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轻羽轻笑起来,问道:“那如果我真的能进入芙蓉阁呢?” 梁夫子不以为意的嗤了一声,“那我就在你入选当日,当着所有人的面,朝你跪下磕三个头,行不行?” 槐轻羽很满意,点了点头,“行,夫子这样说真是不怕晚节不保。既然夫子敢立下此誓,我也不能落了下风,如果我进不去芙蓉阁,我就离开香山书院。” 槐轻羽说完,不顾周围人怜悯的目光,转身就走了。 他知道,这些人觉得他敢和梁夫子打赌,肯定是疯了。 但距离芙蓉阁终选,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很快就能见分晓。 此后的日子,槐轻羽屏蔽掉了所有的质疑和怜悯目光,像往常一样按部就班的读书。 在所有人都不看好他的情况下,唯有傅珣皓总是出现在他身边。 傅珣皓用一种宠溺的、痴迷的眼神,一直盯着他。 时不时送槐轻羽一些吃食和小礼物,并用信任和鼓励的目光注视着槐轻羽。 他经常握着槐轻羽的手,说一些鼓励的话:“我相信你,小羽,你一定能心想事成的。” 槐轻羽对这些安慰,没有丝毫感觉。 他对傅珣皓说话时,总是抓他手十分不满。 他又不是当初的小孩子,走到哪儿都要被傅珣皓牵着。 他每次都想躲,但傅珣皓却更眼疾手快,见了他就双眼发亮,一把将他钳住,让他避无可避。 傅珣皓的接近,让他快窒息了。 但是没关系,等到了芙蓉阁终选那日,他就可以让傅珣皓彻底从他的生命中滚蛋了。 他忍他,已经够久了。 * 与槐轻羽平静的生活不同。 墨卿欢又重复了上一世的命运,不,或者说,比上一世更惨。 他觉得何水对他一见钟情,只是羞于启齿,不敢明说。 所以,这一世为了成功抱得美人归,他觉得自己身为男子,理应主动一些。 刚来到锦祥班,他就一眼望向了何水的座位,眼神里带着期待和紧张的光,宛如情窦初开的真正的毛头小子。 当锦祥班的夫子准备给他安排座位时,他毫不犹豫的指向了何水旁边的位置。 他强忍着心中的雀跃,轻轻开口,“我想坐那儿。” 夫子:“……” 这墨学子傻了?也不想想,为何何水旁边还有空位。 当然是何水性子恶劣,别人不敢靠近他啊! 不过,墨学子主动坐去,夫子也没理由阻拦,立刻点了点头,让墨卿欢落了座。 墨卿欢强压着欣喜,强装镇定的走到何水身旁,缓慢坐了下来。 他丝毫没注意到,在接近何水时,何水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厌恶和轻蔑。 刚下课,墨卿欢就迫不及待的抬眸看向何水。 清俊儒雅的少年音,缓缓响起,带着微不可察的紧张:“何学子,初次相见,还请多对指教。” “……”何水一张脸白嫩的脸分外阴冷。 他没想到,这个一脸穷酸相的墨卿欢,竟然敢和他打招呼。 不知道他的规矩吗? ——穷鬼不配和他平起平坐,更不配与他说一句话! 何水阴阳怪气的笑了起来,斜斜望了他一眼,“你想我怎么指教?” 墨卿欢闻言,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唇,心底的紧张感越来越重。 他哑着嗓子,小心翼翼开口,“希望、希望能与何学子坦诚相见,共同进步。” “呵!”何水阴冷的笑了起来。 他是乖巧讨喜的长相,这一笑,便让墨卿欢紧张的心情松懈下来。 墨卿欢觉得,何水虽然做过欺凌别人的事,但本质还是善良的。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与人相处,才会用尖锐的外表伪装自己。 这一世,他一定会用耐心和温柔,将何水带刺的外壳融化掉,让所有人都知道,何水实际上是个好哥儿。 墨卿欢从书袋中,拿出一个小木盒,木盒内装得是他亲手做的糕点。 上一世,何水在临死前,便说过,“可惜我马上就要死了,不能亲手吃你做的桂花糕了。” 所以,重生回来后,墨卿欢时刻没忘记给他带桂花糕。 墨卿欢将盒子打开,推到何水面前,“何学子,这是我亲手做的桂花糕,希望你能尝一尝。” 他满心期待何水能吃下他的桂花糕。 却丝毫不知,教室里不少学子,都在用厌恶和玩味的眼神望着他。 前世他一心读书,虽然官拜太傅,比别人多活了一世,但人情世故却并没有增长。 上一世,他就因为穷却多才,被许多人视为眼中钉。 这一世,对何水的渴望,和能重新拥有他的欣喜,让他忘记了很多事。 他忘记了,他穿着的土得掉渣,洗得发白的粗麻衣衫,非要往锦祥班富贵堆里钻,在锦祥班这些官宦子弟眼里,是多么穷酸和扎眼。 更忘记了,他的自律和勤奋,在锦祥班这些人眼里,等同于在炫耀和秀优越感。 说是进了狼窝,也不过如此。 于是,在墨卿欢期待的目光中,何水拿起那盒桂花糕,便拍在了墨卿欢的脸上。 墨卿欢立时呆住,茫然的睁大眼睛,满脸的糕点渣。 他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何水了。 上一世,何水说他清高不理人,所以欺负他,这一世,他明明已经和他打招呼了。 何水盯着怔愣的墨卿欢,脸上连冷笑都不屑挂了。 他轻蔑的用手拍了拍墨卿欢的脸颊,“大兄弟,你很勇啊,敢让我吃这些垃圾!” 忽然,他抬手一扇,一个鲜红的巴掌印,便出现在了墨卿欢的脸上。 