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家里大人保证了他们俩的户外活动时间,现在都不怎么怕生。 宋威在家里抱他们,身边都是熟人,给他们的安全感很足,两个宝宝刚到他怀里,就拿爪爪招呼他,又是揪胡子,又是抓头发,还要抠他鼻子挖他嘴巴。 宋威“哎哟哎哟”的叫唤,有个回应,崽更开心。 江知与跟谢星珩要来拦着两个宝,他还不乐意。 一家都是熟人,互相不耽搁。 宋威让他俩忙自己的去,“我在家跟你们爹有事说,再带孩子玩,不用你们陪着。” 这哪里行?生意就在丰州,真有紧要事,能找来家里说,不急着走。 经历过变故,才更懂得家人珍贵。昨天才见面,今天也正好叙叙旧。 徐诚听说舅爷来了,也忙来江家看看。 宋威听说他的亲事了,连道可惜:“我家那小子没福气。” 徐诚就爱听他说话,情绪价值拉满。 还跟宋威谦虚着埋怨:“都没准备喜服,还是找黄家定的。” 宋威摇头,说他想浅了。 “一百零八抬的聘礼都准备了,哪可能少了喜服?八成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又知道你手工慢,所以给你选。” 徐诚听了脸红,心说舅舅还挺会说话的。 什么“手工慢”,他是手工稀烂! 一家人坐一块儿说话,乐呵呵的。 徐诚是徐家的,自小跟江知与长在一块儿,这些杂事,他听就听了。 宋威一手抱一个孩子,嘴巴不停歇,说着他离开上陵府后的见闻与经历。 他是有阅历的人,心眼子成精,讲述时知道哪些精彩吸引人,这就多说说。某些细枝末节的生活琐事,他就省略了不说,简要带过。 他一路往东边走,这是江承海都很少去的地界,那边的风土人情,特殊景貌,环境造成的特殊体系,听得在坐众人都入了迷。 两个小宝也听起了故事,不知能不能听懂,反正他俩给听瞌睡了。 宋威最后说了件怪事。 “我在渔村待着,还碰见了一对父子,应该也是富贵人家出来的,他俩还想跑到海外去。我看他俩不简单,便多留心注意了些。” 可惜到他走的时候,都没有发现究竟因为什么事,也没见他们的仇家找过去。 提到这对父子时,宋威一下“余夫郎”,一下“黄宁”,一下又“宁哥儿”,间或说一句:“那小子肯定是个小哥儿,糊了孕痣也好认,骨架小小的,又讲究精细,又不跟他爹爹避嫌,不可能是汉子。” 他越说,屋里人的深神色就越是怪异,满屋子的人,你跟我,我跟他,他跟他的,到处对视。 宋威又不傻,当即问道:“怎么了?你们认识他俩啊?” “余夫郎”跟“宁哥儿”太有辨识度了。 宋明晖跟他比划身高,又说了下他俩的特殊之处。 余夫郎,余春至,气质比较文弱,脖颈侧面有块指甲盖大小的胎记。 脖颈侧面是平时就能看见的地方,宋威眼睛又尖,看人只一眼,就把整个的模样刻印在心。 他稍一回忆,就点头说:“对,有个小块胎记。” 宋明晖又说:“那个叫黄宁的,倒是没明显的特征,但他心毒,小小年纪,心肠实在坏。” 这也对上了。 黄宁心毒,手段残忍。宋威对着他,都多有警惕。 宋威紧跟着问:“他们怎么了?是谁家的?” 江知与还以为这辈子都碰不到他们了,一经确认,就赶忙接话:“是三叔家的,他家的妾室和二哥儿!” 宋威知道江家的人员构成,也大抵知道江老三的后宅人数。 他会帮忙收罗宝贝送到京城,基础信息都了解。但精确到个人的消息,他就不知道了。 而三房总欺负大房的人,他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弟弟受委屈,外甥也受委屈,他哪能不知道? 但商斗不过官,更别提江家二老还跟着三房,孝与权两两压下,大房的只能受了欺负还得送银子。 说难听点,家奴也不过如此。 趁手的家奴,主家都舍不得欺负,怕离了人心。唯独一家人,知道分不开,才这般作践人。 他皱眉思索,又说了细节。 比如黄宁还抱着父亲的牌位。 黄宁若是江老三的儿子,这牌位又是谁的? 这一问,旧事重提,说到了贼老三要江知与给老太监做侍妾的事,又讲到了江致宁顶包去了太监府上的事。 最后到了余春至联合姜楚英给宋明晖下毒的事。 宋威这么个机敏人,听到后边都怔住了。 “什么?什么下毒?” 他怒意转瞬上头:“什么毒?解了吗?” 他又看向宋明晖,瞪大了眼睛看弟弟脸色。 或是心理作用,或是白天光线好,他真发现宋明晖的脸色白白的,病气浮面,一点都不健康。 “这么大的事,你也瞒着不说?!” 宋明晖让他小声点:“孩子耳朵脆弱,别给震聋了。” 宋威把孩子耳朵捂着,他一双手,捂不住四只耳朵,江知与跟谢星珩忙把孩子抱过来。 只看他搓搓手,实在坐不住,又起来踱步,真是越想越气,脱口就是一句:“不行,我得去把他俩捉回来!” 原来不是那对父子没有等到仇家,是他们送到仇家手里了,仇家还不知道! 啊呀呀,世上竟有如此巧事! 他真是气坏了! 徐诚过去给他顺气,“别气别气,这是好事啊!您想想,要不是您恰好碰见了,他俩指不定已经逃到海外去了!” 到时他们是好是坏,江家都不知道。 即使他们在海外有了最坏的结果,江家不知道,又何来报仇的痛快? 