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俩认识?!” 那妇人手上动作一顿,收回手,露出一副十分受伤的神情来,摇头叹息,从腰间的储物法器中,取出一枚玉扳指, “上次,你来我这酒馆,与我在擂台打了十多个回合,最后你败下阵来,输了这玉扳指给我,扬言,下次再见,定会靠实力把扳指赢回去,还要打得我满地找牙,怎么,十多年过去,我不曾忘记,你却把自己撂下的狠话全忘干净了?” 关沧海看一眼那玉扳指,再抬头看向那魁梧的妇人,在对方眉眼之间确实看到了七八分当年那人的模样来,然后吓得眼珠都要瞪出来,大声高喝: “海半山!你、你你你……你怎么变成女人了?!” “啧,什么女人,”海半山横眉倒竖,“不过是换了女子的装束罢了,我还是实打实的男人,掏出来比你都大!” 说罢不给关沧海开口反驳的机会,卡住对方手臂,用力往楼里拖拽,又吩咐门口的几个店员,招呼林澹和靳言一起进去。 走进那酒楼,看着里面灯红酒绿的氛围,关沧海的脸色越来越差,待到看清酒楼正中央的中庭设立的那巨大的舞池,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你把擂台拆了,换了这么个不着调的舞池? “不是,为什么啊?!” 关沧海就是冲着那比武擂台,才想要来这听海阁的,如今看着舞池中央挥舞着长袖的舞姬,他脸色变得很差。 海半山压着三人在舞池边上最好的看台坐下,闻言,摇头: “大人,时代变了! “现在哪还有修士想要看擂台上那些舞刀弄枪的把戏,美人舞蹈,佳人歌唱,这才是大家喜闻乐见的东西。” 关沧海无法理解,抬眼打量他,“这就是你穿女子装束的原因?” “自然不是,”海半山摇头,“客官们又不瞎,谁想看我这个糙汉穿这一身?” 关沧海点头,觉得自己听到了进门以来第一句正常话,又问:“那你穿成这样干什么?” “前些年,与人比试,输了,便被迫穿了一次。” “你这么多年就穿这一身,没换过?” “当然不是!后来再穿,就是我自己乐意了。” 说着,海半山意味深长地感叹:“女装,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关沧海陷入沉默中—— 他觉得这地方变了,味道整个变了,不只是掌柜的海半山变了,听海阁也变了,甚至,整个中心地带的所有店铺,都变了。 而这种变化,林澹这个头一次来到三教盟的修士,自然是感受不到的,他微微眯缝着双眼,拧着眉头,盯着旁边那片装饰得十分夺人眼球的舞池中央的舞姬,挪不开视线—— 他不理解,但是他大受震撼。 他一直以为三教盟是个十分古板,充满了教条主义的地方,没想到,这擎天柱脚下的店铺,竟然是这种画风的? 而就在林澹直勾勾盯着那舞池中央的舞姬看的时候,他身旁的年轻修士,则始终盯着他的侧脸,目光变得越来越冷,脸色变得越来越黑。 眼看着林澹盯住舞姬,看得眼珠都要掉出来,靳言什么也做不了——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和林澹刚认识不久的普通友人罢了,哪怕现在林澹被隔壁桌的某个妖修带到楼上包厢里去,他都没有立场阻拦的,更不要说这笨蛋现在只是半张着嘴,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似的看着舞池,没做任何出格的事。 靳言不可能抬手捂住对方的眼睛让他别看,心里憋闷,只能给隔壁罪魁祸首传音入密, “这便是你说的玩耍的好地方?” 关沧海满脸无奈地抓了抓发髻,同样传音入密,回道:“掌门,我如果说我真的只是想领壮壮过来喝酒的,你……信吗?” 这简直像客官进到窑子里去却说自己只想要喝一杯好茶一样,毫无说服力。 但是说句真心话,靳言是信的。 他很了解自己这个直肠子的师兄——关沧海此人,虽然没有道侣,可是他这辈子放在心上的,只有两样——那个让他操碎了心的徒弟,连翘,还有他片刻不离身的宝贝本命刀,咲天。 至于这些个香艳的舞姬,对于关沧海来说,显然远没有擂台上挑战的剑修和刀修的吸引力大。 可是相信归相信,靳言嘴上却是不肯认的—— 他现在正气愤着,总要有个人来背这口黑锅。 “哼!喝什么酒?那舞姬口中送出来的美艳香酒?” “啧,真不是!”关沧海急了,一拍身侧长刀,就要站起来,“你要不信,我们现在就走!” 林澹听不到他们传音入密的对话,可是被关沧海一掌拍在刀口的动静吓了一跳,视线从舞池上收回来,看向对方, “沧海兄,怎么了?” 视线和林澹那茫然的目光对上,又看一眼此时唇角带着得逞的浅笑,正要提剑起身的靳言,关沧海脑袋里灵机一转,忽然又坐好了,摆摆手, “没事,小犬,没见过这么攒劲的节目吧?怎样,这回是不是开了眼了?” 关沧海想明白了,他刚才在桃花坞都夸下海口了,这时候要是怯场,领着林小犬灰溜溜地回去了,那也太没面子了。 林澹笑了笑,重新看向舞池,攒劲不攒劲他不好说,不过,“确实,以前从来没见过……” 靳言这时候一道眼刀刮过去,怒目瞪向关沧海。 