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京听到墨卿欢的话,也觉得他在做梦。 他眼神愈发嘲讽,语气里还故意带着同情与怜悯,“墨卿欢,你怎么这么缺爱?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将霸凌当成爱?我以为你是个攀龙附凤、爱慕虚荣的小人,才会一直纠缠水水,原来是脑子不好。” “爱一个人,心疼都来不及,怎么会霸凌他呢?”何水也接过话茬。 他肆无忌惮的将身子贴在李雪京的怀里,面容娇俏可爱,朝着墨卿欢嘻嘻笑着,不紧不慢的又开了口: “墨卿欢,我早就恶心你恶心得不行了。三年前你的右手,还是我命人打断的呢!看你抱着右手,绝望到了极致的样子,我越想越觉得开心!” “什么?”墨卿欢听到这个真相,身子瞬间僵住了。 他的理智瞬间失控,上前一步,死死掐住了何水的脖颈,语气阴鸷,“你说什么?不是槐轻羽对我下的手?” “你、放、开、我!”何水被掐得立刻喘不过气来,脸色很快涨得通红,拼命的拍打着墨卿欢的手。 李雪京见状,自然不会不管。 他脸色也沉了下来,警告道:“放开水水!” 墨卿欢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死死盯着何水,像是在看一个死尸。 他神情阴暗冰冷,语气寒得吓人,“何水!说清楚!我的手真的是你派人打断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非要毁了我!” 何水被掐得根本说不出话。 李雪京见墨卿欢似乎真的要掐死何水,立刻抬了抬手,唤来了随身的两个护卫。 他的护卫是有功夫的,墨卿欢很瘦,虽然力气不小,但到底敌不过习过武的,很快就被钳制住,强压在了地上,狼狈的垂下了头,眼底一片死寂。 何水得了自由,后怕的抚摸着脖颈上被掐出来的伤痕,望着墨卿欢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凶狠。 他抬起脚,狠狠的踹在了墨卿欢的肩膀上。 墨卿欢疼得闷哼一声,脸色白到了极点,他眼睫颤抖,眼底的黑雾越来越浓。 “你一个蝼蚁,还敢掐我?简直不知死活!”何水怒气冲冲的又狠踹了他几脚,表情阴狠极了,神情厌恶,“打从见到你第一面,我就想弄死你了,一个农家子,穿着劣质的衣服,却还想混迹于我们这些官宦子弟之中,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你进香山书居就是个错误!你凭什么成绩比我们好,凭什么总是得夫子夸赞?你这种人就活该一辈子被欺压,凭什么比我优秀?” 墨卿欢如鬼魅般,骤然抬起头,眼神死死盯着何水的脸,“这是你的真心话?何水,你前世临死前对我说的那些话,全都是骗我的?你前世害我至此,甚至连死前也不想放过我,是也不是?” “什么死不死的,你想咒我?”何水朝地淬了一口,嫌恶道:“我都说了我没喜欢你,你竟还沉浸在幻想中!就算我真的在临死前说了那些话,也是想让你活不安宁,绝不是在对你表白。在我眼里,你跟条狗没区别,换做是你,你在临死前会喜欢一条狗吗?” “狗……原来在你心里,我只是一条狗……”墨卿欢自嘲的大笑了起来,肩膀震颤得幅度很大,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的心被彻底撕裂,疼得痛不欲生。 原来何水这么嫌弃他。 可惜啊,曾经有个人爱他到了骨子里,却被他弄丢了。 他前世真是魔怔了,竟然信了何水的那些话。 槐轻羽说得对,如果何水真的爱他,怎么会霸凌他、侮辱他? 墨卿欢想到前世今生,何水对自己的玩弄和霸凌,心中的痛苦和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了。 他的眼神里盛满了恨意,直勾勾的盯着何水,“我不会放过你的,何水!” “呵!你只是一个蝼蚁,我凭什么要怕你?”何水丝毫没有害怕的意味,玩味的勾了勾唇,慢悠悠的拿起桌上的酒,悉数浇灌到了墨卿欢的发顶,“你再有前途、再有才华,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就算你考上了状元,没有人帮衬也只能外放做个小小县官而已。” 墨卿欢被浇得满脸酒液。 他努力的睁开眼,甩掉了眼睫上挂着的酒珠,猛然看到了人群里的槐轻羽。 槐轻羽居高临下的坐在一个桌前,淡漠的朝他投来视线,时不时端起酒杯,浅尝一口美酒,仿佛将他的狼狈当成了可口的下酒菜。 对于墨卿欢的惨状,他显然没有丝毫动容,就像是再看一条被痛打的落水狗。 墨卿欢的呼吸瞬间止住了。 他无比清晰的意识到——槐轻羽再也不会心疼他了。 他不会像前世那般,在他被所有人欺凌,被辱骂,遍体鳞伤的时候,毅然决然挡在他身前了。 是他愚蠢,弄丢了他。 墨卿欢忽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他为何水自刎而死是个笑话,重生是个笑话,重生后被何水百般戏弄,更是个笑话。 他两辈子,都活成了笑话。 偏偏还没有自知之明,以为槐轻羽始终放不下自己,对槐轻羽百般防备、威胁。 那样自作多情的他,在槐轻羽眼里,肯定很搞笑吧。 墨卿欢的身子痛苦的蜷缩起来,耳中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他的五感中,只有视线是最灵敏的。 灵敏到他能越过所有人,真真切切的看清楚槐轻羽的任何神色。 “小羽……”他失神的盯着他,恨不得将他整个人都纳入自己的怀里。 他的声音沙哑又粗粒,忍不住又唤了一声,“小羽,我、我错了,你、你别不要我……”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墨卿欢,你该不会是在叫槐轻羽吧?”何水嘲弄的望着墨卿欢,现在看一条臭虫,“人家现在可是大名鼎鼎的芙蓉才子,你算什么?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该不会是见吸我的血没吸成,就想去吸人家槐轻羽的血吧?我告诉你,槐轻羽可比我不近人情多了,除了书本,他的眼里再容不下任何其他东西……” 何水的话,让墨卿欢的眼睫猛颤,心脏仿佛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吸血…… 他上辈子,的确在吸槐轻羽的血。 那时候,他初入香山书居,被何水等人欺辱,孤立无援,整日生活混沌凌乱,如一摊烂泥。 甚至产生了厌学情绪,每日想得最多的就是自残,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他浑身散发着阴郁敌视的气息,任何人靠近,都会被他身上的厚重黑暗所影响。 没有人愿意靠近他。 他们说,但是看见他阴郁丧气的脸,心里就会很不舒服。 是槐轻羽毫不犹豫朝他伸出手,将他拉出了泥潭。 槐轻羽帮助他,爱护他,浑身洋溢着积极自信的情绪,一点点将他从泥潭中拯救出来。 为了帮他,槐轻羽惹上了何水一行人。 被何水等人打骂,威胁。 渐渐的失去了活泼和乐观,变得低落又自我怀疑。 就像何水说的,他是在吸槐轻羽的血! 他靠着槐轻羽的牺牲和贡献,一点点变得强大自信。 最后……却还辜负了槐轻羽。 哈哈哈…… 墨卿欢的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前尘往事,心上一道名为“后悔”的伤口,越撕越大。 墨卿欢笑着笑着,忽然潸然泪下,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下滑。 他对不起槐轻羽,终身都要朝槐轻羽赎罪。 但是对何水…… 墨卿欢擦掉脸上的泪痕,双目赤红的站了起来,目光凌厉又阴森的盯着何水。 他恐怖的勾唇一笑,“你说得对,我是吸了槐轻羽的血,但是你凭什么说,我吸你血?” 他缓缓抬起手,一把掐住了何水的脖子,五指渐渐收紧,浑身散发着极致压抑的气息: “要不,咱们来算一算,究竟谁为谁的贡献多?你百般欺辱我,我没记较;为了你,我放弃了芙蓉阁的终选;你浑身上下穿戴的首饰,哪一件不是我所买?还有,你打断我的右手,是为了李雪京吧?原来三年前,你们就勾搭在了一起! “还有今日你的生辰,是你说想要这顶玉冠,我才会千方百计,花大价钱给你买来。何水,你为我做了什么?你告诉所有人,说是我攀龙附凤,像个吸血虫一般吸你血,我想问一问,我占了你什么便宜?咱们两个,究竟谁是吸血虫?” 此言一出,顿时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在场都是官宦子弟,见惯了攀龙附凤的倒贴之人。 在他们的认知里,何水与墨卿欢地位不对等,一定是墨卿欢在占何水便宜。 没想到何水竟颠倒黑白,恶劣至此。 何水一个官宦子弟,家世比墨卿欢好上千百倍,却一直在想方设法,朝墨卿欢要钱花! 何水才是那个贪婪的人! 令人同情的是,墨卿欢一直在供养何水,何水却背着他,与别的男人勾搭在了一起,甚至还因为墨卿欢位卑人轻,被人看不起,反过来污蔑墨卿欢是吸血虫。 有趣。 不少公子哥儿的心中,都浮现出了这两个字。 他们与墨卿欢阶级不同,自是不会同情墨卿欢。 但不妨碍他们对墨卿欢表露出同情,借以讥讽何水: “呦,何公子,怪不得你邀请我们来,原来是在请我们看这样一场大戏。” “墨公子真是可怜,难道因为身份卑微,就能被你这般欺辱吗?” 还有同为香山书居,尚存有一丝正义之心的学子,义愤填膺的看向李雪京: “李公子,你的未婚夫是这种人,你难道都没什么表示吗?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何水是这种人,难免会让人怀疑你也……” “与我无关!”李雪京自尊心强,极爱脸面。 何水恶名多了,他却不然。 因此,他想也不想,便与何水撇清了关系:“我虽与何水走得近,但我又不是你们香山书居的人,我也是被何水骗了,不知道他与墨卿欢的关系,只觉得是墨卿欢痴缠何水,才会与他定下婚约。” “李、李公子……”何水被墨卿欢掐着脖颈,脸色逐渐涨红,又因为缺氧,而渐渐发白。 他无力的蹬着脚尖,宛如一头待宰的羔羊,慌乱的看着急于与他撇清关系的李雪京。 李雪京是他在这个阶级中,能触碰到的,身份最高的世家公子。 他不甘心失去李雪京。 何水无助的挣扎起来,宛如不断扑腾的大鹅。 忽然,墨卿欢放开了手。 他重重的摔到了地上,狼狈的猛咳起来。 大脑稍稍恢复意识后,他便表情凶狠的爬了起来,抬手便要狠狠扇在墨卿欢的脸上,“你该死!” 墨卿欢冷静的往旁边闪躲了一下,让他打了个空。 “该死的是你,何水,你毁了我两世。”墨卿欢不准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掐死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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