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尊心和羞耻感,瞬间充斥在了傅珣皓的四肢百骸。 他慌乱的收回手,拼命的擦拭着手上的东西,下意识辩解,嗓音沙哑极了:“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槐轻羽厌恶的闭了闭眼,忍无可忍的道:“滚出去!” 傅珣皓呼吸颤了颤,眼眶渐渐红了。 他不敢再停留,飞快的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脸上粘着的胡子,艰涩的呼吸才勉强通顺起来。 他双腿发软的走出了槐轻羽的院子。 一出门,便浑身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丢脸,太丢脸了! 但,好在他做了伪装,小羽单纯,没有认出他。 否则,自.读被小羽看见,此后他真的没脸再见小羽了! * 槐轻羽在屋内,平复了呼吸好半晌,才勉强压下呕吐的滋味,将青鸿唤出来打扫屋子。 傅珣皓真是会挑战他的底线! 他每次以为傅珣皓足够恶心了,却又会再一次被他刷新认知。 傅珣皓变态吧? * 槐轻羽强迫自己入睡,气得第二日早饭都吃不下,便要离开景阳侯府。 傅珣皓穿着一身素白衣衫,白衣胜雪,仿佛文人雅士一般干净无瑕。 看见他,槐轻羽便想到了昨晚之事,瞬间移开了目光,揉了揉疼痛不已的眼皮。 “小羽,为何不再住一晚?”傅珣皓长身玉立,手中握着墨扇,一副翩翩公子的姿态。 他丝毫不知道自己在槐轻羽眼里,早已是不堪入目的形象了。 他缓缓靠近槐轻羽,眼睛亮晶晶的,温声道,“小羽,还没原谅我吗?” “我没生你气。”槐轻羽望向傅珣皓,浅浅的笑了笑,“我只是一直在想其他事情。” 傅珣皓闻言,瞬间松了口气。 他眼神不由自主地盯着槐轻羽的唇,舔了舔干涩的嘴角,沙哑的嗓音十分有磁性:“那你为何对我……这般冷淡?” 槐轻羽推脱说,“我只是一直在思考加入芙蓉阁的事情。” “芙蓉阁?小羽,你——”傅珣皓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瞬间咽了下去。 他想劝槐轻羽,芙蓉阁不是那么容易进的,以槐轻羽如今的年岁和学识,怕是连参选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槐轻羽如今是他心尖尖上的人,他是万不舍得打击槐轻羽的。 索性,加入芙蓉阁的文章,是允许在受人指点修改后,再拿去评选。 没事的。 到时候小羽的文章写得不完美,还有他呢。 他前世可是权臣,又活了那么多年,眼界和学识,早已能比肩那些六七十岁的老学究了。 即便小羽写得文章很差,他也能帮他修改得完美无缺。 他愿意在小羽的成功之路上,默默添砖加瓦,捧着他走得更高更远。 他的小羽,就应该永远闪闪发光,受到所有人喜爱。 傅珣皓用极为温情和充满爱意的眼神,凝望着槐轻羽,语气要多轻柔有多轻柔,“我相信小羽能成功加入芙蓉阁,流芳百世,盛名永传。” “谢谢。”槐轻羽淡淡的笑了笑,“我该走了。” 他说着,转过了身。 傅珣皓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手腕,“小羽,怎么不叫我哥哥了?我想听你像从前一样,叫我哥哥。” 槐轻羽眨了眨眼,笑道:“我们如今身份不同,没有关系了,如何叫得?” 傅珣皓急切道:“如何叫不得?小羽,在我心里,我们的婚约一直都在。” 闻言,槐轻羽沉吟了一下,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他望着傅珣皓,笑颜如花,轻轻唤了一句,“哥哥。” 傅珣皓终于又久违的听到了这个词。 曾经他极力想要摆脱它,如今再拼命捡起来听,只觉得怎么听怎么好听。 他仿佛回到了大槐树村,他仍是那个穷苦的农家子槐小山,虽然贫穷但却很幸福。 他将槐大河夫妇当成亲生父母。 槐大河夫妇为了让他有书读,拼命干活,还怕家里穷,他日后娶不到媳妇,给他买了一个童养夫,就是小羽。 见到小羽的第一面,他就不可抑制地喜欢着他。 当时的小羽,人小小的、瘦瘦的,性格胆小如鼠,很怕他。 他心疼小羽,跟槐大河夫妇说了,不让小羽干活,槐大河夫妇很疼爱他,立刻答应了,还将小羽当成亲生孩子对待。 他读书时,会做几个竹编的小玩具,让小羽坐在自己旁边玩玩具。 他偶尔还会教小羽认几个字。 小羽很勤快很懂事,总是会趁他读书入迷时,偷偷溜出房间去做家务。 槐大河夫妇对小羽又爱又怜,他对小羽也是又爱又怜。 他有好吃的,总是第一时间想到小羽,有了新衣服之后,若是小羽没有,他是必不会穿那衣服的,非让槐大河夫妇给小羽也做一身。 有一次,他趁着空闲,带着小羽偷偷溜出去,到河里摸鱼。 但他最终没有摸到鱼,只找到一堆螺丝。 他在河边升起火,将螺丝砸开去掉内脏,用树枝串起来,烤得喷香扑鼻。 他不舍得吃,全都喂到了小羽的嘴巴里。 但似乎是螺丝没有完全处理干净,当天夜里小羽就肚子疼,上吐下泻,差点没救过来。 