关沧海端起一碗酒,全当没看到对方那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的目光,传音入密, “我说了要领小犬出来耍耍,不能出尔反尔的。 “尊上,早说了这里不适合您,您非要跟过来的。 “您这一天换一个分|身的,玩儿得也太花了,我可跟不上您的节奏。 “你们小两口玩角色扮演,调剂情趣,别拿我当里面的一环啊。” 说着,关沧海还坏心眼地凑到靳言边上去,替他出主意, “掌门,我记得,你那里,像这位月前辈这样,水灵漂亮的分|身,好像还有两个吧? “你要是看不惯壮壮盯着那舞姬看,又拉不下来脸开口让他非礼勿视,那你换个舞姬模样,去上头开个包厢,把这臭小子骗上去?” 说着,还拍拍自己脚边长刀,信誓旦旦地保证: “你放心,你们上去开包厢,我给你们在门口站岗,保管没人敢坏了你们的好事。” 这最后一句话,关沧海讲到兴起,忘了用传音入密,林澹茫然转头, “什么包厢?什么好事?” 关沧海愣了一下,接着将错就错,一抬手,将自己的令牌抛去二楼,顺势开了一间空着的包厢,然后抬手指了指, “小犬,看到最右手边的那间[海清河晏]了吗?你去看看,保管能遇上好事。”
第95章 关沧海说话期间,始终被旁边修士那藏着刀锋的目光狠狠瞪着。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他现在已经被千刀万剐,死了不知道多少轮了。 不过关沧海现在之所以这么跳,因为他很清楚,他们家掌门不可能在这种地方释放出威压和无尽灵力的—— 这里可不是寒玉宫偏殿,要是在偏殿,关沧海现在已经被弹飞到殿门上,变成冰雕了。 可是现在这是在三教盟内圈的核心地段,是在听海阁这样背靠擎天柱的店铺里,他们家掌门就算再生气,也不可能现在发作,否则伤及无辜,又不知要惹出多少麻烦事来。 所以关沧海说完之后,长刀往背后一抡,站起身,托着林小犬就往楼上包厢走。 林澹还没回过神呢,就被关沧海从桌边拖走了,他脚步趔趄地被拽着往楼梯口走,走了两步想起来,回头问: “月前辈,不一起吗?” 靳言仍旧身姿笔挺地坐在桌边,没动,也没回答,甚至没有分给林澹一个眼神。 ……怎么了这是? ……生气了? ……为什么生气? 林澹这时候根本意识不到现在这听海阁的擦边氛围和暧昧舞曲有什么问题的,他是第一次来三教盟,还以为之前是他刻板印象了,这里的核心地段,风气一直就是这么开放的——毕竟过来之前,关沧海亲口告诉他,要带他来看看攒劲的节目。 林澹思忖着,想要抬脚走回去,问问靳言怎么脸色这么差,可脚下的法阵忽而金光一闪,紧跟着他眼前天旋地转,下一刻,人已经落在了二楼包厢里。 这包厢比楼下舞池边上的位子舒服很多,旁边一整面墙都是凿开的,顾客在墙边,可以不被打扰,又毫无顾忌地尽情欣赏舞池上的“风景”。 林澹快步走去那开放的墙边,垂头往下看去,视线很快锁定在仍旧端坐在舞池边上的那孤零零的身影上, “不叫月前辈一起上来吗?” 关沧海走过来,笑说:“你那月前辈脸皮薄,需要一个人静一静,独自做点思想准备,等他做好准备了,自然就会上来了。” 林澹狐疑地转过头,拧着眉看关沧海,心想你和现在这个月前辈形象的掌门尊上,不是头一次见吗,怎么说得好像很了解对方的样子? 该不会,左护法也看出来月前辈就是掌门尊上了? 正想着,关沧海这时拍拍林澹肩膀, “你尽管在这里等着,我跟你保证,不出一盏茶时间,他肯定上来找你。” 林澹将信将疑,但还是决定在墙边坐下了——左护法专门开了包厢,领他上来,他也不好直接驳了人家的面子,反正也就只要一盏茶时间,待会时间到了,掌门尊上如果还是没有起身上来的打算,林澹那时候再下去找他好了。 这样合计着,林澹便不再多说什么,只盯着靳言的侧脸看。 关沧海大马金刀地在他身边坐下来,手指一抬,送了一碗酒到林澹面前去,自己直接拿着酒壶,喝了一口,发出满足的喟叹。 这时,舞池上忽而传来“咔哒”“咔哒”的清脆声音,像同时有一群响尾蛇同时摇动尾巴时发出的响动似的。 随着那声音的响起,舞池周边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和喝彩声,甚至有人开始吹起口哨。 林澹被那动静吸引,也跟着往那舞池上看去,就见一群舞姬环绕着正中央一个领舞的年轻女子,同时快速扭动着腰肢,她们腰间挂着的玉石配饰在腰肢抖动的过程中,不断相互碰撞着,发出刚才那类似响尾蛇的清脆声音。 而舞池正中央领舞的舞姬,这时将自己的外衫脱了,丢去看台上,她身上只剩下十分清凉的一套抹胸和短裙,露出一段十分纤细的腰肢,腰带上坠了一整圈的白色玉石配饰,那玉石挂坠在她动作间有规律地摆动着,发出类似某种昆虫交|尾时发出的响声。 这响声仿佛带出一股诡异的魅惑气息,从舞台正中央往周围扩散出去,让舞池周围的看客各个脸上都泛起潮红,开始出现不正常的亢奋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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