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朝峰哂笑,笑意并未抵达眼底,有几分皮笑肉不笑的味道。 “是吗,我不是怕你技术烂,是怕你身在曹营心在汉呐。”他指了指桌上的信封说,“打开看看。” 谢元熠拧着眉,一言不发地拿起信封。 当他拿到手里时,心中已经隐约有了预感,果不其然,拆开后发现,里面是一沓厚厚的照片。 他不用看,都知道是什么内容。 一张张翻过去,前面是在齐眉山拍的,有他抱着聆夏上车的,有两人在医院门口说话的,越往后面,他们的距离越近,气氛暧昧不已。 偷拍的也是个人才,把他看聆夏的眼神拍的一清二楚,尽管画面大多黑暗,但那双眼透着藏不住的缱绻和隐忍。 瞎子都能看出来,他对聆夏是什么感情,更遑论他爹。 谢朝峰冷冷地问:“怎么样,有什么想说的?” 谢元熠低着头,过了半晌,龇牙一笑:“拍照技术不错,把他拍的挺好看,能洗一份给我吗?” 谢朝峰噎住,失手打翻杯里的大红袍。 他的脸忽红忽白,就差去唱京剧了。 自从谢元熠病好以来,一度变得他快不认得了,不过他从小就对这个儿子疏于管教,觉得这些变化也没什么不好。 现在谢元熠越来越讨老爷子喜欢,他才对他的所作所为再三容忍。 谢朝峰皱眉:“你来真的?还为了他打人,简直丢人现眼!我告诉你,聆家可不是善茬,你趁早和他断了,别给我惹麻烦。” 他怕谢元熠不知轻重,继续说道:“当年杨明玉的儿子闹出那样的丑闻,现在竟然过得好好的,倒是惨了他前任那家,聆家出手很狠,弄得人家破人亡不说,还落了个坏名声,你给我离他远点,你玩不过他的。” 他和杨明玉是合作伙伴,也有竞争关系,自然不想两人坏了事。 谢元熠本不欲多说,闻言脸沉了下来。 “爸,你是没调查明白,还是老糊涂了?我道听途说的都比你可信,他前任出事跟他没关系,和他爸妈也没关系,诽谤造谣是要量刑的。”他不高兴地说。 谢朝峰两眼睁圆,一拍桌子:“小兔崽子,你说谁诽谤呢?什么量不量刑,你知道个屁,所有人都是这么传的!” 谢元熠说:“谣言就是这么来的,你比村口老大爷还能散播。” 谢元熠见他不配合,气得站起来走了两圈,连连摇头:“混账东西,不行,不能这么下去,杨明玉迟早一天会发现这事,你们要只是玩玩还好,一旦分手闹僵,必然会影响两家之间的关系。” 谢元熠翘着腿,嘲讽:“怎么,你难道要给他一张空白支票,让他离开我不成?” “你给我闭嘴!”谢朝峰气坏了。 谢元熠怕他真晕过去,面带惋惜地说:“爸,你暂时不用这么焦虑,事情没到你想的那一步,以后再着急也不迟。” 谢朝峰血压飙升,眼前一黑一黑的:“……你,你什么意思?” 谢元熠悠哉道:“意思就是,我现在正在追他,他还没答应。所以,你等他答应了,再快进到给支票环节吧。”
第28章 谢朝峰捂住心口, 瘫坐在太师椅上。 谢元熠眉头一皱,上前道:“爸,你没事吧, 都说了少喝含咖啡因的东西, 桌上这么多茶罐,一会儿拿去给员工分了当福利吧。” 谢朝峰气得手抖,指向门口:“你滚, 滚出去。” “啧啧,每次让你注意身体就发脾气,果然越老越像个孩子。” “住嘴!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 “行行行,不看就不看。” 谢元熠哼着小曲儿离开茶室,等回到餐厅时, 沈时蔚已经不在了。 聆夏坐在床边喝咖啡, 他窝在靠椅里, 双腿自然蜷起,安静地看着窗外,阳光透过落地玻璃, 描摹出鼻梁和唇形, 将那张脸衬的发光。 谢元熠隔得老远,欣赏了一会儿,忽然有点嫉妒那缕晨光。 他走过去敲敲桌面:“吃完了?老沈呢?” 聆夏回过神,看向他说:“我告诉他,电竞室新进了一批设备,让他先去试玩。” 谢元熠看了他一会儿, 不怀好意地笑:“你撒谎,今天周一, 电竞室不开门,你故意把他支开的?” 聆夏不自然道:“……没有。” “是因为我刚才那句话?” 聆夏含糊地说:“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不太想被打扰,不是说待会儿要去一中吗。” 这确实是谢元熠说的,他一会儿有个工作,要去一中旁边的学校做公益,陆缥此时已经在路上了。 谢元熠笑了:“不管什么原因,你把他支开,我都很开心。” 聆夏语塞,这人越来越露骨了,时常让他应接不暇。 “你爸找你有事吗?”他试图转移话题。 谢元熠两眼一眯,仿佛来劲了,意味深长地说:“还真有点事,我一个表哥谈恋爱了。” 聆夏疑惑:“然后?” “对象是男的,他爸似乎比较反对,他这个对象呢,外界说什么的都有,传言他有个念念不忘的前任,导致他爸有点偏见。当然,我表哥喜欢的很,不,应该是爱的一塌糊涂,他对象非常非常好,全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个的那种好。” 聆夏听得很懵:“所以,他家里其他人都表示反对?” 