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令江寒酥简直不敢离开他身边。 “你怎么还不走,待了一整天了,回去歇着吧。”陆云朝没有看他,但他知道那人在看着自己,他不由从心里泛出些甜蜜地笑意,柔声说道。 “是,属下告退。”江寒酥强压下心底的不安,告诉自己,那夜那人没头没尾的话不过是恐吓而已,他们怎么敢真的对太子做什么,至少现在这个阶段,他们还没有那种实力,他们不敢的…… 江寒酥回到住处时,在院子里撞到了一个人,他抬头一看,是013。 “你怎么了?”013审视着他,那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将他穿透一般。 江寒酥感到一阵心惊,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这时候慌张简直无异于自取灭亡。 “没事。”他像往常一样,冷着一张脸孔,像一个没有感情的人那样,从013身边走开了。 不,就在他错身走过去的一刹那,他忽然感到很不对劲,为什么他要将自己推向同伴的对立面,就因为他心中藏着从另一个世界而来这个绝不能与他人分享的秘密吗?就因为他被靖王盯上,而由于第一个秘密,使得这件事又成为了一个不能与人言的秘密吗?他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 难道他将要在一个又一个秘密中惶惶不可终日,再也不能袒露真心吗? 夜晚,他将身体躺得笔直,却睁着眼睛,毫无睡意,忽然,他感觉到有人来了,在屋外徘徊,但从气息上看不是之前跟踪那人。 他心神紧绷,放轻了动作,想要追出去找到那人,然而,他还没有走出屋子,窗外就飞射进来了一小团东西,他反射性接住,是团成一团的纸条。 打开一看,他感到自己心中绷了数日的弦“啪”地一声断了。 上面写着:事已成,日后便看阁下高招了。 他正待追出去,门突然“嘭”地一声巨响被踹开了,肖越天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照着他腹部便是一脚狠踹过去,他猛地撞到身后的床榻上,继而摔落在地上,吐出一血来。 这样大的动静,一屋子的人早就全醒了,全都迅速起身下床,低着头敛声屏气的。 江寒酥手中还攥着那张纸条,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被人狠狠地算计了,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落入了一个怎样的圈套中,这让他甚至不知道如何为自己辩解。 “将他给我拿下!” 江寒酥被押入了卫所内专用于刑讯和关押的牢房中。 他被束缚在刑具上,肖越天站在他面前一脸怒容地看着他。 在这样的境况里,他恐惧到几近发抖。 牢房里充斥着血腥潮湿的气息,可以想见,在这里发生的都是些怎样令人胆颤心惊的事。 然而在一切开始之前,江寒酥竟然忍不住地思考起,究竟是什么样的事能够令一向八风不动的肖越天这样愤怒。 难道……是陆云朝!一定是陆云朝出事了。 他变得急迫起来,几欲开口询问,可又说不出话来,那种紧张恐惧到失声的感觉控制着他。 “你为何要毒害殿下?”肖越天厉声质问道。 他的脑中像有一道惊雷劈过。 “殿……殿下中毒了?怎么可能?”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肖越天,可对方的一切表现都在告诉他,这就是事实。 “你还在狡辩,难道殿下每日的膳食不是经你之手查验的吗?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其中做手脚,除了你,还有谁能做到?” 是啊,就是因为全都是他亲自查验的,所以才不可能会中毒啊,究竟是怎么回事? “殿下他怎么样了?”他急切地问道。 “你还有脸问!殿下他现在昏迷不醒,昏睡中还时不时呕血,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就把解药交出来!”肖越天怒吼道,可见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江寒酥有些失神,这件事一定是靖王做的,解药在靖王那儿,这件事的确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肖统领,解药在靖王手中,这件事是靖王做的,我知道我现在很可疑,但我求求你相信我,只有去找靖王,才能救殿下。”他哀求道。 如果他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初一定不会隐瞒靖王派人监视他的事,可是现在怎么样都悔之晚矣,他只希望肖越天能去找靖王,这样陆云朝才能有一线生机。 “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你还要嫁祸给靖王,我真的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一直很相信你,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早知如此,在我第一次看见你跟六皇子的暗卫勾结的时候,就应该当场杀了你。” 肖越天眼中的愤怒转变为一种痛心疾首的神情。 “这件事也怪我,是我总以为你不会做出这种卖主求荣狼心狗肺的事,我想你是有隐情,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从小就沉默寡言,可又很有主见,凡事都不和别人商量,我总以为你有分寸,就因为你是他的儿子,可我全想错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的忠心全都是装出来的,如果不是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的事,我真怀疑你是来……”是来复仇的,向陛下复仇,所以才会谋害太子。 最后的话,他没有说出来,那是尘封多年的事了,而且那个人是心甘情愿为皇帝而死的。 