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低微的修为,根本经不起他的试探,待到他回过神的时候,那林壮壮已经被他伤到了。 不过好在那林壮壮老实,并未发现他的试探,或者发现了也没有挑明。 总之这事就那么揭过去了,原以为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罢了,没想到…… 没想到,堂堂孤月真君,竟然如此斤斤计较,睚眦必报! 那林壮壮自己都不在意自己被误伤,如今这么多天过去了,孤月真君竟然还把这事记在心上,趁机报复回来了! 且他不过是让林壮壮短暂地真气逆行片刻,孤月真君如今却是让他一口黑血吐出来,险些损伤修为。 这简直是在用实力告诉广成真人—— 莫要敲打林壮壮,否则,孤月真君会十倍地敲打回来。 而偏偏,这样的敲打,广成真人还只能认了—— 于公,他身后的一众弟子,此刻都殷切地望着他,广成真人自然不愿意承认自己堂堂执教者,竟然被对方一道威压打下来,就直接神魂都被损伤到。 于私,是他先去试探林壮壮,不小心误伤了对方,理亏在先,如今被孤月真君报复回来,也无可厚非。 最终,广成真人只能打碎牙,和血往肚子里吞。 他吞下口中血水,扯出一个笑,缓缓地站起来, “孤月真君说笑了,老夫自然不曾受伤,真君,不必担心。” 靳言此时已经收回剑鞘,负于身后,目光缓缓地落在广成真人背后的一众三教盟弟子身上。 分明已经收回了威压,头上戴着帷帽,也根本看不到样貌,可是被孤月真君那样淡淡地瞥一眼,仍旧让那一众三教盟弟子吓得浑身一颤,垂下头,再不敢多看一眼。 这些弟子,大多不过百岁,虽然从小到大,不知听过多少孤月真君的事迹,可是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本尊,而且,还是这么近距离地接触。 哪怕对面什么也不做,他们都会下意识地心存畏惧。 何况,对方刚才只拿一只剑鞘,就轻松破了他们的诛仙地煞阵! 这套诛仙剑阵,是可以将阵内修士的灵力,在段时间内提升数倍的。 他们这一批布阵的弟子之中,有三个出窍境,其余也尽数达到元婴境,这七十二名剑修的灵力汇聚起来,又被增强几倍,同时打在某一个修士头上,那修士哪怕强悍如现任盟主,也是抵挡不住的。 正是因为如此,现在诛仙地煞阵布阵的这七十二名弟子,才敢如此强硬地要求所有入界修士交出本命刀剑—— 当然,他们之前也遇到过几次不守规矩的。 比如林壮壮那样,不知用了什么神通,将他们的阵基吞吃掉,毁了那诛仙地煞阵的。 也有速度极快、手段阴狠的修士,尝试在他们布阵之前,便一击斩碎他们中一名弟子的剑,迫使他们无法成功落成诛仙阵。 但是,这些修士使出的手段,无一例外,都采用了同一种方式——先摧毁诛仙剑阵。 因为大家心知肚明,在诛仙地煞阵落成之后,哪怕是巅峰境界的大能,也再难敌得过。 而在林壮壮一事之后,广成真人搬出了三龙神火罩,确保剑阵再难被破坏。 这群弟子因此越发有了底气,以为身处诛仙地煞阵中,他们便处于无敌状态。 只是,他们万万不曾想到,孤月真君甚至在完全没有破坏诛仙地煞阵的情况下,正面迎上了剑阵中喷涌而出的山崩海啸般的庞大灵力。 如此轻而易举,就从正面破解了他们的剑阵的攻势,北斗大陆唯一的渡劫境修士,恐怖如斯! 感觉到诛仙地煞阵上修士们对自己的畏惧,靳言倒没太在意——这世间畏惧他的修士,数不胜数,他早已习惯。 他重新看向广成真人,用平缓的语调说: “在下的左护法,爱刀如命,曾经立誓,刀在人在,因而难以割舍手中长刀,还望真人海涵,体谅。” 广成真人立即笑着点头,“自然,寒玉门愿意不计前嫌,参与此次三教大会,是我等的万分荣幸。 “孤月真君亲自发话,老夫岂有不通融的道理。 “咲天尊者想要带上本命刀入界,尽管带上便是,我广成在此担保,绝不会有任何三教盟弟子阻拦。” 靳言微微颔首,“多谢。” 广成真人这时话锋一转,“只是,不知孤月真君,是否与咲天尊者一般,也立下了剑在人在的誓言?” 现场修士,包括关沧海在内,同时朝靳言看过去。 靳言仍旧是用那无波无澜的语气,淡淡回一句:“不曾。” 他当然可以说自己的雌雄双剑从不离身,或者随意找一个借口,讲自己不方便将本命剑放于驻剑台,但他什么也没有讲。 这便是摆明了自己的态度了。 闻言,广成真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头一次露出十分真诚的笑容来。 “掌门!” 关沧海忍不住在背后喊他。 靳言却只朝他轻轻摇头,然后目光缓缓落在那驻剑台上。 那台内,此刻已然插|着包括广成真人和现任盟主在内,所有有资格进入三清洞的修士的本命刀剑,除了寒玉门。 靳言没再多说什么,干脆利落地将腰间雄剑摘下,横于胸前,送向跪在一侧的抱剑童子。 那童子眼见着孤月真君提剑上前,吓得扑通一声,直接瘫坐在地上,根本不敢去接—— 那可是解脱剑! 剑刃出鞘,恩赐解脱。 他要是接下那剑,不小心脱开剑鞘,怕是下一刻便要魂飞魄散的! 想到这里,那抱剑童子脸色惨白,挪着屁股,又连着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靳言见状,递剑的动作一顿,无奈绕开那抱剑童子,旋身转向旁边诛仙地煞阵上的修士。 