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慎行取中了进士,此次没来丰州,但给了一千两银子,愿意买一批滞销的糖制品。 顾家有生意,但主营生意不是卖糖。他们互相对视一样,不知道这一千两银子,是买糖,还是加盟。 加盟的话,朋友关系更亲近。 以后解绑也方便,关门就行。 买糖的话,需要后期维系。 他们沉思着,依着顾慎行的性格来,这一千两银子,只要花出去就行。 加盟商要出大价钱,从买糖变成卖糖,现在正需要人领头,带动气氛。 饭后,他俩凑一处叽叽咕咕商量了会儿,决定加盟。 实在不行,顾慎行还能退嘛。 说要加盟,谢星珩也没立刻收钱写契据,而是带他们去最后一站,糖果屋。 “不是我跟你们客气,是我做不了主。我就是个介绍人,糖厂是我夫郎跟他朋友合伙开的,加盟的话,要他俩来签契据。” 至于为什么他俩都没见着人,举人们都不介意。 此行都是男人,两个小哥儿能自在,他们都不自在。 到了糖果屋,谢星珩所提的经营模式就更好理解。带着他们在店铺里走一圈,各样都对上了。 尤其是卡池。需要到店看看,才能更好理解。 最后再去后院里坐谈——“旅游”结束,该上消费环节了。 糖果屋是徐诚的嫁妆铺子,原来是江家的铺面,是面积仅次于杂货铺的店面。 后院可以住人,重新休整后,只留了一间厨房、一间卧房、一间茶室,其他都打通,做仓库。 江知与在茶室里坐着,正在熟悉最新抬上来的“加盟商企划案”。 企划案是他找小谢学的。 加盟商计划,是他见过赵大宇以后,有的朦胧想法。 赵大宇是南地镖局的当家的,南地镖局是挂牌经营,可外头的人,谁能知道两个四海镖局不是一家的?只会认为四海镖局的名头大。 前几天,他听小谢说起未来的长期计划以后,对糖厂的定位更加清晰。 赚钱有赚钱的规划,打响名声有打响名声的做法。 还有什么比全国开花的名声更响亮? 各地开花,需要的人员与资金,简直不可想象。 但如果是挂牌经营呢?他们给秦六爷的价钱都能挣,给自家挂牌的店铺,同样的价格,一样能挣。 只要不亏本,这个计划就有推行的价值。 用最低的代价,打最响的名声。 他跟诚哥儿,要联手做“糖王”! 他有了想法,就跟徐诚商量,两人说好是挂牌经营。再说给谢星珩听,谢星珩立刻就联想到了“加盟商”,对他们更是刮目相看。 这可是古代啊。 这就有了连锁店经营的概念。 厉害。 谢星珩根据现代更加成熟的加盟商模式,把他们的计划完善。 目前只是半成品,因为还有一个“厂区建设”还在研究当中。这需要看地图,选择合适的输送区域。在分店之外,再设立分厂,保证货源供给。 这样一来,他们最初的糖厂扩大化经营,也要改换方向,从扩大,变成“开花”。 只是举人观光团来得突然,机不可失,先把加盟商计划打出去。 加盟数量少,没关系。他们回家多多宣传,他相信有商人会动心。 江知与听见外面嘈杂声,知道“生意”上门了。便合上本册,换了花样糖果的设计图摆在桌上。 有人来敲门,他说“进来”,见是谢星珩带了五个举人进来,便知道事情成了一半。 顾慎行的两个朋友见过江知与,前年一起喝过酒,还见过他打架。再见面,有些犯怵。 江知与笑吟吟请他们坐,叫伙计上茶点。 谢星珩跟他打配合,故意邀功道:“我这些同年都有意向加盟,我说了一千两银子就够了!” 江知与表情僵了下,似乎在介意“一千两”。 谢星珩“恰好”偏过头,去看即将加盟的举人们,满面春风,为他给夫郎解决了滞销糖制品而自豪,没有看见。 “我夫郎在外面给我面子,话比较少,你们别介意,有事尽管问,生意的事,就不要顾及我了。” 有人注意到了江知与的脸色,确认问道:“是一千两吗?” 江知与表情又僵了下,但立刻点头笑道:“是,对,我夫君说的没错。” 他又做了额外的补充:“如果你们买的店面超过了一千两银子,我这里就不收加盟费,但多出来的部分,你们自己承担。” 这次加盟,意在扩大经营、传播声名。 铺面是加盟商自己的,经营不下去,他们卖别的、转卖铺面,都可以。 能比普通商人更低价的拿货的前提,是他们必须有个挂牌“糖果屋”的铺面。 他们甚至能钻空子,用自家铺面,左手倒右手,直接最低价拿货,转手就生钱。 谢星珩还在吹:“我都说好了,到时拿货价,一斤三十五文钱!” 江知与倏地侧目,眼睛都瞪大了,就差把“赔钱货”三字写在脸上,骂在嘴里了。 谢星珩这回注意到了,顿时局促起来,都不敢去看坐着吃茶的同年,小小声问:“报价错了?” 江知与笑得牵强:“还好,没事。” 谢星珩松了口气。 江知与抓住机会,先一步问道:“有提运输方式吗?” 谢星珩望着他,懵懵眨眼道:“不都是冰运吗?” 