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珩问他:“你喜欢看这个?” 江知与点头。 他自小拿算盘,对数字敏感,也爱跟数字打交道。 生意做大了,账本看着就那么回事。有无错漏,他打眼一瞧,心里明镜似的。 谢星珩给他写的数独题,他玩了几年,如今也会出题给两个孩子玩,但盐务又不同。这是缜密的财务报表,他从中找的漏洞,对抗的是整个盐务集团,挑战性很高,他很有兴趣。 而且他学了几年,总盼着能帮上谢星珩。 他想着,若能把盐务的账目挑出错漏,就能给海城的官场造成震动,日后城内乱起来,更好行事。 比如说,他们可以试着威胁策反一批官员。 将钱粮走向套出来,只说个方向而已,那么多人,谁又能追责到个人头上? 钱粮运出去,被民众组成的反抗势力截下,他们可以省去从外地调运的麻烦,少一些风险。 谢星珩单手支着脑袋,听江知与细细慢慢的说,一点点讲这样做的好处。 他眼神逐渐变得明亮,又缓缓晦暗。 成亲十余年,他家小鱼还是掏心掏肺的对他好。 这件事能办成,好处自不必多说。 但这件事的难处,他一字不提。 这哪里是兴趣能抵过的。 谢星珩的心间都软了。 “小鱼。” 江知与被他打断话头,疑惑抬眸:“嗯?” 谢星珩脸上漾开笑意,毫无预兆道:“我爱你。” 江知与听了脸红:“怎么突然说这个?” 谢星珩拉他手:“那我应该挑个好日子说?” 他说:“只要感情深,日日胜新婚。说句爱你,普普通通啦。” 江知与眉眼弯弯,唇角压不住笑意。 “我也爱你。”
第176章 太嫩了 大事需要时机,家事不用。 谢星珩隔天清早,去清吏司点卯转了一圈,就借口有事,往官学那边去,看看庭哥儿在里头忙什么,怎么一封家书都没空写。 他都亲自来了,又穿着官袍,官学教官接待过后,就把江庭叫了出来。 芋泥啵啵 到了十岁,两个孩子的身高差明显拉开。 从前看着差不多的两个小团子,如今一日日的有了变化。 庭哥儿入学有二十多天了,还不到一个月,谢星珩看他又长高了。 脸蛋瘦了些,不确定是抽条长个头的原因,还是真的瘦了。 谢星珩上下审视,看他眼里有光,神采不错,知道他没人欺负,就问他在这里习惯不习惯。 “跟同窗们相处好吗?你们这些小学生,有没有什么课外活动?要不要家长参加?” 小学生,通常是称呼童生的。入学以后,又会泛指没有考上秀才的学子们。 庭哥儿一样样说。 不算习惯,一间宿舍睡了三个人,各自都带了书童,人多就吵,他头一次在这种环境里睡觉,晚饭时间也没家人在,还有点想念。 和同窗们相处不错,他交了几个朋友。课外活动暂时没有,和顾爷爷的教学不一样,官学这里没有陶冶情操的课。 但他们要学君子六艺。海城的官学有钱,骑射场地很大,他去年才专项练过,这项不错。 再是自小跟着爹爹玩数独,又在顾家和尚书房待过,算数、礼仪、学问,都挺好。 唯独音乐,小时候没多接触,现在只会听曲儿,学起来很困难。 谢星珩点点头:“我跟你爹爹寻摸个乐师,过来教你。你是学琴的?” 庭哥儿不学琴,太重了。 他要学吹箫或者吹笛子,随便拿着就行,不像琴,那么大一个。 谢星珩:“……” 这也是理由? 算了。 做个扎实的乐器,以后还能当打狗棒用。 谢星珩答应了,又问他:“你怎么不给家里写信?你爹爹跟你哥哥都很记挂你。” 这孩子会贫嘴了。 他嘿嘿笑道:“那你想我吗?” 肉麻兮兮的。 谢星珩嫌弃得很。 谢星珩说不想。 他说不想,他还跑来官学,食盒都带了四个。 庭哥儿说:“我最近有点事在忙,过两天休假,就回家看看。” 谢星珩表示理解。 新入学,确实杂事多。 官学规矩也多。庭哥儿虽佛系,钝感强,但好歹发愤图强,知道要面子了。这期间,不愿意落下功课,又要适应环境,又要记得同窗、夫子,还得照顾好自己。 谢星珩跟他确认放假日子,今天就到此为止。 他中午回家吃饭,跟江知与和岚哥儿逐一说了。 “过两天回来,你们再好好问问他。” 岚哥儿就说要去接弟弟回家。 说起乐器,夫夫俩也问岚哥儿要不要学。 岚哥儿想了想,决定搭着学点乐理。 下午,江知与带他去看乐器,他看了吹箫和吹笛子的姿势,决定选笛子。 乐师好找。海城的小院很鼎盛,吹拉弹唱样样会的人不在少数。 当地乐师,都有丰富的教学经验。 教学的乐师,人品各不相同,江知与让岚哥儿选人,锻炼他看人的眼力。 官家选人,有挑的权利。 一帮人排着队,进来自我介绍后,又出去静等消息。 岚哥儿看了三轮,选了个话少,穿着比较破旧的夫郎来做先生。 他给江知与的理由是:“我看他擅长的乐器挺多,本事是有的。但没混出来,多半是他不善言辞,在小院混不出名堂。