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芙蓉阁时,槐轻羽感觉身体十分疲惫。 他不眠不休的整理了一个月文章,今日又被高强度的足足盘问了好几个时辰,身体和精神上都经历了极大的折磨。 槐轻羽抬步要走,身后却传来脚步声。 他好奇转身,却见墨卿欢脚步虚浮,脸色惨白的从阁内走了出来。 他的身子骨本就弱,加上常年营养不良,身子瘦得如纸片一般。 在芙蓉阁内被折磨了几个小时,自然受不住。 刚踏出芙蓉阁,他就眼前发晕,一头栽了下去。 晕倒前,墨卿欢还心有余悸的看向槐轻羽,仿佛生怕槐轻羽再像上辈子那般,非要过去帮助他。 槐轻羽:“……” 他面无表情的翻了个白眼,抬脚登上了自己的豪华马车,舒舒服服的躺在马车里。 他可不想再做冤大头。 马车渐渐动起来。 槐轻羽掀着车帘,朝后看去。 只见一个衣着破烂的老农,正赶着牛车,驶向晕倒的墨卿欢。 那老农是墨卿欢村子里的邻居,好像墨卿欢从前叫他平叔。 前世,墨卿欢虽然是神童,但学问不足以支撑他来芙蓉阁参选。 但今生,墨卿欢重生回来,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墨卿欢所在的墨泥村,家家户户都会做墨泥,带到镇子上卖。 但因为村子里地少,在那一片站不稳脚跟,所以村民大多很穷,都是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简单质朴的农民。 他们不懂什么是芙蓉阁,但是听到墨卿欢想来,墨泥村的村长便派平叔,不辞辛苦的送他来。 他们天然的信任墨卿欢有大出息。 为了送他来芙蓉阁,平叔撂下了家里一大堆农活。 此刻见墨卿欢晕倒,平叔立刻紧张的上前扶住他,口中不断唤着他的名字,“卿宝,卿宝!” 眼见墨卿欢始终没动静,平时那布满沟壑的枯黄面容上,满是无措。 他没什么见识,大字不识一个,在这偌大的京城里,连方向都辩不好。 这可如何是好啊? 槐轻羽看见那平叔一个三四十岁的汉子,仓皇失措的都要哭出来了,万分同情他。 墨卿欢是全村的希望。 整个村子的人,都无私的供养着墨卿欢,希望墨卿欢能代替他们出人头地,光耀门楣。 但可惜,墨卿欢这次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 槐轻羽乘坐马车,回到了香山书居。 香山书居门口,一大波人在等着他。 慕容鸢、傅珣皓,还有先前其他想要阻拦他,加入芙蓉阁的一些人。 “小羽儿……”慕容鸢站在香山书居门口,穿着一袭红色长衫,眉眼精致得宛如书画。 他一看见槐轻羽,便“蹬蹬蹬”得朝槐轻羽扑过去。 他的身形比槐轻羽高一头,槐轻羽被他整个抱在怀里,瞬间红了脸。 傅珣皓见状,握着折扇的手瞬间紧了。 他眼底的光暗沉下来,瞳仁幽黑无比,几步踏过来,毫不客气的将慕容鸢扯开,沉着脸道,“四皇子,小羽是我的未婚夫,还请殿下你与他保持距离。” 慕容鸢被他一推,立刻后退了两步,仿佛身形不稳一般,直直的朝后跌了过去。 “啊呀!”他娇娇弱弱的痛呼了一声,顿时满脸痛色,死死的咬着唇,眸中渐渐有水光聚拢。 他这副将哭未哭的模样,瞬间引起了其他学子的怜惜。 那些学子七手八脚将慕容鸢扶起。 他们本就视慕容鸢为完美哥儿,对他仰慕异常,眼下见傅珣皓竟然敢将慕容鸢这位绝世美人,毫无怜惜的推倒,立刻就心生不满了。 “傅小侯爷,你简直太目中无人了!” “对四皇子不敬,不怕圣上怪罪吗?” “傅小侯爷胆子越来越大了,不愧是连亲生父亲都举报的人。” “什么?景阳侯被下狱,与傅珣皓有关?虽说景阳侯有错,但傅珣皓身为景阳侯的儿子,怎么能如此不孝?” “怪不得、怪不得,景阳侯入了狱,傅珣皓却继承了爵位,没受牵连,原来是卖父求荣!” 虽然明面上,君大于臣,臣子们对君的忠心应大于孝心,但实际上,大家都很忌惮不孝之人。 一个人,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背叛,将来难保不会背叛兄弟、同僚、同窗等。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傅珣皓的眼神都变了。 对于这些或谴责,或惊怒,或厌恶的眼神,傅珣皓照单全收,丝毫不惧。 重生过一次的他,十分清楚,他若不先弄死景阳侯,景阳侯就会弄死他。 他与景阳侯的本质不是父子,而是仇敌。 这些人不懂其中道理,会误解他、指责他,甚至谩骂他,他早有预料。 因为有了心理准备,所以他丝毫没有慌张和难过。 但…… 他看向被众学子围着安慰,百般呵护的慕容鸢,眼里渐渐闪过一丝厌恶。 他分明没有用力推慕容鸢。 慕容鸢却假装柔弱的倒地,究竟是什么意思? 想到过去见过的哥儿娶哥儿,傅珣皓心头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好,怕是慕容鸢真的盯上了他的小羽! 傅珣皓心中危机感急剧攀升。 他心烦意乱的屏蔽掉其他人的指责声,快步走到槐轻羽身侧,彰显着自己的占有欲。 他率先发问,“小羽,你的文章参选得如何?” 槐轻羽微微一笑,显然十分愉悦,“还好,入围了初赛。” 