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骁没让韩其继续说下去,而是问:“吴卯现在人在哪儿?” 韩其回答:“两个时辰前,出发回西南了。” 楚骁握紧拳头,心头起了杀意,吩咐韩其,“叫洛青去拦他,找到人后,将他栓起来,一路拖回京城。”
第77章 夜深人静,屋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谢兰辞睁开眼,先是盯着床顶的纱帐看了许久,才缓缓侧头看向坐在床边椅子上的楚骁,楚骁正在低头折纸鹤,已经折了好些个了。 “几时了?”他的声音嘶哑,面容苍白憔悴。 见谢兰辞醒了,楚骁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把谢兰辞扶起,拿枕头垫在他背后,“亥时了,饿吗?” 谢兰辞摇头,眼尾处仍有春意。 楚骁抬手抚上他的脸,谢兰辞刚醒,反应略有些迟钝,只是静静地看着楚骁,眨了眨眼,任由楚骁那只不安分的手在自己脸上游走。 “兰辞,给你下/药的人是吴卯,药就下在那个宫女抱的花里面,形如花粉,吴卯因为记恨你将他贬回西南,便哄骗与他相好的宫女,在紫清坛外把撒有合欢散的花撞在你身上。” 谢兰辞想了想,问楚骁:“那个宫女是不是在陛下宫里伺候的?” “是,”楚骁道。 谢兰辞深思,那日李舒瑜把他叫到寝殿,告诉他要把吴卯调回西南,楚骁提前知道这个消息,屏风后的那只遗落的珠钗,恐怕就是这个宫女偷听时掉下的。 “吴卯给我下这种药,目的是让我在祭天仪式上失了分寸,破坏祭天,受天下人耻笑和责怪,以此报复,可是楚骁,我真的没有要将吴卯调回西南。” 谢兰辞凝望着楚骁,吴卯怎么想他,他都可以不在意,不放在心上,但楚骁的误解和不信任,会让他分外不好受。 楚骁顿了顿,回道:“兰辞,是我错怪你了,下次不会了,吴卯就关在柴房里,想怎么处置,都听你的。” 都听他的?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谢兰辞靠在枕头上微微仰起头,不再看着楚骁,缓缓开了口,“放了他吧。” “好,”楚骁站起来,走了出去。 漆黑一片的柴房里,吴卯被绑在木柱子上,衣衫破烂,露出一道道血口子,他被一路拖回京城,身体摩擦着道路上的碎石和泥土,如今身上没一块好皮子,疼得他龇牙咧嘴。 柴房的门从外面打开,开门的下人提着灯笼站在一旁,吴卯抬头看到门口高大挺拔的身影,一扫颓丧,急道:“将军!将军你要救我!” 楚骁没说话,居高临下地看着吴卯,而后走过去帮他解下绳子。 吴卯扶着柱子站起来,立即对楚骁道:“将军,我死不承认这事儿,对外就说是那宫女一人所为,你得保我,等我回到西南,天高地远,谢兰辞就不能把我怎么样了。” “保你?”黑暗中,楚骁冷笑了一声,一把拎起吴卯的前襟,嗓音淡漠,一字一句道,“老子想杀了你!” 吴卯瞪大了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后楚骁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楚骁揍完吴卯,走出了柴房,他回头看了一眼被打得半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吩咐洛青,“把吴卯送回西南军营,以后凡是打仗,都让他做前锋。” 楚骁洗干净手上的血污,又换了身衣裳才回的卧房,卧房的床边放着汤药,是下人刚刚送过来的,谢兰辞还没有喝。 谢兰辞躺在床上看书,已经翻了好些页了,他睡了一整个白日,现在是毫无困意。 楚骁合上门,端起药碗坐到谢兰辞旁边,“太傅,先把药喝了。” 谢兰辞放下书,接过药碗,闻着药味儿不禁皱起眉头,忍着苦把汤药喝完。 谢兰辞把碗还给楚骁,拿起书继续看。片刻后,像是想起什么来,瞄了一眼干坐在椅子上的楚骁,谢兰辞往里挪了挪,让出床上一半的位置。 这是别人的房间别人的床,他居然霸占了这么久才想起来,惭愧。 身上的中衣大了些,谢兰辞翻书时还需要抖一下袖子,随后他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衣裳似乎也是别人的。 也是在这时,谢兰辞注意到这件中衣的袖口上绣了只墨色小鱼。 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也会喜欢这些可爱的小东西么? 谢兰辞微微一笑,继续看书。 楚骁脱衣上了床,夺过谢兰辞手上的书,放在一旁,“别看了,伤眼睛。” 书被收走,谢兰辞叹了口气,“左右也睡不着,要不然,我还是回自己那?” 谢兰辞说着掀开被褥站起身,下床没走两步,又被楚骁拦腰抱回来,“外面在下雨,别折腾了,你这身体还想不想好了?” 楚骁把谢兰辞压在身下,按住了他的双手,两人身体相贴,相距极近。 谢兰辞眼下身体虚弱无力,被楚骁压制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楚骁教训自己。 两人呼吸交融,谢兰辞的心跳得很快,他转脸看向另一方。 随着他的动作,那截雪白无瑕的长颈彻底显露在楚骁的眼中,在烛火下分外勾人。 楚骁松开按住谢兰辞的手,从他身上起来,“你再这样,会让我忍不住想要轻薄你的。” 楚骁说完,躺在床栏上,还故作痛心疾首,摸着胸口悔恨道:“唉,早知道我今日就不该做君子,当是将你抱回来轻薄个够,行那夫妻之实。” “如此孟浪的话,你……闭嘴!”