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若拙却很满意,脸上笑容更甚。也是, 这话本就是他操控姜晞说出的, 想必是他心里最喜欢听的说辞:“爹从一开始见了你就喜欢,你放心, 爹会好好待你。咱们爷俩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不行,他必须想想办法…… 姜晞僵硬而迟滞地慢慢走到了刘若拙的身边。 刘若拙满面欢喜之色,伸手拨开姜晞的衣襟,冰冷而滑腻的手摸进了他的衣服中,在结实精壮的胸膛与块垒分明的腹筋间滑动,像一条无鳞的蛇,叫姜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身子精悍得很,就是略瘦了些,脸色也太白,身上没什么热度。放心,爹会给你喂好吃好喝的,叫你一根手指都不必动,就能舒舒服服地享受。” 刘若拙只是寻常人的身量,与姜晞挨得近了,想看他的眼睛,便只能把头抬起仰望,从姜晞略微低头俯视的视角来看,那张清秀至极的脸上晕红遍布,唇瓣柔软似花瓣,显得可怜可爱,与此人阴毒的内心截然相反。 姜晞的目光森冷如冰,锋锐如刀,他死死咬住牙关,试图阻止颤动的舌尖,不愿意吐出话语。 刘若拙一叹:“顽皮。” 从姜晞的怀中抽出手,去抚摸他脖颈上凸起的喉结,又触碰姜晞的唇瓣。 姜晞终于再也感受不到自己脸的下半部分,他被迫张开嘴,回答道:“是,只要是爹亲手喂的吃食,孩儿一定一点不剩地吃下去。” “还想爹亲手喂你?多大了,还像个孩子似的撒娇。不过无妨,爹都从了你的。”刘若拙柔声细语。 姜晞冷眼看刘若拙自导自演地扮演木偶戏,像个对泥胎木偶宣泄祈愿与爱意的疯子,手臂却不服从自我意志地张开,慢慢把刘若拙搂进了怀抱里。 刘若拙一怔,装出一副好似很惊讶的模样,身子轻轻偎在姜晞怀中,抱着他的腰,笑道:“晞儿是在安慰爹么?放心吧,有你在,爹什么都不怕的。我一定会做个世界上最好的父亲,好好地爱你、疼你……” 姜晞尝试用力合拢手臂和手腕,最好以铁钳般的双臂把刘若拙按死在怀里,叫他全身骨骼尽碎,肋骨插入肺腑,死得惨不可言……啧,还是做不到,动不了。 “孩儿相信爹。”姜晞被迫开口,唇舌一张一合。 想想办法……怎么做才能挣脱开来?姜晞的大脑飞快旋转,各种办法被他想出又否决,脸上的表情异常冷漠。 刘若拙替姜晞把衣服穿好,又为他拂去肩头与发顶的雪花——在他如此做时,姜晞感到自己的腰背被迫弯曲下来,低着头方便他手指的拍打。 “走吧,晞儿,我们回家。” 刘若拙手指轻颤,牵动丝线,姜晞直起身子,抬起手臂,掌心朝下。 刘若拙握住了姜晞的手,两人手指交错,手臂紧贴,亲密无间地挨在一起,慢慢朝骏马拴住的位置前行。 姜晞拼死抵抗,僵硬的步履却违背意志,走得愈来愈流畅自然,只是短短十数步,竟然与常人无甚区别,简直让姜晞震撼莫名——这就是《清神控心大法》的威力么? 刘若拙率先上马,姜晞慢吞吞坐在他身后,前胸贴着后背,姜晞的双手还紧紧地搂住了刘若拙纤细而柔韧的腰肢。 不行,必须抵抗,否则就真成傀儡了……姜慈还在等着他…… 姜晞一次次尝试抵抗,屡败屡战。 他能感到一根根无形丝线密密麻麻插入了他的身体,逐渐替代了他的意识的延伸,成为身体的主人。 这让姜晞忍不住想起了海水中有一种寄生虫,幼虫会寄生在鱼儿的口腔之中,趴在舌头上吸血,等舌头干枯,成虫就替代原本的舌头,成为鱼儿的新舌头。 