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小小小白,前两天冻伤了……” 林澹小心翼翼地收拢手指,将那雪白的蚕宝宝罩在掌心里,拿自己丹田处所剩无几的灵力,努力滋养着。 百里菖蒲眼见着那冻得僵硬的冰蚕宝宝一点点活过来,感激得满眼泪光,不停地向林澹道谢。 林澹笑着将苏醒过来的冰蚕还给对方,心里始终记挂着一件事,这时便忍不住问出口: “百里前辈,你知不知道……掌门以前,是不是受过伤?” 百里菖蒲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笑容收敛了一些,说: “尊上坐上掌门那个位子之前,倒是受过不少次伤的,你问的,哪一次?” 林澹直言:“是剑伤,很多道,遍布全身,会损伤神魂的那种。” 百里菖蒲闻言,意味深长地看向林澹,“伤在神魂上的,遍布全身,你怎么知道的?你们俩……”她将两个手指对在一起,“双修了?” “咳咳咳,”林澹眼神躲闪,“没、没有。” 百里菖蒲也就是那么随口一问,林小犬问的那个伤,在他们寒玉门高层之间,算不得什么秘密,对方能知道,未必就一定是通过亲密接触的方式。 想到这里,百里菖蒲叹息一声,摇头, “那是三百年前的事了……咱们的祖师爷,寒灯真君,就是在那一次意外中,身消道陨的。” 林澹一听,心头一沉,“是谁?下这样的毒手?” 百里菖蒲“呸”了一声,“还能有谁?三教盟的那帮狗东西!” 三教盟? 那是这边大陆上,大大小小上百家修真门派联盟了。 类似于林澹以前世界的联合国,是这里最大的组织。 如果林澹没有记错,那是个号称声张正义、秉持天道的组织,寒玉门也归属于三教盟,靳掌门到现在依旧是副盟主。 “……为什么?” 百里菖蒲没懂,“什么?” 林澹又问:“三教盟,三百年前,为什么要对掌门下那样的杀手?掌门做错了什么吗?” 百里菖蒲耸耸肩,“这是很久远的秘辛了,当年对掌门动手的那帮老东西,都死绝了。 “如今早就没几个人知道那件事的细节了,你要问为什么,那恐怕,只有掌门尊上自己能回答你了。” 林澹点点头。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知道为什么,其实又有什么用呢? 按照百里菖蒲的说法,那些动手的人,都已经死了,那就无所谓报仇一说了。 而按照掌门的说法,这事……跟林澹根本没关系。 可是莫名地,林澹心里就是不舒服。 三教盟,联合起来,对三百年前的靳言动手…… 那就是说,年轻的靳言,还没有坐到如今这个位子上,却要被迫与整个修真界为敌? 那该多绝望,多孤独啊…… 林澹想到识海中,那个单薄的雪白的小身板,莫名地,就心口发紧。 送走了百里菖蒲和她的灵兽们,林澹坐在凉亭里,连夜把一张新的疗愈小法阵充满,然后熟练地踩上青龙传送阵,熟门熟路地摸到掌门的床榻边上去。 偏殿周围仍旧是空荡荡的,没有人。 林澹突然出现,满心以为又会被对面冷着脸骂一顿的。 然而,预料中的声音,并没有出现。 林澹懵懵地往床榻边望过去,看到一截手臂,从那层层纱幔之间,伸出来,搭在榻沿上。 掌门……睡着了? 林澹蹑手蹑脚地摸过去,在床榻边上蹲下来,盯着那白皙的手臂,呆怔地看了一阵。 尊上的皮肤很白很薄,很细腻,离得近了,林澹可以看到皮下透出来的青紫色的血管。 静静地看了许久之后,林澹忍不住,抬起手,用自己宽大的手掌,将对方细瘦的手轻轻包覆住。 ……真的睡着了? 如果是醒着的,这时候那雌雄双剑应该已经抵在林澹脖颈处突突跳动的动脉上了。 林澹明明记得,境界越高的修士,警觉性越高,外人越难近身的。 哪怕是小憩,只要有危险靠近,他们也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察觉,并立即戒备。 林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都凑得这么近了,甚至胆大包天地握住对方微凉的手了,对面竟然一点都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警觉性……这么差? 只短暂地腹诽片刻,林澹的小心思,开始蠢蠢欲动—— 他想看看掌门。 想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模样。 林澹收敛起灵力,动作很轻地站起身,手背插|进床榻边的层层纱幔里,将一侧的纱帘撩开。 他屏住呼吸,喉头不自觉地上下滚动着,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仿佛下一刻,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林澹探身出去,视线穿过他掀开的那一条缝隙,落在那张日夜都出现在他脑海中的脸庞上……
