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实狠狠给了姜慈一个耳光,他非但没有突破第七层,反而不得不服用丹药,保护自己的身体筋脉。 每一次服用丹药,姜慈都忍不住想,骨头都已烧成灰的姜涟,会不会在地下看见这一幕,笑话自己? 姜涟为什么不需要服用丹药,便能维持自身的正常与健康? 他姜慈究竟是什么地方比不上那个令人作呕的父亲,为什么偏偏是他要受到这样的屈辱与痛苦? 憎恨与愤怒如烈火,让他的心始终煎熬。 姜慈甚至在对姜晞一见钟情之后,得知了他的天赋,那一瞬间,从心底浮现的,是人有我无的嫉妒。 直到他真正爱上姜晞,才从那隐约但无处不在的嫉妒之中走出来,甚至为姜晞的天才感到欣慰与喜悦,教给他更多更厉害的武学,想要叫他更强大一些,早日与自己并肩而行。 修习《多情忘心大法》上篇,让姜慈真正得到的收益,不是体魄的强健,而是《天魔焚心大法》第七层的门槛的松动! 在发现之后,姜慈几乎要喜极而泣。 他拼命努力地修行之下,第七层与第八层的界限已经越来越摇摇欲坠,姜慈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只要再加一把劲儿,便能跨越门槛,抵达下一层更高的境界。 但这一点距离,如同天堑。 姜慈需要外界的压力,帮助他跨越武学的桎梏,他必须在清神续命丹被吃光之前,达到《天魔焚心大法》的第八层! “压力”的人选,姜慈选择了李不屈。 与敌人殊死搏斗,而后被敌人推入第八层——姜慈已做好了准备。 他的脑海中没有任何自己若是失败了会怎样的踟躇犹豫,一个人若是连锐意进取、勇往直前的决心都没有,便不是一个武林中人,也不必进入江湖之中。 姜慈已决定这段时间,他要随时带着姜晞在自己的身边。 若姜慈真的不幸身死,便叫姜晞为他陪葬,届时,两人活着是一对爱侣,死了去地下,也能做一对鸳鸯鬼。 姜慈思及此处,目光愈发柔和,伸手轻轻抚摸着姜晞年轻而苍白的脸,不禁贴上去,在那柔软而冰冷的嘴唇上,印下了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 今日比武结束,姜慈与姜晞回到了仁义客栈的天字一号房。 他们用了饭,梳洗之后,脱去衣服,依偎在床榻上,陷入安静祥和的睡梦之中,等第二天醒来时,姜晞本能看向身边的姜慈。 温暖的阳光轻柔洒入窗棂,侧躺的姜慈面对着姜晞,眉头紧皱,呼吸急促,手脚在轻微的发颤,眼皮下的眼球不停转动,仿佛正陷入一场可怕的噩梦,无法自拔。 姜晞略感吃惊,直起身子,轻轻推搡姜慈的肩膀,手掌下的皮肤肌肉绷紧如磐石,坚硬而紧张。 姜慈在推搡之下,居然没能立刻苏醒,而是蜷曲起来,牙齿轻轻地打颤,睫毛在泪水中湿润,气音一点点逸散而出: “不要,不要,外公,不要杀爹,不要杀娘……不要,不要……不,不,不!”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厉,最后,随着一声痛苦的嘶吼,姜慈骤然睁开眼,神色空茫而恐惧,泪水在脸颊上肆虐。 姜晞一瞬间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姜慈。 ——姜慈居然在如此重要的关头,像先前被张如菲附身一般,再次被人附身了! 姜晞突然闪电般出手,戳中“姜慈”身上各大要穴,将他定在原地。 “姜慈”尚且带着迷茫的神色,颤抖如风雨中的草木,呆呆望着姜晞,在刚才被点中穴道的一瞬间,他本能地做了个动作,想要反抗,姜晞看得分明,那动作颇有章法,第二个孤魂野鬼,居然是会武功的江湖人! 姜晞心情沉重,他本以为,张如菲是第一个,也是惟一一个附身姜慈的孤魂,没想到不过短短数月,第二个人便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 现在是圣教与李不屈对峙最紧张、最严峻的时候,姜慈却被人附身,白日里的时间全要浪费,还什么话都没有留下,姜晞飞快转动大脑,思考对策。 想着想着,姜晞的手已放在了“姜慈”的脖颈上。 再次把他扼晕,能不能唤回姜慈? “不!放开我——” “姜慈”见状,慌乱起来,开始拼命挣扎,内息如流水般在筋脉中运转,只几个呼吸之间,便已冲开了穴道,紧跟着,势若雷霆的一掌,狠狠击打在姜晞的前胸! 砰! 姜晞如一片落叶般朝后飞去,却在即将撞碎墙壁时,脚掌往下一踩,强行叫身体停住,没有发出过大的声响。 他萎软倒地,颤抖片刻,鲜血从唇齿间溢出,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白得如死人一般。 不行,不能让那孤魂野鬼离开屋子……姜晞竭力挣扎,努力直起身子,胸腹处的剧痛却让他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喉口酸涩无比,鲜血逆流,又是一口鲜血呕出。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伤害你,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为什么这么晕?好高啊,我,等等……我怎么了?” “姜慈”一掌击飞姜晞,自己反倒惊慌失措起来,他一骨碌下了床,刚刚站直,就害怕一般不敢行走,而是四处张望,看清了周围陌生的陈设,又低头去看自己的身体,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叫。 “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变成了这样,我不是,我不是,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姜慈”紧紧抱住脑袋,仿佛是被这一切所击垮,他瘫软在地,蜷曲成一团,断断续续地哭泣着: “娘,我好想你,我不该不听你的话,去见外公……不,他不是我的外公,他,他是个疯子,他杀了爹,杀了舅舅,杀了我,还要杀了娘……娘,你还活着吗?我,我要保护你,我……我——我死了?我,我死了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姜慈”哀嚎一声,似乎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突然昏死过去。 姜晞呛咳几声,又呕出几口鲜血,艰难地一点点爬向姜慈,将其翻过身来,轻轻拍打脸颊,忍痛颤抖道:“姜慈,醒一醒。” 这一回,来到姜慈身体的,不是不懂武功的张如菲,而是一个学过上乘武功,对穴道与掌法颇为熟稔的人,这也就意味着,此人只要使用姜慈的身体,就能发挥出强大的力量,甚至可以做出更可怕的事情。 只要稍微想一想,姜晞就觉得头皮发麻。 “姜慈,快醒醒,不要睡!” 姜晞用力抽了几巴掌,姜慈终于悠悠转醒,熟悉的神态动作,是原本的姜慈,太好了…… 姜慈尚且迷茫,不知道自己怎么躺在床底下,但看见姜慈嘴角鲜血,以及胸口不自然的抽动与颤抖,便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屋子里只有两个人,无论谁进来,姜慈都会发现,但姜晞却受到如此重伤…… 姜慈的唇角微微颤抖:“难道,我又?” 姜晞轻轻吸着气,缓缓点头。 姜慈面色铁青,他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姜晞压低声音,快速将方才的种种情况全部告知姜慈,而后,才缓慢地问道:“姜慈,我们该怎么办?” 姜慈咬紧牙关,突然道:“去我衣服的内侧,找到一个钴蓝色的瓶子,取出里面的三颗丹丸给我服下!” 姜晞点头,正要起身去拿,手腕又被姜慈抓住。 姜慈紧盯着他,眉宇之间是前所未有的脆弱之态,一字一顿道:“姜晞,一切都靠你了……” 姜晞有些愣怔,他抿起嘴唇,反握住姜慈的手:“好。” 姜慈眉头紧皱,手指一点点松弛,放开了姜晞的手腕。
第65章 姜慈服下三颗丹药, 没多久便昏昏睡去。 再睁眼时,便是不速之客了。 “姜慈”望见姜晞,又是惊慌失措, 正欲逃跑,便觉手足酸软,动弹不得, 要运转内力,忽而又发现内力竟然涣散如雾, 一点也运转不起来,想要张口呼救大喊,喉咙处只能发出细弱的声音, 不由更是惊慌。 姜晞冷漠打量着“姜慈”,苍白的面颊仍然带着一丝病态的晕红, 没有跟他说话,也没有搭理他,而是自顾自叫了饭菜,自己坐在桌子边,一口一口地吃着。 饭菜香气勾得人头晕,“姜慈”的肚子饿了, 但身体仍然无法自控,只能像蛆虫般在床榻上蠕动挣扎。 姜晞慢吞吞地吃完了,捧着饭碗坐到床边,用勺子舀了一勺饭菜,要喂给“姜慈”时, 后者的表情极度抗拒, 猛地偏过了脑袋,嘴唇紧紧地抿住。 既如此, 姜晞也不勉强,让外头的人连着残羹冷炙一起收走了。 门口收餐具的人忍不住问道:“姜侍卫,刚才里面的响动是?” “我跟教主玩得太开心,忘了你们还在……不好意思。”姜晞从容不迫地说,附带了一个日趋娴熟、略带抱歉意味的淡淡微笑。 门口之人也是知道姜慈把姜晞囚禁在浮光楼里,两人每日颠鸾倒凤的事情的,此刻便恍然大悟:“怪不得呢,也是,教主怎么可能又哭又叫的,哈哈,你们玩得还挺大——我会给兄弟姊妹们说一声,叫大伙儿别大惊小怪的。” 姜晞点头:“多谢,麻烦你了,我回头定会在教主面前为你美言几句……对了,劳烦你在日头下山之后,再拿一些食物过来。” 门口之人喜出望外:“小事一桩,姜侍卫有什么想要的,尽管给在下说便是了!” 姜晞关上门,回到屋子里,到姜慈的箱子中翻找片刻,找到了林神医调配的上好丹药,服用之后,打坐调息,慢慢治疗自己。 若是以前,姜晞绝不敢擅自动用姜慈的东西,可自从被关起来几天之后,他已经想通了,反正都是做男宠,不如在姜慈腻烦厌弃他之前多薅点羊毛,让自己少受点罪,过得还能舒坦一些。 “姜慈”在床上扭来扭曲,挣扎不休,累得气喘吁吁,满身大汗,姜晞全当没听见,打坐到中午,又拿了一次饭菜,依然是自己先吃,吃完了坐在床边,作势给“姜慈”喂。 “姜慈”仍是警惕至极,死活不吃,姜晞就又把饭菜送走,爱吃不吃。 “姜慈”在床上无助地蠕动挣扎,姜晞在地上打坐调息治疗自己,彼此之间,竟还算和谐融洽。 片刻之后,门外之人询问道:“教主,后日便是比武决赛了,李不屈与其他门派掌门皆要去留身谷中,我等可要一齐前往?” 姜晞以内力压迫声带,张开嘴,发出了姜慈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本座想一想,等回头再告诉你们。” ——虽然姜慈很想与李不屈大战一场,但此刻的姜慈被人附身,已是想做却做不到了。 突然,姜晞身子不动,耳中却听到了犹如擂鼓的心跳之声,床榻上的“姜慈”突然遏制不住的呼吸急促,心脏狂跳,显然激动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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