傅珣皓知道他会成功,闻言,面上颇为自豪的浮现出笑意,“我就知道,小羽,你一定会成功。” “嗤——”一道苍老,却威严无比的嘲笑声,蓦然响起。 梁夫子双手背在身后,苍老的脸上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显得有些刻薄。 他淡淡的开口,“槐轻羽,你真是会撒谎!身为香山书居的学子,你在这儿学了三年,就养成了这副德行?” 傅珣皓眸一沉,“梁夫子,你——” 槐轻羽抓住他的衣袖,语气平和道:“在结果没出来之前,打再多嘴炮,在这些人眼里也是狡辩。所以,不必争论。” 傅珣皓这么些年,性子养出来了,向来强势。 在他眼中,槐轻羽家人芙蓉阁,是板上钉钉之事,这些人以年纪取人,实在是欠教训。 傅珣皓实在忍不了这些人质疑轻视的态度。 他反手握住槐轻羽的手腕,仍旧想替槐轻羽出头,却听槐轻羽轻轻道:“这些质疑对我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我根本不放在心上。” 听到槐轻羽风轻云淡的话,傅珣皓想要理论的身影,瞬间僵住了。 他眼神复杂的转过身,看向槐轻羽。 蓦得,他眼底满是心疼。 他的小羽啊。 面对着质疑与轻蔑,竟然这么风轻云淡。 他不在的这些年,应该吃了不少苦吧? 当初,他抛下小羽回到景阳侯府,说好了安顿好就去接他。 小羽那些年被他养得很娇气,一刻见不到他,都会眼泪汪汪的。 可他却食言了,他忘了小羽,甚至将小羽当成了耻辱。 前世,他辜负了小羽一辈子。 今生,他也辜负了小羽颇多。 他该如何向小羽赎罪呢? 傅珣皓动了动唇,只觉得喉间一阵干涩发痒,哑着嗓子道:“小羽,有我在,你不必忍气吞声……” 槐轻羽心底有些不耐烦,忽然打断他的话,“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 说罢,他便越过众人,踏入了书居大门。 槐轻羽是真的要累死了。 他在芙蓉阁被高强度的盘问了好几个时辰,一直要高度凝神回答问题,早就身心俱疲。 回来香山书居后,还要面对众多质疑。 他懒得解释,一方面,这些质疑不会对他造成实质性伤害; 另一方面,他是真有实力。 傅珣皓却将他的不辩解,误作了忍气吞声,还用五味杂陈、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他。 他看见傅珣皓的眼神,就觉得厌烦。 “呼……”槐轻羽扑到床上,闭上眼便睡着了。 他晚饭没吃。 被饿醒时,已经是半夜。 一睁眼,他就感觉到腰上压了一条手臂。 他第一时间是惊慌,然而嗅到对方身上的香味儿,瞬间就放下了心。 他小心翼翼的唤道:“殿下……” “小羽儿醒了?”慕容鸢被唤醒,揉了揉困顿的眼,缓缓睁开了眼。 “嗯。”槐轻羽乖乖应了一声,便想要起身下床。 下一刻,慕容鸢身子一翻,便将他给压在了身下。 他那张堪称国色天香的脸上,全是委屈和不高兴,声音有些喑哑道:“小羽儿……我不让你起来……” 槐轻羽眨了眨眼,看向慕容鸢。 慕容鸢咬了咬红唇,随后,委屈巴巴的开口了,“小羽儿,你、你怎么能让傅珣皓碰你的手呢?我对你们的亲密很不高兴!” “我有吗?我没在意。”槐轻羽迟钝的回忆着,记起傅珣皓白日里似乎的确碰过他的手腕。 但他自重生以来,一直将自己放在了男子的位置上。 他将傅珣皓当成了同性别的人,在面对傅珣皓时,心中一丝娇羞也没有,他将来是要做官的人,面对男人已经心如止水了。 而且,他感觉自己这一个月,读书都读傻了。 他全身心都是写文章,修改文章,应对芙蓉阁的评选。 见慕容鸢吃醋,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抬起手,轻柔的摸了摸慕容鸢的脸颊,诚恳道歉道:“对不起,殿下,我只想着快些加入芙蓉阁,忽略了你的感受。” 慕容鸢一个心思敏感的柔弱小哥儿,能喜欢他,已经是他十世修来的福分了。 怎么能因为他,受一丝委屈呢? 槐轻羽想到这儿,顿了顿,又继续道:“眼下文章已经作完,我答应殿下,日后牵扯到有关傅珣皓之事,我一定毫不犹豫选择殿下。” “真的?”慕容鸢是个好哄的人。 他的脸色渐渐明霁起来,弯了弯唇,见槐轻羽点了下脑袋,他立刻激动的咬住了槐轻羽的唇瓣。 槐轻羽纵容的任他亲吻自己。 他只觉得慕容鸢的吻,又香又柔,被吻得根本来不及思考任何东西。 慕容鸢就是个致命的温柔乡。 能与慕容鸢走到一起,简直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事。 慕容鸢吻了半晌,才呼吸不稳的停下。 他压在槐轻羽身上,明显感觉到了槐轻羽的身体变化,嗓子莫名沙哑,缓慢道:“小羽儿,你的身子好软。哥儿的身子……都会变得这么软吗?” “唔……我不知道。”槐轻羽的呼吸,同样很凌乱,他对慕容鸢停下亲吻,有些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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