一辈子惦记着,始终是个心结。 这般说法,让宋威有了安慰。 他还是想亲自去,全家都在拦。 宋威年岁不小了,从上陵府离开后,就一直奔波劳碌。 在小渔村定居虽安详稳定,可他每日里操劳,心里也紧着弦。这一路来丰州,有的地方还有动荡,又哪里轻松? 再跑一趟东部渔村,捉人回丰州,又是一个来回,铁人都遭不住。 劝人也是说话的艺术,不能直接说他老,说他不行,要说他留在丰州,才能更好的帮扶江家。 谢星珩跟他说:“舅舅,我们去年就给你写信了,想你来丰州帮忙,原想让你多歇息一阵子,等舅爹和表哥他们到了,我们再提,现在这样子,我就先给你说了吧。” 谢星珩要给江知与铺路,能否在这个时局里挣下一个功名,他不知道。尽力为之,以后提起,才不会说“如果”。 他已经想明白了,糖厂是林庚给徐诚铺的路,是一块“基石”。 徐诚在糖厂这里,会小小扬名,得到小范围的身份、地位、声望。在此基础上,再有别的差事,反对的声音才会小。 江知与跟着一起,是搭顺风车。能有顺带的声名,但认可度不会高。 幸运的是,江知与有勇士称号和勇士符,以夫郎身份来说,这是独一份。江家还有两任皇帝的御赐牌匾,他的起点比徐诚高。 诰命靠男人,功名靠自己。 他们夫夫一体,谢星珩向上能科举,江知与只能走实事,实事上,谢星珩能“让一让”。 谢星珩需要舅舅的帮助。原计划是,舅舅利用对盐务的熟悉,教导江知与相关事务。 黑白两道全得教,再把灰色地带炸一炸,成事指日可待。 不过灰色地带要静待时机,可能一年两年,也可能八年十年。这个不好说。 谢星珩不会贪功冒进,放小鱼出去以身犯险。他要有绝对的把握。 这事事关重大,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得到进展。 如今能有皮料,他就更有把握。 皮料生意,会是江知与扬名的契机——走战备路线。 跟着糖厂的顺风车,试试看能否对军销售。 再有盐务助力,江知与的性别就不足以掩盖他的光芒。 这个计划,是谢星珩第一次在家里说起,宋威的心头火气都被短暂压下了。 江承海跟宋明晖对视一眼。他俩看江知与向往外面的世界,就隐有猜测,始终怕现实给江知与一个大棒子。 听谢星珩有条有理,步骤都安排好了,又升起阵阵希望,看他的眼神也越发慈爱柔和。 谢星珩跟何义归下乡以后,也做了粗略的三农计划。 整体扶贫办不到,这是长久的攻坚战。但在保农业,助力增产的基础上,给各家一些“副业”,是可以逐步做到的。 到时会以江家的名义去做,边边角角都做好准备。 江知与数次张嘴,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喊一句“小谢”,眼睛晶亮有神,对未来很是期待。 谢星珩望着他笑笑:“会很辛苦,你要找人帮忙。” 旁听的徐诚,听出了弦外之音,当即表示他会帮忙。 他一直不知道糖厂能怎么成事,原来这只是一块小基石,以后的路还长。 这条路也难走,有好友作陪,他们目标一致,共同努力,才不算孤单。 宋威坐着,看看江知与,又看看谢星珩,脑子里都刮起了风暴。 他是不是真的老了?他刚才都听见了什么?谢星珩想给小鱼挣功名? 他还从未往这个方向想过,思路陡然变得开阔。 他知道时机的重要性,更明白赶上皇权交替的机会可遇不可求。 但是给弟弟下毒的人,他哪能放心交给别人! 徐诚想了想,这事他可以请林庚帮忙。 阿晖叔待他亲近,他直到长大成人,遇到大事了,还是爱往江家跑,这事他理应帮忙。 林庚捉人的经验非常丰富,手下兄弟借着巡视的名义,四处捉贼剿匪,拿下余春至父子对他来说,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江致宁跟黄公公有旧情,如果江知与下不了手去责罚,还能以此为由,交给官府处置。 到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下场好不了。 这也行。 事情定下,徐诚就出去找人,给林庚传个信。 备婚途中,这点小事,都不用林庚点头,留在丰州县的武剩,听他细细说完,直接就调人去东海渔村。 “放心,要是顺利,你们成亲之前就能有好消息了!” 徐诚又跑了趟江家,宋威这才定了心,跟徐诚说:“你也别避着,都是自家孩子,我也教教你盐务。” 盐务一事,朝廷的盐务官都不一定有宋威了解。 这一行利润太高,从下至上,一层层都有相关的利益链。 当官的被下面的人合伙欺瞒,他们知道被欺瞒,为差事顺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常就当不知道。但偶尔想不开,非要去琢磨,也不知下面的人,究竟藏了几成利润。真是越想越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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