第47章 然而预料中的面容,并没有在林澹眼前揭开。 掌门脸上,戴着之前祭奠祖师爷寒灯真君的时候,戴的那块白玉面具,将大半张脸遮挡得严严实实。 而面具之下,那双漂亮的眼睛……却是睁开的?! 两人四目相对,林澹呼吸一滞。 “呃……我……” 林澹浑身僵硬,脑袋都转不动了,开口想要说些什么,打破此时尴尬的处境,然而发现自己嘴太笨,根本想不出缓解气氛的话来。 如此僵持了片刻,掌门那清冷中透出几分慵懒的声音响起来: “还要握到什么时候?” 说话间,他卷翘的眼睫垂下来,视线落在两人仍旧握在一起的双手上。 “哦、哦……” 林澹这才讷讷地将对方的手松开,解释:“我新做了一个疗愈小法球,想给你戴上……” 这其实根本解释不通,林澹的御物之术现在已经练习得很纯熟了,戴一个几乎没有任何重量的小法球,根本连床榻都不需要碰到的,更不用说像现在这样,将对方的手攥得死紧,都被撞破了也舍不得松开。 林澹有些懊恼地想着,视线不自觉落在某处,仿佛雪地上落下的一片粉色梅花花瓣上。 尚未回神,那处便被衣襟遮挡住了,是靳言抬手,将落下的衣襟拢了起来。 意识到刚才自己盯住的是哪里,林澹猛地抬起眼,视线重新对上,就见对面眉心蹙起,目光变得更冷了几分。 “我……” 林澹呼吸乱了,慌张地开口,想要再解释。 可他刚才攥住对方的手的行为,都还没解释清楚呢,现在又要再解释自己新的僭越行为,简直难上加难。 “出去。” 正慌乱无措之际,掌门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林澹再不敢磨蹭,很快朝外退开一步,将层层纱幔放下,转过身,背对着床榻方向,眼观鼻鼻观心地立着。 靳言这时坐起身,正理着衣襟,发现榻边那高挑的身影,将他大半的光线都遮挡住了,存在感实在太强,他眉心又轻轻蹙起,冷声说: “还杵在这做什么?” “啊?” 林澹下意识回头,脑袋转到一半,回想到刚才那一点粉,又梗着脖子,重新老实地看向自己脚尖。 姿态倒是摆得规规矩矩地,可就是没有要听话地离开的意思。 靳言的耐心要耗尽了, “还不走?” 林澹仍旧盯着自己脚尖,“我……” 靳言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抬高了一些音量, “古茗。” 这是要喊古茗过来赶人了。 “我这就走了。” 到这时林澹才终于肯挪动脚步了,磨磨蹭蹭地走去那青龙传送法阵的中央,不大情愿地注入了一缕灵力进去。 还没离开,已经在合计着下次什么时候能外过来看掌门,身影从法阵上消失之前,林澹说: “尊上,我尽快把新的疗愈法球做好,再给你送过——” “来”字尚未讲出口,林澹眼前一黑,人已经回到了亲卫宅院的凉亭里。 他一刻不停,立即盘腿坐在条椅上,重新开始抽取丹田处刚刚积攒起来的灵力,准备再做一个疗愈小法球,好尽快回那偏殿去。 然而,手抬到一半,看到自己腕子上挂着的那红彤彤的发光小球,林澹愣住。 刚才在那偏殿里,心慌意乱地,闹了半天,竟然根本没有把疗愈法球送出去? 林澹有些郁闷地扶额,被自己蠢哭了。 犹豫再三,他重新站起来,再次踩上那青龙传送阵。 法阵上金光一闪,他回到偏殿床榻所在的玉石台上,却没有如愿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纱幔遮挡的床榻之上,此时空空荡荡的。 ……尊上去哪了? ......... 寒玉门第十二座峰头,位于寒玉门最西边的边界处,西临四海,东边与剩下的十一座峰头,遥遥相望。 这是寒玉门最后吞并的一座山峰。 在靳言正式坐上掌门之位后的第十年,他将领地扩充至此,立新峰,取名玉绝峰。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这座山峰,没有峰主,整座山上,长年看不到一个修士的身影。 莫要说修士了,哪怕是飞禽走兽,在这里都销声匿迹。 这是一片寸草不生的死地。 远远地望过去,白茫茫的一片,仿佛一座巨大的坟场。 实际上,在靳言的心底,这就是一座坟场——这是他师父寒灯真君的死处,也是年少的靳言的墓地。 玉绝峰只有一个用处——靳掌门的渡劫之地。 这座“渡劫台”,已经百年不曾开启过了。 可是此刻,猝不及防地,那座阴冷的山峰周围布下的结界边缘,撕裂出一道缝隙。 “掌门,要渡劫了。” 左护法关沧海抬起头,远远地朝着西边那座峰头望过去,眼底写满忧虑。 “这一次,还会不会……” 右护法凌碣石眼底的忧虑,丝毫不比关沧海少。 “不要乌鸦嘴!胡扯淡!” 关沧海沉声喝斥。 凌碣石被对方吼得愣了一下,想回怼一句“我说什么了”,可心情实在沉重,连和同僚斗嘴的心思都没有了。 凡是有资格出入寒玉宫的门内修士,都清清楚楚地记得,百年前,掌门踏入玉绝峰,试图突破渡劫境第二层,却被体内极寒之气反噬,险些跌落境界的情形。 元气大伤,神魂俱损,此后百年,掌门没再踏出寒玉宫半步。 如今…… 掌门再次开启玉绝峰的护山大阵,真的能成功吗?还是说,重蹈百年前的覆辙? 上次渡劫失败,怀珍长老说过,若是下次再失败,掌门要遭受的,就不只是身体和神魂上的损伤了——轻则境界跌落,重则,自断修道一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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