拓跋真胜利而告终,慕容透的头颅被挂在了中山城门上,告戒给那些企图叛乱的家伙看。 经过此战,正在观望的、蠢蠢欲动的部落首领们,暂且按停了造反的心思。 ...... 南郑王凯旋而归,南郑大臣喜出望外,一早就到路口迎接。四周花团锦簇,布置的跟过年似的,分外喜庆。 不用问,这又是刘则峰的主意,他就是喜欢这种花哨到极点的摆设,说这是幸运的装扮。 刘则峰这次回来,是一路躺回来的。路上连连跟南郑王诉苦,说自己年高体弱,还是留在后方打点为好,不宜再上战场,他怕拖大家后腿。 拓跋真懒理他,把自已胆小不想参战,说得如此委婉大气,也是水平。 拓跋真骑着马,缓缓过来,远远见到文官以冯太傅和魏尚书为首,站在右侧;武官以朱苏为首,站在左侧,身姿笔直卓尔不群。 见到他的出现,臣子们纷纷下跪,恭迎南郑王回来。 拓跋真满心欢喜,甩鞭促马,一口气奔到朱苏面前,停了下来。 两人二个多月未见,拓跋真有许多话想跟他说,一时不知从何开口,只是抿嘴笑着。 朱苏嘴角上扬,朗声道:“臣朱苏恭祝主上大获全胜,凯旋而归。” 身后武官纷纷拜倒行礼。 文官这边也不甘弱后,赶紧拜倒行礼:“臣等恭祝主上大获全胜,凯旋而归。” 拓跋真颌首,从朱苏身上收回眼光,一一扫过眼前官员,又放眼远处。 远处太阳正遥遥升起,即将普照大地;如同这世上的百姓,即将臣服于他。 晚上设宴,南郑王喝的酩酊大醉。 朱苏送他进房休息,他却拉着朱苏的手不放,说了一夜的话。说自己怎么包围,说自己怎么打战,说自己夜深人静时怎么想念着他..... 朱苏耐心的听着,听到最后他对他的思念时,表情凝固了。 拓跋真犹然不知,仍在絮絮叨叨念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说累了,睡了过去,这手还紧紧拉着朱苏的手。 朱苏垂眼望着心上人,心潮起伏: 真儿,当中山那边发生瘟疫之事传过来时,你可知我心里有多煎熬?我怕你会离开我,我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 在王猛带兵过去时,我装扮成小兵也在里面。怕你生气,我躲在暗处没让你发现,我守你守了两日,确定你没事,我才离去。 我知道你内心骄傲,不想在我庇护下生活,但没有下次了,我不会让你再独自带兵了。哪怕你恨我,打仗时我也要如影如形陪在你身边,要么你就呆在后方,我承受不起你的一点闪失..... 朱苏心里百转千回,还是松开手,将拓跋真的手小心放回身上,把薄毯给他盖好。 临行前他迟疑着,最后还是忍不住内心渴望,俯头在拓跋真的额头上轻轻一吻。他速度极快,深怕会惊醒床上人,稍微触到就离开了。 不一会,房间响起了轻轻的关门声。 床上的人睁开眼睛,眼神清明,哪有半分醉意。他摸着自己的额头,苦笑着,被触碰到的地方似乎还有对方残余的热气。 朱苏啊朱苏,孙涛已经全告诉我了。王猛带兵过来时,你也来了,在我的帐蓬外守了整整两日;你坐在我床边,不是梦,是真的;在我想你的时候,你也在想我! 你是怕伤到我可怜的自尊心吗?所以不告诉我吗?
第六十六章 即将与后燕开战,为了鼓舞士气,拓跋真斟酌几次,决定还是举行一个誓师会,地点就在黄河南岸。 气势一定要宏大、声音一定要响,给河对面的人们来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南郑也不是好惹,哪怕是你家战神亲自操练出来的后燕军队,南郑士兵也是不怕的。 南郑士兵整齐的站在黄河南岸,身着戎装,手持兵器,昂首挺胸。他们一动不动,数万人没有任何声响发出,军纪十分严明,彰显阳刚雄浑之气。 拓跋真穿着了银白的戎装,系上鲜红的披风,站在临时搭起来的点将台上,说不尽的雍荣华贵,倒是比夏日的荷花还要美上几分。 朱苏等人也换上了盔甲,守在一旁。 河对岸的后燕士兵,大多数是第一次见到南郑王。虽然看不清具体长相,但举手投足中,风流俊俏自成一体,见之忘返。一时间黑压压的挤满了人,纷纷朝南岸这边看过来。 拓跋真扫视全场,就见南郑军旗猎猎,军容雄壮,整齐划一的排列仿若一道道巍峨的铁壁,令人望而生畏。这是一支后起之秀,实力不容小觑,后燕也不能低看它们。 看着这一列列的精兵强将,他的雄心壮志奔腾而出。 “将士们!现在后燕毁我家园,伤害我们家人,你们愿意让他们欺负到我们南郑人身上吗?” 南郑王开口了,他的声音极具魄力,下面顿时鸦雀无声。 “我们被迫离开原来的故土,来躲避他们。但他们仍然追了过来,现在他们就在黄河对岸,准备造船来攻击我们。我们还有必要退让下去吗?把我们的家园给他们,让他们伤害我们的父母,我们的女人,伤害我们的孩子。” “你们愿意忍受这个痛苦吗?你们愿意跟家人生死离别吗?” 拓跋真情绪激动起来,声嘶力竭。 “没人会愿意。我们都有自己的家园,有自己想要守护的爱人。眼睁睁看她们被欺凌,被侮辱,甚至断送生命,你们甘心吗?” 台下安静了几秒,群起激昂,异口同声:”不愿意!“ “对,我们不愿意!因为我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凭什么他们能过好日子,我们就得与亲人生死离别,就得背井离乡,承受我们不应该承受的日子。” 拓跋真举起拳头,用力晃了几下:“将士们,我们要把后燕赶跑,我们南郑人有权力追求自己的幸福!” 台下喊声如雷鸣:“誓死打败后燕,阻挡敌人入侵!” “打败后燕,光复河山!” “打败后燕,南郑崛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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