此情此景,如何不相似? 正在姜晞在意识中拼死抗争之时,说曹操曹操到,他看见远处一人飞驰而来,带着汹涌的杀意与怒火,黑发毫无拘束地散开,仿佛狮子鬃毛——正是姜慈! 姜慈终于到了! 姜晞心中不但没有安定,反而愈发苦恼,此刻的自己遇上姜慈,岂非又要惹他怒火滔天? 果不其然,姜慈停在两人不远处,看着共乘一骑的两人,脸上表情先是愣怔,而后暴怒,从胸腔里迸发出一声狮虎般的咆哮: “没根的阉种,你竟敢染指我的人——!?” 刘若拙心情颇好的微笑突然消失,微眯起眼打量姜慈,嗤笑道:“想必这就是那个没了魔教的废物魔头了。晞儿,这是你原本的主人?粗鄙不堪,先前真是苦了你了。” 一边说,一边还叹息着拍了拍姜晞的手背。 姜晞内心一阵难言的沉默,如果不是他此刻不能控制自己的唇舌,他必定要回一句:姜慈人虽偏执,却也体贴,没有到你这样疯癫的程度,你还好意思说他……? “好在爹救孩儿脱离苦海,孩儿若没有爹相助,此生怕是要毁在姜慈的手里。孩儿实在不想再看见姜慈的脸了,我们快些走吧,爹。”姜晞的嘴一张一合。 ……完了。 姜晞瞅着姜慈震惊、恍惚、迷茫的脸,心中已忍不住想要叹息。 刘若拙唇角微扬,意兴阑珊地望着姜慈:“我本打算杀了你,最好把你的心肺肠子都掏出来把玩,可惜,现在我已有了晞儿,便饶你一命,滚吧。” 姜慈死死盯着刘若拙。 他额角颈侧青筋暴凸,一跳一跳地颤动着,牙关咬死,腮边因而出现细微的凹痕,喘息愈来愈粗重,脸孔涨得通红,攥紧的拳头上,指节捏得发白。 一股热血从胸口直冲上头,姜慈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睛几乎要瞪出血来:“阉狗,你对姜晞做了什么?” 刘若拙神态自若,笑吟吟道:“我能做什么呢?你难道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姜晞已受够了你,早想离开了。此刻他已不再属于你,他是我的晞儿。” 姜慈已忍受不了,他咆哮道:“胡言乱语,我要拧掉你的头!” 姜慈如猛虎般扑来,刘若拙指尖微颤,他身后的姜晞突然拔出腰间宝剑,骤然翻身而起,一剑刺向姜慈咽喉! 不行……! 姜晞瞳孔骤缩,几乎是拼尽了全力,才将剑尖略微偏移些许。 姜慈侧身避开这一招,身子立在旁侧倒塌的树木旁,惊怒不定望向姜晞,眼瞳之中既有难以相信的痛苦,又有不知所措的悲伤:“姜晞?你……” ——我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姜晞试图用眼神向姜慈传递这一讯息,但他的理智很清楚,姜慈大约是不会收到如此心中隐喻的,他感到自己的四肢在丝线的控制下毫无迟滞地扭转,摆出一个剑招的起手式,唇舌颤动: “我早已受够了你!既然你不肯走,就死在我的剑下吧。” 姜慈皱眉打量姜晞,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对于他的熟悉让姜慈本能感到不对劲,因此暂且压下心中遭受如此言语打击的痛楚委屈,略微抿唇,试探道: “你当真要离我而去?你忘了我们先前是如何在佛前缔结契亲,发誓从此如夫妻一般,同生共死,相濡以沫的么?” ——何时这样做过?压根没有吧。 姜晞心想,嘴上却道:“佛前的事,你居然还当真?我每日与你交缠,都感到无比恶心,简直想吐。你如此粗笨肥硕,上你不如去上一头野猪,至少野猪的毛发还少一些。” 