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能不能拿…… 那可由不得他。
第35章 千人千面 江知与伤了手,晚饭吃得艰难。 宋明晖跟谢星珩都给他夹菜,两人一块儿,照顾了他的薄脸皮,安然吃完。 今天都出了汗,暑气也没散,睡前都要擦洗。 宋明晖这头有阿华叔照顾,夫夫俩回房,自己收拾。 厢房清理了一番,里头很简陋,浴桶都破了,泡澡是不行,只能擦擦身子。 下午浆洗晒干的衣服都在床上,谢星珩认得中衣,都粗粗缝补好了,将就着能穿一穿。 他里外备好了,才去提水进来。 江知与也当起小尾巴,跟着他后边走来走去。 心结解了,知道现在是走个过场,他从心里甜到外头,像个大号糯米滋,软糯香甜。 衣服穿得多,里外三层,袖口宽大,很好脱。 江知与也配合,双手平举着,随人摆弄。 他肤白,身上没见光的时候,各处养得嫩,肤细如瓷,偶有几颗小痣在上点缀,平添鲜活气。 谢星珩尽量目不斜视了,还闲扯话题,跟他聊旁的。 江知与看他不自在,羞意反而减弱。 他习惯性安抚他的夫君:“你又不是没有见过。” 谢星珩是见过,情况不一样啊。 他一时词穷,默了默,说:“你这些痣真会长。” 江知与不明白。 谢星珩给他指出来,指尖所过之处,都带起微流,刺痒刺痒的。 江知与脖子侧有一颗浅色小痣,不注意看不到。 锁骨、胸上、腰侧,蝴蝶骨侧上方,肚脐侧下方,正好被腰带压着的地方,也有一颗。 江知与自己不怎么注意,被点出来才发现他长了好多颗痣,想遮起来。 他最近掉秤多,原就不胖,现在更是瘦。确实习过武,各处肌肉匀称。 谢星珩的腹肌,还没有他明显。 不太合时宜,谢星珩跟他眼神对视,俯身在他脖子侧吻了下。 江知与被他的呼吸烫得一激灵。 他视线里,只看得见谢星珩的脑袋,青丝如墨,高高扎起的马尾很是飒爽。 谢星珩顺着小痣的位置向下吻,停在腰间,那颗痣或是被发红的肤色影响,略略透红。 江知与连忙后撤,被抱住了腿,只离了半步。 谢星珩蹲身仰头看,笑容带着三分邪气:“又不是没亲过。” 江知与跟他一个想法。 现在情况不一样啊。 谢星珩没拉着他胡闹,解解馋,亲了下小小鱼,逗逗老婆,就起身给他继续擦身体。 再开口,理直气壮许多。 “等你伤好,要好好陪我。” 江知与说好。 他手上的筷子已经处理过,都比手指稍短一点,边缘磨平,戳不到人。 两人都收拾妥当,他难得主动,侧过身,把谢星珩抱得紧紧的。 不知是天赋,还是心情放松,他喉间呼噜噜的有轻响,声音很像猫猫引擎。不言不语的,就把娇撒了。 谢星珩爱听,还爱回应。他会的拟声词不多,回两句就“汪”。 江知与听了就笑。 汪汪不在府上,送到了农庄里,暂时交给陈管事照看。 “不知农庄会不会被糟蹋,才播种的。” 谢星珩也不知道。 猜着是不敢,“良田不比府邸,他不敢乱来的。” 沈观确实不敢乱来,他被百姓盯梢了。 当官这么多年,所过之处,百姓都是敬他怕他,人还没到跟前,就跪一大片,连他长什么样,都不敢细看。枫江百姓不同,一个个沉默着,千双眼睛黑洞洞的盯着他,像无底的漩涡,只等他出了差错,就把他卷入其中,粉身碎骨。 沈观是骑马先行,粮草在后。想抢着时辰,先把江家的罪名踩实,抄家过后,家里的一应器物都是罪证。再抓了人,不怕不画押认罪。 江家棋高一着,提前防着了——别说是真耗尽家财去赈灾,他不信。 他下午来的农庄,各处欣欣向荣。 本地佃户精神面貌很好,完全不是普通农户的面黄肌瘦样。 就是枫江百姓,也都很有精神。 连小孩子,都知道他不是好人,一个个抱着大人的腿,半躲半藏,眼神倔强的等他分派。 百姓缺了主事人,不成大事。无声的沉默压顶,沈观不敢乱来。 庄上账本都被林庚拿走,他只能从农庄管事处,知道现有余粮、余银。 他有赈灾的流程,农庄上既然有,他就想先挪用。 一下午过去,枫江百姓没有来领的。 他们没有主事人,但他们有村民代表。 这些村民代表,原是十户推选一个联络人,方便与农庄管事交接,传递需求。 现在也跟朝廷的人说需求。 他们要朝廷的赈灾粮。 “我们都是些乡下人,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可我们有骨气,不吃偷来的饭!” 朝廷把江家问罪,又拿江家的钱粮来赈灾。 同样的粮米,他们从前用劳动换,现在跟抢来的有什么区别? 沈观被顶得心口疼,他说:“朝廷的赈灾粮要等两天才到,你们先领这个,过后本官尽数补上。” 补也没人要。 他们前阵子都包吃包住,务工的银钱都在手里。 江知与分粮到户以后,也依着他们需求,划了边边角角的地,给他们种菜吃。 