解脱剑朝着那几十名弟子送出去,所有弟子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同时调动灵力往后退去,纷纷维持与那雄剑三步以上的距离。 场面看起来,像牧羊犬驱赶羊群似的,有些滑稽。 站在一旁的广成真人见状,牙关紧咬,怒目瞪向自己的弟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靳言递剑不成,有些无奈地轻抬指尖,用自己的灵力,亲手将解脱剑送入了那雄剑驻剑台上。 眼见着本命剑入台,广成真人还有一众三教盟弟子心头的大石,总算放下了大半。 ......... 这些在三天之后发生在雄剑台的事,林澹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和古茗从那雌剑台边的入口,正式进入三教盟地界,不久之后,寻了一处还算隐蔽的草地,古茗从储物戒中取出木材,临时搭建出一间移动草棚来,供两人歇脚。 坐在草棚内的蒲团上,想到那驻剑台,林澹忍不住问: “尊上他会不会交出本命剑?” 古茗正在布置防御结界,闻言动作一顿,片刻后,点点头,笃定地说:“会。” 林澹眉心一拧,“尊上如果不想交,没人能逼他吧?” 古茗再次点头,“是。”话锋一转,“可他会交出去的。” “为什么?” 想到那悬浮在空中的白色通天巨柱,林澹没来由地感到心中很压抑。 古茗认真解释:“尊上此行,不是来示威,是来求和的。” 是为了谁而向三教盟求和,古茗没有明说,只继续道: “可是,尊上一旦走进那三清洞,就好比虎入兔穴。 “如果不提前断了虎牙虎爪,兔群如何能够与那猛虎心平气和地谈判呢?” 林澹闷闷地垂着头,还想再说什么,可脑袋已经越来越昏沉了,那“吞噬万物”的后遗症开始出现,他眼看便要昏睡过去了。 时间紧迫,他只能先挑重点说: “古大人,刚才在驻剑台,我不是故意要吃掉你的本命剑的。” 古茗手中放出去的枝条紧了紧,最终只温和地笑笑,“我知道,小犬道友不必自责,我没有怪你。” 那一对雌雄木剑,跟了古茗五十余年了,又是本命剑,如今丢在这种地方,古茗自然是心疼的。 当时情况紧急,林澹是出于好意,想要帮他,才被迫出手,然后无意间吞下了那两支桃木剑,古茗不可能因为这个怪罪对方,那也太不识好歹了些。 好在古茗的本命剑与其他修士的有所不同——他的本命剑是从他身体里的一根枝条上抽出来,一分为二,注入了他的精|血和灵力,而形成的。 这两把剑,就像他身体的一部分,丢了,他可以再生出几乎一模一样的一对剑来,虽说重新滋养出本命剑,要损耗不少灵力和修为,但慢慢养着,总能成。 古茗这边早已经想通了,甚至想要开口反过来安慰林小犬一番,可一转头,却被眼前一幕惊住—— 就见林澹从口中吐出一颗圆滚滚的银白小球来,将那小球打开了,从里头将缩成手指大小的两支小桃木剑取出来,擦干净上面的口水,然后递给古茗。 古茗怔怔地将自己的桃木剑接下来,指腹轻轻摩挲着剑柄,一时竟讲不出话来。 林澹这时嘿嘿笑着,指了指两把小剑, “你检查一下?应该没坏吧? “我把这剑吞进肚子里之前,用仙子……不是……掌门送我的那只莲花香氛球装起来了。 “那莲花香氛球的外壁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坚硬无比,但是一点灵力没有,我的道体消化不了,所以刚好派上用场了。” 古茗看向林澹,对上那张笑脸,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刚才在驻剑台,林小犬根本不是不小心将他的桃木剑吞吃了,而是故意用这种方式,把木剑装进肚子里,蒙混过关,好帮古茗把本命剑留在身边? “谢谢。” 古茗诚心地道谢。 林澹有点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下。 这时,古茗的指腹轻轻点在剑柄上某个凸起处,动作一顿,拧着眉朝那处看过去。 林澹见状,有点紧张起来,“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古茗的桃木剑,里面有他的上古神木的精|血,在预感到自己必定会被摧毁的时候,雌剑会在剑柄的凸起处,开出一朵非常不起眼的,比芝麻粒还小的小桃花。 可是,这次为什么不见那小桃花? 是根本没有开出来,还是之前乱战的时候被打掉了? 只短暂地思忖片刻,对上林小犬的目光,古茗摇了摇头,“没事,没有问题。” 这也算不得什么问题。那小桃花没有古茗的精|血几乎没办法成活的,掉了便掉了。 林澹闻言,长长松了口气。 古茗不疑有他,存好一双桃木剑,很快重新埋头修缮他们的移动木屋去了。 而眼见着古茗的背影在视野中消失,林澹悄悄从口中,吐出一朵芝麻粒大小的小桃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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