夫夫俩一唱一和,让五个举人都明白了一件事——谢星珩这个介绍人,好像为了面子,把事情办砸了。 他们也打起了退堂鼓,要是江家不用冰,他们就要提高运输成本,这样一来,利润就低了很多。 利润低了,他们就要再做考虑。 银子在手,做什么生意不行? 江知与亲自给他们倒茶,讲话温声细语,不见半分气性。 他说:“各位老爷也该知道冰价,我也不好下我夫君的面子,都按他说的来,但押运一趟,按照每斤一文钱的价,收个运费行吗?若进货量在一千斤以上,这个钱就不收了。” 运费是个糟心事。 有人会为此凑单,有人会觉得麻烦,还有人消费有计划,说买多少就买多少。 这是一步险棋,谢星珩不确定能不能行。 夫夫俩配合着演一场,说起来也就一文钱的事,一千斤也就一两多银子。 一年到头,即使每个月都进货九百九十九斤,运费到顶,不过十来两银子,根本不算事。况且他们哪能进那么多货? 他们看一眼江知与。 江知与脸好,还是个小夫郎,自己做生意不容易,摊上个好面子的夫君,也是可怜。被他这样看着,几人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们又看谢星珩。谢星珩这几天给他们介绍时,那叫一个掏心掏肺,尽心尽力。 在民生一事上,他是真有本事。最初也是为了帮糖厂清货写的信,介绍糖厂时,都要神采飞扬的夸夸夫郎,是真心想帮忙。哪成想,人家不会做生意,只想成事,没算利润。 好心办坏事。 也是可怜。 运费没几个钱,他们答应了。 根本不知道这是“凑单陷阱”。 江知与跟谢星珩立刻眉开眼笑,情绪转变之间,极富感染力,让举人们吃茶都吃得甜蜜。 江知与话说得也甜:“等你们开业,我每家铺面都送两副绣像画,给你们做镇店之宝!” 绣像画是限量单品,获取方式有限,他们听了,也眉开眼笑。 这个赠品,足以抵消运费的事。 都是举人,契据都能自己写,签字盖章,当天就让人送去衙门公证。 孙知县给他们一路开绿灯,入夜前就办好,一伙人还能吃个“合伙饭”。 酒宴散场,举人们就近在客栈休息,江知与跟谢星珩坐马车回家。 行在路上,他俩都抿着嘴巴憋着笑意,怕声音传出去,把事情闹黄了,愣是一路憋到了家,进了内院,才相对着哈哈大笑。 江知与开心坏了! 五个举人,有两个是一伙的,另三个是独家,总共加盟了四家。 四个加盟商铺,最多三个月就能全部开业。 加上丰州的,就有五家铺面! 糖果屋开业不足一年,就能裂变成五家,牛得很! 他知道这是谢星珩的信誉使然,有信誉加成,再有利益诱之,合作商承担的风险极小,才能成事。 可他依然开心。 他不再纠结“你的我的”,夫夫之间都不能互相付出,那也太让人心寒了。 他问谢星珩:“我的演技好吗?有进步吗?” 谢星珩实话实说:“还要练练。今天来的都不是好色登徒子,没人盯着你看,否则你就露馅儿了。” 江知与重重点头,“明天开始,我就对着镜子多多练习!” 做生意,也要好演技! 谢星珩抬手,指指自己:“考虑一下对着我演?” 江知与还在兴头上,当即答应了。 “好啊,你陪我练习!” 谢星珩给他安排剧本:“你今天演一个报错价位,让老板亏了大钱,因为还不起债,只好以身抵债的漂亮小哥儿。我就是那个老板。” 江知与懵住:? 啊? 他反应过来,条件反射,抬手就给他两拳头。 谢星珩猝不及防,没接住招,给老婆揍了。 他挨了揍,嘴巴还是厉害。 “好,我们换个剧本。你演一个失误揍了登徒子,结果被登徒子讹上,要亲力亲为照顾他的漂亮小可怜。我就是那个登徒子。” 江知与跟徐诚闹着玩儿,才爱动手,在夫君面前从来都很斯文。 看他没躲开,心就慌了。向前跨一步,听他还能说流氓话,顿时哭笑不得。 谢星珩伸手抱他:“小鱼,你算个账,我今天给你挣的银子,有没有两百两?” 两百两的梗,也是过不去了。 他跟林庚较劲。 江知与止不住笑。 加盟费,他们是不收了。 就看第一批货,能有多少。 除了加盟商,其他举人们离开丰州之前,也会有大大小小的订单。 零售很挣钱,量少而钱多。 他说:“肯定有的,你比他厉害!” 谢星珩舒坦了。 不枉他费尽口舌,拉几天的好感,才去糖厂谈加盟。 “那你有没有心仪的剧本?我们玩玩?” 江知与想了想,说:“那你当登徒子吧,我这次会忍住不揍你的。” 谢星珩脑内自动浮现出一个画面。 洞房花烛夜后的清晨,他问小鱼哪里不舒服,小鱼体贴,说没有不舒服。实际身上哪里都酸疼。 被他发现了,还反过来安慰他,说:“我不会让我爹揍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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