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受不了,直说是徐家小哥儿干的。 孙知县摊手:“那你自己带人去捉吧,他家红绸红花都挂起来了,马上要嫁进王府,我个小小县官,哪敢去捉人?” 他们在县衙里咿咿呀呀的叫唤,听下人每日一报城内的热议话题是什么,气得两眼直翻,血气奔涌,伤口血流如注。 郎中说:“再不管管脾气,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为了小命,他们一下就蔫了。 四月初一,徐诚婚礼。 一清早的,林庚就穿着喜服,骑着挂红花的马,来徐家接人。 丰州县绕一绕,再走水路去府城的王府,赶在黄昏时过门。 成亲时的绕街之行,等同于向大众公示,他们是夫夫。 丰州县的百姓都看不懂了。 一百零八抬的聘礼,大户人家都不一定出得起。徐诚是真受重视。 圣旨赐婚,让徐诚做王府世子的贵妾。他们还以为徐家会悄无声息的,找个好日子,把孩子送去王府。 结果是王府世子来接亲。 好大的排场。 好热闹的景象。 大白天里,烟花都在齐声炸响,比鞭炮更响亮吸睛。 沿路散着喜糖和红丝线,一把把的撒,站在人群之中,什么都不干,都能被“喜气”砸中“。 这哪里像是纳妾礼?! 徐诚坐在花轿里,穿着他不习惯的繁复礼服,脑袋上蒙着盖头,两手抱着江知与给他的手鞠球。 府城不算远,他当天就能过府,都不能算远嫁。 可他们一家,在府城的熟人极少。府城的镖局关了以后,大家都回丰州县发展了。 现在去府城,他除了林庚和林庚手下的兄弟,就只认识一个因蔗糖订单达成合作的秦六爷。 他心里既有幸福期待,也有彷徨不安。 到了码头,船舷上架了八根粗木板,铺了一段平路,把花轿迎上船。 离岸远走,徐诚还在花轿里坐着。 他听见外面有人叫他的名字。 是林庚。 林庚搬了张小板凳,坐在花轿外,跟他聊聊天。 “成亲这天守点规矩,到晚上我再见你。” 徐诚听见他说话的声音,心也跟着定下。 徐诚还没问过林庚家人的情况。 过年时,林庚的弟弟来过丰州县,那时是说,代父亲来看看他。 事到临头,徐诚问一句喜好,也好不犯错,还被林庚打趣。 “这时才问,是不是晚了?” 徐诚哼哼:“不说算了。” 林庚说:“他没什么特别的喜好,我们这种人,喜欢的跟不喜欢的,都不会很显眼。我跟他相处少,更不懂他心思了。” 徐诚想了想,问:“那你喜欢什么?” 林庚是真不知羞耻。 “很明显,我喜欢你。” 徐诚说:“你刚才说不会很显眼的。” 林庚笑道:“凡事总有例外嘛。” 徐诚不想听了。 他在花轿里,堵不住外面林庚的嘴巴。 林庚说:“你就是我的例外。” - 下午下船,码头早开好了路。 沿岸很多人看热闹,都好奇王府世子长什么样。 林庚在皇城长大,平常来昌和府,也以常服、官服为主,鲜少以“儿子”的身份,进门见家人。 王府的人都很少见他,更别提府城的百姓。 皇上赐婚,同样有圣旨给到王府。 城里也有议论,不知道为什么,这般贵重的人物,得个赐婚,竟是妾室。 贵妾也是妾啊。 真到成亲这天,大家伙儿看着这排场,也跟丰州百姓一样,把疑惑和震惊写在了脸上。 谁家纳妾是这架势!? 过门拜堂,吃酒入洞房。 徐诚一样样照着规矩来,等房间就剩他跟林庚,他才放松了下来,腰背陡然塌下。 林庚伸手搭在他肩上,又让徐诚再次紧绷起来。 林庚看笑了:“你就当是片叶子落你肩上了。” 徐诚动动肩膀,莫名脸红。 他出发前,家里有长辈教他房事,他还跟江知与交流过。 他原来说荤话,都那么一说。 现在因“进修”过,说什么都难以启齿。 他跟林庚说:“你点香料了吗?我觉得我需要它。” 林庚如他所愿,但坏心眼儿,拿一盒各式香饼给他挑。 一样样的报名字,说香味,讲功效,要徐诚自己选。 徐诚红着脸,选了一个叶片形状的香饼给他。 他野惯了,总是凶凶的。 这时的认真与乖巧,带来极大的反差,让人心里柔软又悸动。 林庚暗了眸色,点了香料,带他喝交杯酒,然后入洞房。
第104章 有仇报仇 送嫁徐诚后,江知与有了空闲处理余春至父子的事,也想好了处理方式。 余春至下毒,若非发现及时,他爹爹早都没了。父子此生不能再见。 既然如此,那他有生之年,余春至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他的孩子。 他会把余春至送到上陵府,借舅舅余有的势力,将余春至送去孤岛。 岛屿是小型中转站,有船只会在风暴来临、天色已晚时就近停靠。 他在那里,连渔船和商船都不能见到。更别提打听江致宁的消息。 想到就做,江知与还没见到他们,吩咐就已经送下,把余春至先捉出来。 等他来见江致宁的时候,是舅舅作陪。 江致宁到了丰州的地界,就知道抓他的是大房的人,而不是黄公公的义子们。 