登时,墨卿欢常年营养不良,整个人长得瘦弱又苍白,仅被扇了一巴掌,便口鼻流血不止。 他还没反应过来,何水那几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狗腿子,便摩拳擦掌的走了过来。 不过半刻中,墨卿欢被打得鼻青脸肿,昏死过去的事迹,便传遍了整个书居。 听到这个消息,槐轻羽毫不意外。 他终于不再埋头读书,而是混在人群里去看热闹。 锦祥班周围围满了学子。 听到器重的学子,刚进入锦祥班内,就被霸凌了,梁夫子立马坐不住,匆匆赶来了。 他推开众人,踏入锦祥班内。 懂医术的陈舍监也很快赶到,为墨卿欢查看起了伤势。 梁夫子四下扫视了一圈,语气藏着止不住的怒意,“这是怎么回事?” 锦祥班内,最大的毒瘤就是何水。 梁夫子直直的盯着何水,语气里带着威慑,“何水,你来说说,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感对墨学子出手?” “我怎么知道?”何水不以为意的撇撇嘴,“兴许是他自己撞得呢?” “你以前就有过欺负同窗的先例!”梁夫子沉下脸来,见何水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压抑的怒气再也保持不住了。 他忽然抓住何水的衣领,暴喝道:“何水,我看对墨学子下手的,就是你吧?” 何水被他揪着衣服,原本淡定的脸色,瞬间变了。 以前就有类似之事,只是那些学子大都贫寒,山长顾仁华一直云游,学监、舍监们,在没闹出大问题之前,学监、舍监们,不愿为了那三两个学子出头,每次都是让他事后赔偿就算了。 何水也不是没脑子,他欺负的那些学子,大多不讨喜,风评差。 他是万万不敢欺负其他规规矩矩学习之人的,否则早就惹了众怒,在香山书居待不下去了。 是以,一直没人指责他。 没想到这次他踢到了铁板,梁夫子竟愿意为了墨卿欢一个不相干的学子,依然出手质问他。 何水有些慌乱,仍旧面不改色的嘴硬,“我没有做任何伤害墨学子之事。” “还敢狡辩!”梁夫子愤怒的拧着眉。 他视才如命,生怕墨卿欢这样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就此夭折。 就在这时,为墨卿欢诊治的陈舍监,满脸凝重的说道:“墨学子被打得有些重,接下来几日,恐怕都无法上课了。” 对于争分夺秒的学子们来说,不能上课是一件极其可悲之事。 尤其是墨卿欢家里还这么穷。 梁夫子闻言,眼神凌厉得恨不得掐死何水。 围观的其他学子们,本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禁对墨卿欢心生同情。 墨学子势弱,就该被这么欺负吗? 一名正义的学子,忽然站出来,一脸谴责的望着何水,“我看见了,是何水和他的那几个跟班,一下课就对墨学子拳打脚踢。” 一人出头,其余人也纷纷开口,替墨卿欢鸣不平。 于是,墨卿欢忍着剧痛的脑袋,艰难醒过来时,听到的便是将何水赶出去的呼声。 他瞬间惊了一惊,虚弱的站起身。 看到何水惨白的面庞,他瞬间心疼了。 在他看来,何水打他,只是因为太爱他,又不知该怎么表达爱意罢了。 没关系,在接下来想处的日常里,他会教会何水,何为正确的爱。 强撑着孱弱的身子,他惨白着脸,哑着嗓子开口,“不、不是何学子打得我,是、是我自己、我自己撞得。” 他的声音一响起,那些对他满腹同情,为了他呼吁要赶走何水的学子们,瞬间有些懵。 墨学子这话什么意思? 不是被打傻了吧? 梁夫子以为自己年纪大,听错了,闻言,立刻询问:“墨学子,你说,不是何学子打得你?” 墨卿欢咳嗽了两声,虚弱的掩唇道:“是我不小心跌倒,撞到了桌角,与他人无关……” 墨卿欢说着,转头看向那些第一个站出来,为他鸣不平的学子,语气不悦,“你说何学子带人打了我,可有证据?” 那学子傻眼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呐呐的张嘴,“我亲眼所见……” “就是说除了你的眼睛,没有别的证据了?”墨卿欢眉宇紧锁,“人证,怎么算证据呢?你说的话,难道比我这个当事人说的话,真实性还要高吗?” 学子:“……” 要证据?说什么撞到桌角,那脸上的巴掌印,不是人打得?这还不算证据? 他瞬间明白了,墨卿欢这是在故意包庇何水。 多可笑啊,他好心为墨卿欢出头,墨卿欢却背刺他! 一时间,这名学子感觉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呆立在当场。 “真是可笑!”何水见状,原本惨白的脸色,瞬间恢复了正常。 他得意洋洋的推开梁夫子,讥讽的看向那名好心学子,“你还想将我赶出去?你污蔑我,现在是我要赶走你!” 那名学子闻言,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他张了张嘴,一股尴尬、难堪、以及愤怒,蔓延至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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