确定能在农庄继续务工后,好些人都买了米面庆祝,各家都有余粮。 再不济,互相接济接济,熬两天又怎样? 鬼门关里跑出来的人,还怕饿两天? 沈观只能再次退让,兵卒满农庄跑,一户户的问,要确定哪些人愿意返乡。 普通赈灾,通常不提供返乡的选项。 先安定下来,以后想走,自己攒钱回乡。 枫江有水乡的别称,也是鱼米之乡,此次遭灾后,伤亡重大,本就缺人,多回一户算一户,没必要挤在丰州。 说起返乡,有些人态度松动了,问返乡给多少盘缠。 朝廷的赈灾款就三千两,再加粮食、草药。 银两不能按照人头分,留在当地的人还需要建设,工费压低,再划地落户,给他们修最低居住条件的屋子,银子就得去一半。 发到各人手里的,不会是现银,是务工所得。 盘缠多少,看他们贡献。 这一说法,和他们听来的故事里是一样的。 朝廷是以工赈灾,劳动换钱,一边建设,一边安置。 房屋盖好了,他们手里也有钱了,再按人头分地,留些粮食,然后免税几年,让他们休养生息。 先前听着挺好的,可江家的小东家说,想返乡的,每家给三两银子。 走之前,他们每家都有人在厂里务工,一个月就能攒一两银子。 这番对比,更显得朝廷没有诚意。 不过他们听的故事多,江家宣扬时,是夸夸为主,他们知道圣上是好君王,朝廷也有心系百姓的好官。 那故事里不也有被砍头的贪官坏官吗? 他们运气不好,摊上坏官了。 已经七月半,入秋后,冬天就不远。若没盘缠傍身,他们返乡就是冻死的命,不如留在丰州。 一下午的统计,没有一个人愿意回。 沈观气得拍桌,晚饭都没吃几口。 农庄上静谧,食品加工坊暂时关闭,原在这里忙活的江氏亲族都收拾东西,躲回家里去了。 油厂里,选定的枫江百姓,下午还来榨油,出了狠劲儿,出油率略高了一点,大家都开心不起来。 陈管事让他们歇息:“东家说了,家里有事导致的停工,不扣工钱,月钱照例。” 这话听着窝心,各人回家,原样讲了,交头接耳一阵,棚屋里一片寂静。 酱油坊那头没停工,江玉昭早说过,谁给她饭吃,她就向着谁。 江致高同样留下来了。若是诛九族,躲回家里也跑不掉。若不是诛九族,现在躲躲藏藏,实在让人看不起。 他家几个兄弟来了数次,家里老父亲都带着他妻儿来劝,他死活不走。 其他三个原也没走,顶不住家人施压,陆续留了记录本,告辞离开了。 江玉昭想不到,最后留下来守着酱油坊的,就剩他俩个互相看不顺眼的。 吃个晚饭,唉声叹气,也头一次叫哥。 “致高哥,你说他们三个会把酱油方子拿走自己晒吗?” 江致高点头:“现在不会,以后也会的。不过江大伯这脉倒了,我们在丰州就是个农户家族,方子全都保不住。他们晒了也白晒。” 江玉昭放下筷子,没心情吃了。 眼看着日子就要好起来,怎么就摊上这事了? 她听说是李家使坏,往上状告的。 李家人怎么这么埋汰呢? 县城里,李家的铺面全关了,江家的铺面同样关了。 各家铺子的掌柜带着伙计,先去敲了江家二房的门。 这才是江家正经的主子,大房二房多年亲密无间,他们交接过来,理所应当。 姜楚英给他们开门了,却不与他们交接。 “大哥家的家财,你们送到我这儿来,我又是个寡妇,这不平白遭人非议?” 几个掌柜的气得吹胡子瞪眼。 这叫什么话? 她们孤儿寡母的,这么些年不都是受江老大照拂过日子的? 二房能有什么家底?良田铺面大宅院,不都是江老大这个做哥哥的,不忍心弟弟的独苗苗受苦给添置的? 说这话,实在令人寒心。 他们转头送去镖局,镖局有正经大管家,是账房先生吴术。 他喜静,徐诚又能干,通常是徐诚代理,别号“大管家”,实际是大管家的小徒弟。 吴术把账本都收了,知道他们心里惴惴的,说了跟陈管事一样的话。 “东家说了,因家事歇业,与各位无关,月银照发。若有其他损失,只管报来,我核实后,会一一补上。” 铺面没受损,今天“战场”在江府,铺面闻声关门,后头也没官爷造访。 跟农庄不同,农庄那头已有沈观接手,陈管事调动不了钱财,吴术还能调用镖局账上的银两。 他根据各铺面务工的人数,点数了月银,每人多三钱,算压惊。 “本月的先发了,你们歇几天。” 几个掌柜的领了钱,看他淡然的样子,心情安定。 他们想打听打听家事,尤其是清理了铺面的张掌柜:“之前还说卖豆制品,我这头还继续收拾吗?” 清货以后,铺面内部也要做格局变动。 后院还得再做隔间,往后东家肯定会安插人,不做隔断,住不开。 吴术稍作沉思,道:“若有人敢来帮工,那就继续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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