打那之后,他心有余悸,再也不带着小羽去河边捉任何东西吃了。 他顶多掏掏鸟蛋,摘摘认识的果子。 小羽吃饱了就喜欢躲在他怀里睡觉。 小羽时时刻刻都喜欢粘着他。 但他总觉得,与其说是小羽粘着他,不如说是他粘着小羽,他一刻都离不开小羽。 后来,槐大河夫妇为了供养他读书,又累又病,相继去世。 他承担了重担。 那些农活,他不眠不休的干,累得几乎要吐血。 但再累,他也不舍得小羽碰那些粗活分毫。 每次干活结束后,他的手上都长满了血泡,小羽看着他的掌心,总是会忍不住流泪。 他当时唯一的梦想,就是努力干农活,养活自己和小羽,然后考上科举做官,他们再成亲生几个孩子。 可这些想法,随着他回景阳侯府后,渐渐改变了。 他后悔了。 挣扎半生,他才发现,曾经被他随意舍弃的,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 好在,他可以将这一切挽回。
第73章 “真好,小羽,你又叫我哥哥了。”傅珣皓的心中,满是失而复得的欣喜。 他上前一步,抓住槐轻羽的手指,只觉得槐轻羽的手软绵绵的,像是没有骨头一般。 小羽的手这么软,想必身子更软。 傅珣皓迫不及待,想要将槐轻羽拥入怀中。 但小羽是个哥儿,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与他搂搂抱抱,对小羽的名声总归不好。 傅珣皓目光缱绻的注视着槐轻羽,眼神黏腻得仿佛能拉丝。 他情不自禁的承诺道,“小羽,你放心,我处理完景阳侯府的事后,很快就娶你。” “好啊!”槐轻羽一口答应下来,直直的注视着傅珣皓的双眼,嘴角带着浅笑,“但是哥哥,到时候我们拜堂之时没有父母,怎么能行呢?你能去把爹娘的尸骨找回来吗?” 槐轻羽口中的爹娘,自然是槐大河夫妇。 “……”傅珣皓眸光闪烁,唇瓣颤了下。 但他僵硬的神色很快恢复正常,从善如流道,“我当然可以,小羽。实际上我先前说将爹娘他们挫骨扬灰,只是气话,实际上我一直保留着他们的尸骨,安葬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呢。如果小羽你对我找的地方不满意,咱们到时候可以将坟墓迁出来,再重新找个风水好的地方。” 撒谎! 槐轻羽听到傅珣皓这些虚伪的话,只觉得满腔愤怒。 如果槐轻羽不是重生之人,仍旧对傅珣皓保留着从前的滤镜,必定会信了他的话。 但他经历过惨烈的一世了。 他知道,傅珣皓根本就是狼心狗肺,将对他恩重如山的槐大河夫妇的坟墓,给彻底的挫骨扬灰了。 他所说的好好安葬,不过是缓兵之计。 届时,他肯定会另找两副尸骨来哄骗他。 槐轻羽不动声色的弯了弯唇,“我相信哥哥。” 很快。 马车驶离了景阳侯府,将傅珣皓恋恋不舍的身影,越拉越远。 槐轻羽厌弃的转过脸,闭上双眼,闭目养神。 他回到了香山书居。 一到书居,便有一大群人围上来,七嘴八舌的询问他,“你去见傅珣皓了?傅珣皓真的活了吗?” 槐轻羽微笑着点头,予以肯定道:“是的,傅小侯爷真的被邪医救活了。” 在场的所有学子闻言,不敢置信的面面相觑,有的还喃喃道:“没想到啊,邪医真的那么神。” 有学子接话道:“怪不得,邪医在诸国中一直是座上宾,每个国家的皇帝见了他,都对他恭恭敬敬,这要是将来出什么事,去求一求邪医,不是又能捡回一条命了?” 又一个学子感叹道:“傅小侯爷真幸运,竟然能让邪医出手。咱们这些人,想必一辈子都见不得邪医他老人家吧!” “老人家?听说邪医外貌才二十多岁好吗!人家驻颜有术,说不定长得比你都嫩!” 众学子们对邪医的探究欲,在傅珣皓起死回生后,达到了顶峰。 古往今来,医者都是卑贱的,一旦病人出了事,最先迁怒的必定是医者。 但邪医琅延却以一己之力,改变了世人对医者的看法。 原来,医者也能像神一般,掌控着普通人的生命。 那些金钱、权利、美人,在生命面前一文不值,不少人在濒死时,奉上一切求邪医琅延为自己延寿,邪医琅延却连看都没看一眼。 邪医琅延不缺任何东西。 诸位学子议论到这儿,开始疑惑了。 一位学子满眼深思,几乎要想破了脑袋,“圣上生病时,都请不动邪医琅延来治病。所以,这次圣上是如何说动邪医,来救傅小侯爷的呢?” 这个答案,槐轻羽可能猜得到。 他环顾了周围一脸疑惑的学子们,声音平稳的说道:“大概,与他那双逝去的儿女有关吧!” 上辈子,他及时救下傅珣皓,所以用不上邪医。 这辈子,他什么都没做,所以傅珣皓出了事,邪医琅延才及时出手诊治。 一方面,邪医琅延是在拿傅珣皓练手,想要试一试他那个起死回生之法,究竟成不成熟; 另一方面,邪医琅延会出手,必定是因为与皇室做了交易,救傅珣皓是为了向皇室证明实力。 至于皇室求助邪医琅延,究竟所为何事,槐轻羽不知道。 但他知道,邪医琅延的那个起死回生之法,显然是失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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