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轻羽无所谓坐在哪里,随便找了个座位,撩开衣袍便落座了。 他一落座,傅珣皓便紧随其后,坐在了他的身侧。 傅珣皓专注的盯着槐轻羽的侧脸,声音温柔极了,“小羽,我来陪你。你不会喝酒,我等下帮你挡酒好了。” “瘸了腿的人不宜饮酒吧?”槐轻羽似笑非笑的瞥了傅珣皓一眼,语气充满了嘲讽。 傅珣皓面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又从善如流的笑了起来,忽略了槐轻羽的嘲讽,眼神更温柔了,“小羽,你是在担心我?” 槐轻羽嗤笑:“你愿意这样认为,我也没办法。” 他说罢,便将来转向一侧,不愿再看傅珣皓一眼。 傅珣皓见状,心脏默默揪紧,疼得厉害。 他知道槐轻羽嫌他烦,像是犯错的孩子一般,不敢再多说一句,只是看着面前酒杯中清凌凌的烈酒,抓起酒杯,一仰颈猛灌进了喉里。 烈酒进肚,他的胃瞬间燃烧起来,疼得他额头青筋直跳。 但这疼,丝毫比不了他心脏的疼。 正在这时,人群里的朱大人,恰好看见了槐轻羽。 朱大人身穿一身黑色的锦袍,看着三十来岁,唇上长着不长不短的胡子,看着中规中矩的。 朱大人踱步走来,看见槐轻羽,笑眯眯的拱了拱手,“槐公子,可否一同喝上两杯?” 槐轻羽虽是秀才,还是秦首辅的养子,但在身份上是远远比不得朱大人一个官员的。 见朱大人主动过来,槐轻羽立刻恭恭敬敬的站了起来,朝他拜了一拜,“朱大人,久仰大名,今日得见甚是荣幸,还请快坐。” 槐轻羽拜完直起腰身,目光不期然落在了朱大人身后的宋钦隐身上。 他特意朝宋钦隐露出了阴冷一笑。 顿时,宋钦隐被吓得面色惨白,身形不自觉的后退一小步,踉踉跄跄的差点跌倒。 朱大人没注意到身后,脸上笑容热烈,当即落了座,朝傅珣皓点头示意。 傅珣皓冷淡的抬了下下巴,然后,眼神便一直落在槐轻羽的身上。 朱大人也不在意傅珣皓,而是看向槐轻羽,“不知秦首辅身体安否,最近也没时间去拜见,真是失敬。” 说是这样说,实际上,槐轻羽心里清楚,这个朱大人每日上朝都会见到秦首辅,机会比他多多了。 黯槐轻羽更清楚,朱大人之所以特意拐到秦首辅身上,便是在告诉槐轻羽,他过来搭讪就是看在秦首辅的面子上来的,希望槐轻羽在秦首辅面前,多说说他的好话。 槐轻羽立刻很上道的笑了笑,“等来日见到他,学生一定会将大人的问候带到的。” 听到槐轻羽的话,朱大人很满意。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攀谈起来。 谈到尽兴处,朱大人不悦的瞥向身后,“贱奴,真是没有眼色,还不快给槐公子倒酒!” 宋钦隐不自觉的咬着下唇,惨白的脸上满是灰败。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下酸涩和自卑,艰难的挪动步伐,拿着酒杯走到槐轻羽身侧,为他倒了一杯酒。 槐轻羽故意折辱他,抬起手,在他的臀上捏了一把,然后笑眯眯的评价道: “真翘!” 宋钦隐被轻佻的摸了臀,霎时间,一股巨大的屈辱感与愤怒,直冲他的太阳穴。 他整张脸都羞愤得红了,手指死死扣着酒壶,指关节苍白,理智正在失控的边缘。 他死死的盯着槐轻羽,眸色猩红,像是在看仇人。 槐轻羽朝他扬了扬眉,一脸玩味儿的将他倒的酒,全都喝酒了嘴里。 然后回味似的舔了舔唇,“宋公子倒的酒,真是美味啊!” “看来槐公子很喜欢我这贱奴,这是他的荣幸。”朱大人见状,丝毫没有犹豫,一把将宋钦隐推到了槐轻羽的怀里,命令道:“贱奴,还不快侍候好槐公子!” 宋钦隐:“!” 他整个人坐在槐轻羽的怀中,手中的酒壶被撞到,酒液全都倾倒在了他的胸前。 他的衣衫本就单薄劣质,这一打湿,胸前的衣服立刻变成了半透明色,霎时显得色.情淫.靡许多。 他立刻狼狈的抱着身子,眸光里满是羞恼和不知所措,僵硬的坐在槐轻羽怀里,不敢动弹。 “啪!”傅珣皓坐不住了,怒气冲冲的将酒杯摔在桌上,整幅胸腔都被嫉妒填满了。 他看向槐轻羽怀里的宋钦隐,眼里闪过一抹杀意。 宋钦隐这副娇娇弱弱、我见犹怜的狐媚子样,是在勾引谁呢? 宋钦隐颜色好,上辈子曾和小羽有过夫夫之实,小羽该不会还留恋他的身体,想和他春宵一度吧? 敢勾引小羽。 呵,他不会让宋钦隐好过的! 傅珣皓压抑不住心底的酸涩和嫉妒,神色扭曲而阴鸷。 深吸一口气,他压下了所有的气急败坏,施施然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宋钦隐,当着所有人的面,扬声道:“宋公子,亏你曾经还是小国公,所有学子眼中的高岭之花。本以为你是个孤傲高洁的性子,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下贱。这里可是正式场合,你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行径,是风.骚得忍不住了吗?” 傅珣皓的话,立刻吸引了周围学子的注意力。 那些人纷纷将目光,放在了宋钦隐身上。 霎时间,好奇的目光,瞬间转为鄙夷: “原来是他啊?