他不怕大房的人。以至于亲爹被捉走,也只慌了一下而已。 真的见到江知与,他还要笑。 “你能把我怎么样?” 看到宋威,他的反应才激烈起来。 “居然是你!你害我!” 宋威见他如此反应,对仇人撞到手里还无所觉的事有所释怀。 他嘿嘿一笑,说:“我姓宋。” 江致宁立即就知道了。 他是宋威,宋明晖的大哥。 江致宁也怔住了。 世上竟有如此巧事。 他们父子俩,因宋威伸出援手,才能在小渔村安家,能有个糊口营生。 借着宋威徒弟的名义,留在小渔村里,没多少阻力,不引人注意。 他以为这就安定了。 结果又败在了宋威手里。 他不怕大房的人,但他怕宋威。 大房的人都是软虾绵羊,他知道品性,所以不怕。 宋威……他不认为能孤身在渔村安家的人,会是心慈手软的性子。 真的心软,一开始就不会把他们的下落说出来。 他问:“你把我爹爹怎么了?” 宋威看他无视江知与,不免皱眉。 这是一间暗室,是个废弃酒窖改制的小地牢。 阴暗潮湿,有老鼠出没。 他们进来的时候,隐隐能闻到血腥味和恶臭味。也听看守的人说过,江致宁在里面弄死了几只老鼠。 江知与四下看看,跟他说:“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你爹爹了。” 江致宁扭头看他,目光阴狠:“你把他怎么样了?” 江知与不跟他玩问答游戏,保持自己的节奏,说道:“我会把你留在丰州。你心毒,若非杀你,放你做什么,我都不放心,还怕连累别人。所以我给你找了个好地方待着。” 农庄上没有天然沼泽,用油盐来加工鞣制生皮也太过奢侈。所以庄上新挖了数个粪池。 江知与仔细思考过,放江致宁去挑粪,他都不放心。 既然如此,那就让江致宁住在粪池边上。 给他个小破屋子,关他一辈子。 不干活,一天就一顿饭,让他没有体力作恶。 饮食只有沙子汤圆和生鱼。他爱吃就吃,不爱吃就饿着。 江知与说:“你如果尝试逃跑,我就把你扔粪池里泡着。” 江致宁定定看着他,等他说后话。想看看他还有什么威胁。 比如不老实,就会对余春至做什么。但江知与没有说。 时隔太久,这个仇恨已经沉淀,变得深厚无波。 江知与情绪冷静。他不会心软,也不会同情心泛滥,更不会纠结这样子的惩罚会不会太过分。 他不去想余春至的动机,更不会把江致宁后来去太监府当侍妾的事,怪到自己身上。 他不关心余春至跟江致宁的无奈与悲苦之处,他只知道,他们是仇人。 他们是仇人,他也深知江致宁的为人,更见识了余春至为了孩子的不讲理之处。 所以他不会问为什么,也不会问毒药是谁给的。 他们即使说了,他也不会信。反而会成为谈判的筹码。 江知与对他的惩罚,只言尽于此。 多的痛苦,需要江致宁在余生里慢慢体会。 他定下了最终处罚,宋威又上前,把江致宁的手脚各废了一只。 出了暗室,重见天日,听见后面的恶毒叫骂,江知与的心也放晴了。 另一边。 余春至被捉出暗室,押上了船只。他迟迟等不到江致宁,对未来的恐惧和对孩子的担忧,齐齐涌上心头。 他在船舱里被大力拍门喊叫,想要见见江承海。 他同样知道这是丰州,是大房的地界。 他愿意承担下毒的后果,也愿意说是谁给他的毒药。 甚至于,姜楚英为什么会跟他合伙,他也能说。 只要大房的人,放过江致宁。 他嗓子都喊哑了:“他没有下毒,毒药也不是他给的!你们要报仇,就冲着我来!” 等见到江承海跟宋明晖夫夫俩,他还试图让他们同情。 “宁哥儿也是可怜孩子,他都被老三送去太监府上做侍妾了,这件事他没有参与,你们也有孩子,你们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去受苦,他去了,你们还想怎样!” 这话说得有意思。 宋明晖问:“难道是我送他去黄公公府上的?” 余春至离开京城以后,心境开阔了。他从前就知道,祸源是江老三。 在江府里,他不敢反抗江老三。所以挑了“软柿子”报复,也给江老三添堵添乱。 离开了江府,他发现江老三不过如此。仇恨就精准对上了该找的人。 可已经晚了。 木已成舟,他跟大房的人没法和解了。 他反复咬死了江致宁没有参与,想要保住江致宁。 宋明晖说:“冤有头债有主,这个道理我懂。你对我下毒,我来找你。宁哥儿多年欺负小鱼,小鱼去找他。这样对了吧?” 余春至猛地睁大眼睛。 那些孩子之间的阴私事,他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江致宁会养成如此品性。 江致宁爱欺负人,还爱炫耀。跟余春至炫耀,要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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