粗笨肥硕?上他不如上野猪? ……这话也太狠毒了。 姜慈深色的皮肤摸起来是光滑细腻的,大块肌肉的身体软韧灼热抱起来手感极佳,尤其是胸部和臀部,不绷紧时用力捏着手指都会完全陷进饱满的肉里去,加上那张轮廓英武的面孔,外貌身材是毋容置疑的顶尖。 姜晞有点震惊刘若拙的脏话,在心里给姜慈浅浅叫屈。 姜慈闻言,火冒三丈,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忍住了怒火,漆黑的瞳孔之中,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透出一丝火焰的橙红之色,冷笑一声: “果然,说话语调没有延长放缓,吐字清晰利落,还承认了压根不存在之事——这不是姜晞……你把姜晞控制了?莫非是媚术之类?” 姜慈的怒火已转为熊熊燃烧的澎湃杀意,他扭头看向马鞍上坐着稳如泰山的刘若拙,语气中夹杂势不两立的凶恶: “没关系,等我杀了你这条阉狗,什么就都没事了!!!”
第100章 刘若拙眉头微微蹙起, 轻叹一声:“魔头,你的嘴可真是讨人嫌啊。” 说罢,刘若拙轻轻一挥手。 正朝刘若拙凶狠袭来的姜慈突然感到身后一阵刺骨寒意, 跟着直觉猛然跃起,望见姜晞默不作声地收回刚刚刺向他后背的剑。 “姜晞……” 姜慈的额角渗出冷汗,咬紧牙关。 姜晞抬脸看他, 那双原本平淡而毫无波澜的漆黑眼瞳似乎泛着一点情绪的起伏,脸孔却冷漠如冰, 轻踏地面,如利箭般朝姜慈直冲而来,手中长剑挥舞, 紫光连闪,向姜慈周身各大要穴接连刺去。 姜慈忍住心中微微的酸涩委屈, 侧身闪躲,身形暴退,在空中一个转折,轻巧停在一株枯瘦枝干的树梢上。 姜晞追迫而来,剑锋逼人,剑招陌生, 想必是刘若拙自己会的剑招,剑法并无什么高明之处。 被控制的姜晞虽不能给姜慈带来多少威胁,但凭借他修习《多情忘心大法》的强悍体魄,姜慈绝不想跟他比谁熬得更久。 姜慈要速战速决! “好吧,这可是你逼我的。” 姜慈目光凶狠, 平平伸出一只手臂, 指尖微颤,瞄准了悠哉悠哉的刘若拙方位, 姜晞却纠缠上来,以身体阻挡姜慈的瞄准,朝他快速冲来。 “死太监,你完蛋了!” 姜慈怒不可遏,深褐瞳孔的色泽仿佛愈来愈浅,最终形成犹如灼烧般的橙红之色,掌心汇聚的磅礴真气凝聚揉杂,汇聚成一团极其凝实的内力之海。 一瞬间,伴随灼热的高温,赤红的火焰自他掌心喷涌而出,似一条赤色火龙,擦过姜晞鬓角,烧焦了些许发尾的同时,直扑刘若拙的面门! “什么?” 刘若拙愣怔之后颇为震惊,猝不及防之下只能抬手阻挡。 正在进攻姜慈的姜晞动作突然变形,手脚歪扭,偏折到不可思议的弧度,骨头发出喀嚓之声,竟然扭断了自己的手臂。 扑来的火焰骤然咬住刘若拙的手掌,在皮肉焦灼的痛楚中一路攀升,从手腕到肩膀再到颈侧,最后几乎要烧毁那张清秀至极的漂亮面孔! 刘若拙二话不说在地上滚了一圈,却没能扑灭火焰,只得运起内力,将其覆盖在体表。 犹如在掺了油的水上点火一般,火焰隔着些许微薄的距离在刘若拙的身体上熊熊燃烧,竟然将他点成了一个火人。 随着刘若拙的自救行动,姜晞的脚腕又朝后扭动,咔嚓折断,紧跟着整个人朝后摔倒在地,姿态扭曲地摆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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