上次我在才子会见到了他……” “我也看见过,他当时还是刘大人的家仆呢,现在竟然这么快就换了主子。” “只有被玩弄的男宠,才会被当成玩物送人吧?这宋钦隐也不知被玩得多烂了。” “真脏!可别将脏病传染给槐公子啊!” “怪不得他一身骚味儿,原来竟堕落成这个样子,啧啧……” 这些话,宛如锋利的剑,刺得宋钦隐体无完肤,他死死的咬着牙,不发一言,眼睛猩红得厉害。 他引以为傲的尊严,被这些人狠狠的按在地上摩擦。 他虽穿着衣服,可这些人眼里的鄙夷和厌恶,让他有种自己正赤.身.裸.体,张开着腿勾引人的耻辱感。 这种被物化、被下流目光扫视的、令人作呕的场合,他是一丝一毫都待不下去了。 可自从宋家落败,他在被一次次的折辱中,早已丧失了所有反抗的勇气。 对于这些人的污蔑和意淫,他连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宋钦隐难堪的垂下头,脸色苍白到几欲透明。 他想逃,却明白自己无处可逃。 仓皇之中,他缩在槐轻羽的怀里,竟然莫名的觉出了别样的心安。 他在彷徨无助之中,将槐轻羽当成了救命稻草,死死的抓住槐轻羽的衣袖,眼里的羞愤消失不见,只剩满眼哀求,“槐公子,求……” 槐轻羽看出了他的想法,又岂会愿意当他的救命稻草? 他只会对他狠狠踩上一脚。 “真脏!”槐轻羽语气厌恶,“你这么脏,是怎么好意思坐在我怀里的?” 听到这满是嫌弃的话,宋钦隐的身子立刻僵住了,他无助的盯着槐轻羽,漂亮的琉璃眸里满是哀求和绝望。 槐轻羽丝毫不同情他,反手一推,将一把将他推到了地上,居高临下的垂眸盯着他,“贱货,你能不能离我远一些?” 宋钦隐不可抑制的倒在地上,屈辱感和绝望感,瞬间将他淹没。 他麻木的仰着头,双目无神的看向槐轻羽。 他不明白,槐轻羽为什么这么绝情。 好歹曾经是同窗,槐轻羽为什么死都不愿拉他一把? 宋钦隐的眼眶,渐渐的红了,鼻尖酸得厉害,喉间发堵,险些为自己的狼狈和落魄哭出来。 见槐轻羽一点都没怜惜宋钦隐,傅珣皓心下一松,高兴起来。 但他心底扭曲的嫉妒,仍旧没有发泄出来。 唇角邪肆一勾,傅珣皓端起酒杯,朝着众人喝了一杯,然后提议道:“诸位,值此佳日,咱们大家不如赋诗一首,如何?” 文人墨客,最爱在一起比拼诗词。 众人闻言,立刻欣然应允,诸位大人也乐得加入其中。 傅珣皓冷冷瞥了一眼将哭未哭、楚楚可怜的宋钦隐,掩住眼底的厌恶,看向朱大人,“朱大人,也让你的这个奴仆作一首诗吧,听说你的这个奴仆从前,文采可是咱们盛京之首呢!本侯可一直想见识一下。” “这有何难。”朱大人立刻答应。 在他眼里,宋钦隐本就是个玩物,此前每当有客人来,他都会让宋钦隐出来,给大家作诗,就相当于伶人表演才艺了。 朱大人长眉一瞪,“宋钦隐,还不快爬起来!跌坐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宋钦隐面色一白,不敢耽搁,强忍着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满腔的屈辱和愤怒,写了一首诗。 在刘大人和朱大人手中,他已经明白,自己身份低微,做人不可出风头,否则只会得到侮辱和打击了。 因此,他特意写了一首普普通通、中规中矩的诗,呈了上去。 他本以为自己的诗不会有事,可在场都是博学多才之人,他的那首诗一对比,就显得文采很差,再加上傅珣皓故意找他茬,因此,他的诗一呈上去,便被评为了最差的诗。 “宋公子,多日不见,你的文采竟然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傅珣皓拿着宋钦隐的诗,俊朗的脸上满是惊诧,然后弯了弯唇,露出了不善的眼神,“忘了说清楚了,写得最差的那人,要当众给大家舞一曲,算作惩罚。宋公子,请吧——” 舞、舞一曲? 傅珣皓这样说,是想让他当那展露身体、出卖色相之人吗? 他是才子,不是妓子! 宋钦隐的脑袋,瞬间炸开了,脑海中一片空白。 直到朱大人狠狠踹了他一脚,他才麻木的动了动身子,费劲的献了一舞。 刘大人和朱大人,曾命人教过他舞蹈,他不学,身上便被打得没一块好肉。 不得已,他只得学了一些。 他极力避开在众人面前献舞,便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学了这种轻贱的玩意儿。 当着所有人的面,摇晃着大腿和臀部,还做出那些轻佻下流的动作,简直让他羞愤欲死。 完了,一切都完了! 所有人都看见他这副模样了! 宋钦隐跳完舞后,听着耳边的下流的评论和讥讽,麻木的站在一旁,魂游到了天外,仿佛不在躯壳内了一般。 “一脸死人样!”朱大人眼神凌厉,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宋钦隐身形僵硬,跳得不好,让他觉得很丢脸,其他同僚看了,肯定会嘲笑他调.教不好下人。 朱大人冷喝道:“给我滚下去!” 宋钦隐闻言,眼珠这才蠕动两下,像是回了魂一般,瑟缩着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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