谢兰辞苍白的脸上起了一抹薄红,他伸手捂住了楚骁的嘴,防止楚骁说些不入耳的话。 楚骁是坐着的,谢兰辞伸长手才够到楚骁的嘴,他身上的中衣料子柔软,手腕从宽大的袖子里露了出来,楚骁赫然看到了谢兰辞手腕处的牙印痕迹。 楚骁脸色微变。 那痕迹的颜色已经很淡了,不凑近都看不出来,先前楚骁给谢兰辞换衣裳,担心自己会动情,都是凭着感觉动作,未曾把目光落在谢兰辞的身体上,现在才发现,这个他儿时留在谢兰辞身上的印记。 楚骁抓住谢兰辞的手腕,轻轻摩挲着,明知故问,“你手上这痕迹,怎么来的?” 谢兰辞顿了顿,回答他:“是被一个小孩子咬的。” “小孩子?”楚骁笑了一声,旁敲侧击试探他,“平白无故为什么会咬你,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谢兰辞垂眸,过去多年的记忆再度袭来,神情有些失落,抬起头淡淡道:“也许吧。” 和谢兰辞重提当年之事,楚骁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握住谢兰辞的手,近乎虔诚地吻上那个承载着十二岁少年仇恨和不甘的深深咬痕。
第78章 “谢大人好些日子没来了,可是近来公务太忙?” 护城河畔,谢兰辞常去的那家茶楼里,小二走在前头,给他引路。 谢兰辞回他:“之前身体不适,便没有多走动。” “原来是这样,大人小心台阶,”下了两步梯子,小二又道,“我们店里新出了一种点心,我想大人您应该会喜欢,待会儿我端一盘过来给您尝尝?” “好。” 小二走到地方,帮他将门推开,“谢大人请,刘大人就在里边。” 谢兰辞走进去,看到刘寿坐在矮桌前,正伸筷夹盘子里的一片卤豆干,见他来了,立即放下筷子起身拱手行礼,“谢大人。” 谢兰辞颔首,在刘寿对面坐下。 刘寿给他倒了一杯茶,递给他,寒暄道:“谢大人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兰辞接过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茶,而后搁在自己面前,“刘大人,你此番约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刘寿抖了抖衣袖,面露犹豫,“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一件事,下官是夜不能寐,不得不说与大人。” 刘寿铺垫这么多,谢兰辞不禁莞尔,“刘大人,说吧,是何事?” 刘寿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道,“下官是想告诉太傅大人,昨日我看见楚将军进了寻香阁!” 刘寿说出寻香阁这三个字的时候,一脸的鄙夷和愤慨。这是一个开在京城最热闹街道的花楼,也没开张多久,却生意很好,门庭若市。 谢兰辞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从陆遣玉口中,每每面圣,他若是参有朝廷官员狎妓,那这个寻香阁是必然会跟着出现的。 刘寿斥责道:“楚将军作为朝廷命官,身为太傅大人之夫,不思悔改,仍然像以前一样,留恋花丛,沉迷于烟花之地,放纵自我,安于享乐,下官实在是为太傅感到不值和愤怒。” 谢兰辞垂下眼睫,楚骁昨日确实是一早就出去了,一夜未归,今早用膳时才回来,精神抖擞、神采奕奕,喝了两口粥就又马不停蹄出去了。 刘寿这人虽一贯和楚骁不对付,倒不至于会跟他说假话污蔑楚骁。 楚骁竟然又去了花楼,寻香阁与之前楚骁常去的月乐坊不同,是只做皮肉生意,不谈其他的地方。谢兰辞心中隐隐起了怒气,他没有心情继续和刘寿喝茶,站起来告辞。 “刘大人,我还有事,就先失陪。” 谢兰辞打开门走了出去,在茶楼廊上碰到了刚才招呼他的店小二,小二端着一盘点心,见他走得急,忙追上去,“谢大人,您的点心还要么?” 谢兰辞回头看了一眼,盘子里的番薯小点心只有拇指那么大,看起来十分软糯,表面还撒有一层碎糖。的确是他会喜欢的,可现在他没有心情品尝。 “帮我装起来,”谢兰辞道。 谢兰辞提着油纸包着的点心回了将军府,他没先回小院儿放东西,而且直接去账房找了周管家。 “将军哪儿去了?”谢兰辞一进去便问道。 周管家拨算盘的手指一顿,抬起头对谢兰辞道:“将军应该是进宫去了。” “进宫?”谢兰辞根本不信,心知楚骁定是提前跟周管家说好了这么跟他讲。 “是啊是啊,”见谢兰辞似乎不信,周管家飞快点头,放下手里的事,走到谢兰辞面前,躬着身道,“对了,将军还让我带话给您,不用等他用晚膳,他今日会在外头吃了再回,还说让您回屋歇着,别累着自己,小院儿里的花草他明日回来帮你打理。” 自谢兰辞身体好些了,便回了小院儿去住,他在楚骁卧房养病的时日,没有精神打理那些花株,如今杂草都长得很高了。早膳时,他便跟楚骁提了一嘴要打理一下那些花,楚骁当时也跟他说过,别着急,让他来做。 谢兰辞心绪复杂,楚骁对他,确实是呵护备至,可一边又在不断触碰他的底线,一次又一次,真当他一点都不会在意吗?甚至联合府里的人一起来哄骗他? 谢兰辞叹了口气,“周管家,我再问你一次,楚骁他,是不是去了寻香阁?” 谢兰辞语气如常,周管家却低下了头,没有回答。
92 首页 上一页 50 51 52 53 54 5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