谢元熠摊手:“其他人还不清楚这件事,他妈妈还是挺开放的,你觉得他们会赞成吗?” 聆夏斟酌用词:“如果……他对象真有那么好,家人通情达理一点,估计会吧。” “那你认为,他应该勇敢地公开?”谢元熠满意道。 “嗯,既然谈了那没什么不能公开的。”聆夏不好评价,点头道,“祝他成功吧。” 谢元熠笑了起来,心情愉悦:“他一定会成功的,他们也一定会幸福到老。” · 一中门口,有一所慈善小学,是谢朝峰建的。 几年前,这里还是个废弃厂房,因开发商跑路,只剩下空无一人的两层楼,曾经被一中学生称为“鬼屋”。 聆夏坐在房车里,和助理小陈尴尬地眼对眼。 小陈在桌上铺开一堆电子设备,说:“熠哥怕您无聊,特地让我陪着您,这是新款游戏机,这是他的备用手机,里面全是游戏……您、您要是想办公的话,这里有笔电,还需要什么,可以跟我说。” 他从旁边拽出小推车,好似肩负重任,讲话都磕巴:“那个,这里有零食和水果,聆总,您想点份牛排吗?要不要来点红酒?” 聆夏撑住头,不知道谢元熠把他描绘得有多吓人。 其实也就等一个小时而已。 他起身道:“我下去走走。” 小陈惊慌失措:“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我可以改进……” 聆夏按住他肩膀:“我抽根烟,你在这打会儿游戏,我会在他结束之前回来。” 他走下车,学校外面围了点零星的粉丝,被保安拦住,门匾红底金字写着“日升小学”。 聆夏沿着街道往一中走,想起一件很久以前的事。 他高二那年,遇到过校园霸凌,对象不是他,是一个低年级男生。那几人推推搡搡,把他拽进厂房。 聆夏担心他出事,就跟了进去。 幸好他进去了,男生被锁在黑咕隆咚的厂房里,可怜兮兮地缩在角落,聆夏一边安抚一边把他带了出来。 事后,他再没见过那个人,也不知道他是谁。 奇怪的是,后来这事在班上传遍了,惹得女生们一度很崇拜他。 聆夏无奈地笑笑,走过小学门口,心想也不知道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 走着走着,忽然听见有人喊他名字。 他朝路边望去,看见一对推着婴儿车的夫妇,面孔有些陌生。 男人欣喜地喊:“聆夏,是我啊,徐冽,你不记得了?” 他碰了碰妻子的胳膊:“这是聆夏,我们班以前的班长。” 女人恍然大悟:“班长!天哪,好久不见,你帅得我都不敢认,我是李旭丹,你还记得我们吗?” 聆夏想起来了,徐冽坐他右后方,李旭丹是生物课代表。 他走过去,看向推车里的婴儿:“当然记得,你们居然结婚了,恭喜啊。” 徐冽说:“你小子,我当时挨个发了请柬,就差你没来,数学老师老惦记你了,一直在我婚礼上念叨呢。” “抱歉,我那会儿有点事,抽不开身。”聆夏笑着摇头。 李旭丹问:“班长,你结婚了吗?让我看看是哪个女人,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嗯。”聆夏表情淡了点。 李旭丹大惊小怪道:“啊?你真结婚啦!你老婆是谁,我们认识吗?我去,那几个暗恋你的不得伤心死,嫂子肯定超级优秀吧。” 徐冽也说:“哥们儿,不够意思了,结婚都不告诉我们,哪天有空,叫嫂子出来聚聚。” 聆夏扯了下嘴角:“我爱人……他可能不太方便。” 夫妻俩对视一眼,徐冽说:“不管,既然逮到你了,我就要替我们班所有女生发声,下周同学聚会,你必须得来,记得带上嫂子。” 聆夏:“同学聚会?” “对啊,下周五,就知道你不看群。别的班都是班长组织的,我们羡慕得要命,你上学那会儿可不是这样的,你特别积极负责,还被评过年级优秀班干呢。” 聆夏歉意:“好,我会去的。” “带上嫂子!”夫妇俩异口同声。 聆夏面露难色,这时,李旭丹看向他身后,露出见了鬼的表情。 他刚要回头,一条胳膊搭在他肩上,后背陷入宽阔的怀抱。 这种霸道的搂人方式,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谢元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聊什么呢?哟,这小孩儿尿裤子了。” 空气安静了几秒,聆夏扭过头,看见他脸上严实的口罩和帽子,浅浅松了口气。 他捏着聆夏的肩,抱怨:“大热天你跑下来干什么,万一中暑怎么办,叫我一顿好找。” 夫妇俩看傻了,眼睛在二人之间转来转去,似乎在探查他们的关系。 徐冽大着胆子,狐疑地说:“你好,请问你是……” 谢元熠善意提醒:“Hi,聆夏的老同学,你们的小孩在滋尿。” 李旭丹脸色涨红,赶忙蹲下身检查儿子的尿不湿,徐冽手足无措地和她一起,嘴里嘟囔着“不好意思”。 聆夏无语,用手肘给了他胸口一下,做出“你有病啊”的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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