小半是嘴笨,得罪人了。我们正经学乐器,不需要油嘴滑舌的先生。” 好不好的,江知与都先定下。日久见人心。 这头结束,他俩暂时不忙别的,叫人买菜,做些庭哥儿爱吃的,再炖个汤,为庭哥儿放假做准备。 岚哥儿要去接,江知与就跟他一块儿。 到了官学附近,他们不进去,就近找个茶摊坐等。 来得不巧,还叫他们听见一批小学生叽叽咕咕的说要堵人,把人揍一顿的事。 江知与回头看他们,年岁都不大,应该跟庭哥儿是同窗。 刚收回视线,他又听见了熟悉的名字。 “等江庭出来,就让他去北巷,到时我们再从两边出来,夹击他!” 江知与:? 岚哥儿捧着茶杯的手顿了顿,也朝那群小学生投去了目光。 这是做什么? 父亲不是说弟弟没有被人欺负吗? 江知与又一次打量他们的个头、面貌,以此确认,这些孩子确实年纪不大,都是十岁左右。 庭哥儿怎么得罪这么多人? 这就是庭哥儿最近忙的事? 都是小孩子,江知与不好出面,他们暂停喝茶,远远跟着。 岚哥儿问:“待会儿打起来怎么办?” 江知与说:“那你就去救救弟弟。” 岚哥儿瞬时兴奋了。 他跟着爹爹学武几年,还没找人打过架呢。 有了期待,他对弟弟的担忧都弱了不少。 没等一会儿,他们果然看见庭哥儿朝北巷走来。 他还懂事得很,不让书童跟过来。 岚哥儿站在街口的书斋里,探头往外看,他弟弟目不斜视的从他面前经过。 还在笑呢。 这场围堵来得很快,庭哥儿刚进巷子,街上躲着的小学生们就立马跑过去堵人。 庭哥儿听见动静,发现对方人多,已经想跑了。 当时巷子还没被堵住,但耐不住对方人多,结成了一道人墙,推推搡搡的,愣是把他挤到了巷子里。 庭哥儿大声喊书童的名字:“勤学!快喊救命!” 勤学跟他年龄相仿,不过是个半大孩子,被这阵仗吓得懵了一瞬,好歹是个衷心护主的,懵完还知道跑过去救人。 边跑还边喊“救命!杀人了!!” 岚哥儿默默缩回了踏出去的脚尖。 这下好了,不用他救了。 路上百姓吓坏了,胆小的在乱糟糟的奔逃,胆大的还来问哪里哪里。 更有见义勇为的,问着问着,就跑过去搭把手。 他们进了巷子,发现里边都是些小书生郎,还以为是哪家公子遭遇了刺客,忙让他们跑。 只是想堵个人的小学生们,在这个乱哄哄的氛围里,有人不明所以,真跑了。 有人知道是江庭的书童胡乱嚷嚷,气得走之前还要推江庭两下。 江庭不给他们白推,趁乱往墙上抹了满脸灰,也大声喊:“杀人了!救命啊!” 一看乱象就急忙跑过来的江知与:“……” 喊话喊一半,突然看见亲爹的江庭:“……” 父子两个,一个在巷子里,一个在巷子口,半晌无言。 岚哥儿慢一步跟过来看,嘴里也在喊话:“爹爹,爹爹!有官差来了!” 这点事,不至于闹到公堂之上。 江知与跟官差们沟通一阵,解释清楚,把孩子们带回了家。 别人家的孩子他管不着,自家孩子要被群殴,他却很想问一问缘由。 无奈海城形势复杂,官家子弟成天耳濡目染,对杀人之事害怕,但对官差,着实害怕不起来。 问话不顺利,暂且作罢。 回家的路上,一家三口无话。 到了家里,江知与关上门,让庭哥儿如实招来。 “他们为什么要堵人?” 庭哥儿老老实实都说了。 他没受到欺负,反而还被很多人奉承讨好,但这些人都有目的,都说他家哥哥长得好看,想要结识一番。 偏又不凑巧,还让庭哥儿听见他们背后议论,说江家的糖厂如何如何挣钱,现在跟岚哥儿认识,就是青梅竹马。 庭哥儿就不舒服了。 他往家里写信,都有人要搭着送东西,他不同意。这些人还去买通官学的小厮。 如此一来,庭哥儿就不送信回家了。也着实生气了。 他就做了一点点的挑拨而已。 “他们都想讨好哥哥,那他们就是竞争者。哪有竞争的人好成一派的?他们自己要争的,活该。” 但他操作的范围太大了,又太急躁了。 这么短的时间里,给他示好的人,都莫名其妙倒霉、被教官训斥,互相凑一处吐槽吐槽,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才有了假期堵人事件。 江知与跟庭哥儿听完,紧张的心情随之放下。岚哥儿看他的眼神都柔和了:“你还会生气?” 这事是信息差的原因。 各家盯上江家的财富,看上糖厂的体量。在江知与这里的试探,被娃娃亲挡了回去。但孩子们还在努力,从情分的角度入手。 这点大的孩子,藏不住心事,行为又太粗糙,让他们惹到了庭哥儿。 他这事没做错,江知与把他夸了又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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