他知道自己失态了,他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总之,现在摆在眼前的情况就是这个人冥顽不灵死不悔改。 “来人,给我好好审审他,解药的事,还有这整件事全都要让他完完整整仔仔细细地说出来。”说完,肖越天就走出了牢房。 “不要走,真的是靖王,他之前还派人监视我,你不相信我,难道就不能派人去查查吗?为何要全盘否定?只有去找靖王才能救殿下啊!”江寒酥有些绝望地大喊道,现在这情形实在是太不利了,无论是对陆云朝还是对他自己。 他知道整件事情很复杂,没法三言两语说清楚,当务之急是要让肖越天去怀疑靖王,只有这样他才能调查出真相,才能救陆云朝。 他怎么可能会害陆云朝,可终究这也是自己的过错。 鞭子破空狠厉地向他砸来,一瞬间,单薄的衣衫破裂开,皮肤上撕裂开一道猩红的血痕,他的眼前白光乍闪,脑中所有的思绪都被劈断,除了疼痛,他几乎感知不到其他任何东西。 可是……如果不去思考的话,真相何时才能被看穿?陆云朝何时才能得救? 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在灭顶的痛苦中,寻找到能够解开一团乱麻的关键线索。 方才,肖越天说,和自己勾结的是六皇子的暗卫,可一直跟自己纠缠不休的明明是靖王的暗卫。 而且,为什么他认定了自己对靖王的指认是嫁祸呢?肖越天并不是武断的人,除非他有了确凿的证据。 靖王究竟做了什么,才让真相全然颠倒了呢? 陆云朝躺在皇帝的怀中,他脸色苍白,眉头紧锁,浑身大汗淋漓,止不住地颤抖,偶有血水从口中吐出来,看样子十分痛苦虚弱。 他的面前跪了一群被传召来紧急会诊的太医。 室内的气氛压抑地仿佛能凝结成冰。 “父皇,真的不是我,我怎么可能会害四哥啊!我不敢,我也没有那个脑子,不,我根本就没有这种想法,我是被陷害的,父皇,您要相信儿臣啊!”六皇子跪在地上,抖着嗓子求道。 皇帝没有说话,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他一直紧盯着怀里异常痛苦羸弱的人,面若寒霜。 六皇子的身边倒着一具尸体,那人身穿着暗卫的服饰,脸上全是烫伤的痕迹,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他的本来面目。 这样一具尸体,让本就令人窒息的氛围更加的阴森可怖。 六皇子感到自己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他从未如此恐慌过,那时,他甚至还沉溺在美梦之中,就被突然而至的皇帝口谕传召进了东宫丽正殿,然后他的噩梦便开始了。 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母妃说过,他将来是要做皇帝的,父皇不会不相信他,父皇只是一时听信了奸人的谗言。 “父皇,儿臣是冤枉的,都是四哥身边的那个暗卫,是他要谋害四哥,我当时就严词拒绝了他,并且……并且痛斥了他一顿,谁知道他一个狗奴才,竟然胆大包天,真的敢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儿臣有错,但错只在犯了疏忽,儿臣没有参与此事啊,是他见我不同意,才陷害我的。” 六皇子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道。 “父皇应该杀了他,给四哥报仇,以儆效尤。” “闭嘴,滚出去跪着,谁准许你在此大吵大嚷的,真相如何,朕自有论断。”皇帝冷声斥道。 一旁值守的侍卫将六皇子架了出去。 “朝儿,朕不会放过任何伤害你的人。” 皇帝低头紧搂着陆云朝消瘦的身体,眼中是近乎疯狂的暴虐之色。 陆云朝在昏睡中抓紧了皇帝的手臂,像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依靠。
第10章 初涉诡谲宫廷事(六) 靖王府,靖王站在廊下逗鸟,看上去心情非常舒畅愉悦。 “隐年。”靖王突然一把勾过隐年的脖子往下一压,颇有些兴奋地说道:“看不出来啊,平时瞧你不声不响的,这回竟然想出了这样绝妙的计策,一石三鸟。” 隐年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不敢动弹,他恭敬地说道:“隐年只是想为王爷解忧,这次是时机正好,才能设计出这样一个圈套。” “是啊,要不是有那暗卫做替死鬼,本王又怎么敢动太子呢,这回,太子是损失惨重了,谁让他上次坑骗本王,是他自讨苦吃,说起来,那暗卫上回命大,如今不是还要死在本王手里,哼,与本王作对的人就只能是这样的下场。” 靖王冷笑起来,他傲视一切,自以为自己才是真正的王者,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他可招认了?”肖越天走进牢房里问道。 一旁记录供词的人员走到他面前,将手中的供词呈交给他,说道:“统领大人,他招是招了,可仍然一直说,这整件事都是靖王的阴谋,他一直要求我们将他所说的来龙去脉禀告统领大人,禀告陛下。” “解药呢?”肖越天阴沉着脸,不对这人所言做出回应,转而询问起解药,这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他……”这人面露难色,道:“他说想要解药就去找靖王。” 江寒酥此刻被铁链吊在刑架的横杆上,浑身是血,低垂着头一动不动,看上去像昏死过去了一样。 肖越天带着怒火大步走到他面前,抬手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向后扯去,逼迫他仰起头。 “呃……”江寒酥发出微弱的呻吟,他身上本就全是刑伤,如此一被扯动,浑身的伤口就像瞬间活过来了一样,让他异常痛楚,原本有些已不再流血的伤口被挣动崩裂开,鲜血在本就被浸透了的黑衣上暗暗流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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