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他瞪圆了眼睛,“我能不能把周媒婆和闫家人打一顿,警告他们一下?” 秦川站起身,随手把剑丢给关肃,没什么表情道:“别去搅扰百姓的生活。” “哦。”关胜垂头丧气地应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就是心里实在不舒服,觉得路家哥儿可怜。 “其实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关肃突然开口。 “什么办法?” 关肃眼底难得的闪过一抹揶揄,“我看你好像挺喜欢路家哥儿的,不如你主动点上门提亲吧,叫殿下给你准备些嫁妆,哦不,聘礼。” 关胜:“……” 秦川神色淡定地往回走,全然只把身后激烈的打斗声当成背景板。 * 第二天等路二和姜氏都出门后,路景就带着路元去了最近的一处野竹园。 初夏的竹林郁郁葱葱,枝繁叶茂,远远地就已感觉到一阵舒爽的凉意。 “哥哥,我们来挖笋吗?” 路景点头,“挖一些,再砍些竹子带回去。” “砍竹子做什么?”路元好奇道:“哥哥要编东西吗?” 因着竹子泛滥,双集镇好些人会拿竹子编些家具或者小玩意儿拿出去卖,但基本不值什么钱。 路景笑,“不是,拿来做菜吃。” “哦。” 路元有一点点小失望,和竹子有关的吃食他吃过好些,包括春天里刚冒出来的嫩竹笋,但毕竟是小孩子嘛,吃多了也就不觉得好吃了。 而且哥哥以前很少下厨,按说手艺好不到哪儿去。 路元挠挠小脑袋,蔫蔫地应了一声。 “怎么了?”路景以为他无聊,便道:“哥哥给你做个竹笛好不好?” “竹笛是什么?” “一种乐器,能吹出曲子来。” 路元顿时来了兴趣,“真的呀?” “嗯。” 毕竟是野园子,里头的路着实不太好走,路景现在这个身体又实在不行,还没多走几步人就喘上了。 他扶着一颗青竹,无奈地想,还得锻炼啊。 就近歇了一会儿,顺带着挑选出适合做竹笛的竹子,路元兴奋的不得了,自己挥舞着镰刀就把竹子给砍了。 “哥哥,你快做。” 路景拿随身携带的帕子把竹子简单擦干净,然后砍出一段适合的长度,再把竹子里头通干净。 他们运气不错,选出来的竹子很直。 比照着经验,路景耐心地在竹子上打出一个个规律的圆孔,最后再把笛塞塞进去,一个简单的竹笛就做成了。 路元拿在手里左看右看,小脑袋上挂着一个大大的问号,就凭这几个孔就能吹出好听的曲子吗? 路景试了试音,然后给他吹了一首《勇气大爆发》。 路元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哥哥,你啥时候学会的?” “没有,我随便吹的。” “你吹的真好听,比颜夫子还厉害。” “颜夫子是谁?” 路元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也没见过,不过听光宗说颜夫子是全双集镇最厉害的人。” 路景也没太在意,随口嗯了一声,“想学吗?” 路元用力点头,“想!”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两人一个教一个学,曲子一会儿悠扬,一会儿粗噶,简直冰火两重天。 躲在旁边树上偷听的关胜面部表情不断的切换,等路景他们的教学结束的时候,他好似练了一天功那般累。 从竹园出来,迎面撞上几个男子,打头的那个肤色黑沉,双眼细长,看过来时眼神带着不加掩饰的打量和不屑。 但看着看着,那点不屑就转化成了疑惑。 路景丝毫不在意,直接拖着竹子从他身边走过。 “等等。” 男子大步一跨,正正好好地挡在路景跟前,“啥意思?” 路景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没想起来,便问:“你哪位?” 男子:“?” “昨儿个才骂了我娘,今儿个就装不认识我,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路景恍然,难怪眼熟呢,敢情是闫家那位啊。 他把竹子往前拖了拖,挡在两人中间,不耐烦道:“你比上回黑了不少,一时没认出来。” 闫山:“……” 他疑惑道:“你怎么和上回差这么多?” 上回议亲的时候明明唯唯诺诺,跟个傻子似的,怎么这回突然鲜活了起来。 路景叹了口气,“该说你蠢呢还是蠢呢,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 “你……”闫山眼神陡然阴沉起来,“你故意装的?” 路景一副体贴的模样,“你对我不也不满意?正好啊,咱们互相看不上,也省的麻烦了。” 说完他就牵着路元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背影看起来要多轻快有多轻快。 剩下一个破防的闫山在原地跳脚。 路元小声问:“哥哥,你真的不喜欢闫山吗?” “不喜欢,太丑太矮了,影响下一代基因。” “什么是基因啊?” “没什么。” 本就破防的闫山更是暴跳如雷。 回家的路上经过街市,各种吆喝声不绝于耳,热闹的紧。 路元盯着卖肉的摊子看的目不转睛,小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其实镇上的百姓普遍生活条件都不差的,只是从开春开始,路二和姜氏就忙着在几个园子里做工,吃食上自然是能对付就对付,吃饱了就成。 所以小家伙已经有一阵子没吃上一顿正经的肉食了。 路景掂了掂怀里的钱袋子,再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竹子,做个竹香味儿的肉汤好像也不错。 于是,他就领着路元走上前。 同一条街的另一边,关胜正围着秦川叽叽喳喳,“殿下,你说句话呀。” 另一边的关肃简直想捂他的嘴,“你能不能别烦殿下了,殿下根本不关心什么景哥儿。” 关胜气哼哼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围着秦川,“殿下,那个闫山真的放话说要把景哥儿娶进门然后折磨他,殿下你说句话呀殿下。” 秦川视线只盯着手中的邸报,闻言漫不经心道:“路家也不一定答应吧?” “那万一呢?” “答应了再说。” 关胜急的上蹿下跳,“殿下……” 突然关肃拍了拍他。 关胜不耐烦地挥了一下,赶苍蝇似的,“别烦我。” 关肃无奈道:“你心心念念的景哥儿好像就在那头?” 关胜顿了一下,然后刷的转过头去。 此刻街市上人有点多,路景和路元被人挡着,其实看不太清,但那捆竹子实在够显眼。 关胜视线扫过路元宝贝一样抱在怀中的竹笛,突然眼睛一亮,“殿下,还有一件事我忘了说,方才景哥儿自己动手给他家小弟做了一只竹笛,还吹了一首十分动人的曲子,那曲子我从未听过。” 关肃无情扎刀,“你一共才听过三首曲子。” 关胜:“……” 关胜索性直接哼了一段。 秦川一顿,眼底终于露出了些许在意。 “什么曲子?” “不清楚,景哥儿随便吹的。” 关肃微微皱眉,“好怪的曲子,但听上去尚可。” 秦川朝路景看了一眼,淡声道:“去把曲谱要过来。” 关胜高兴地应下。
第4章 路景对此一无所知,他正忙着处理砍来的新鲜竹子呢。 路元按照哥哥的要求吭哧吭哧地把竹子锯成规律的几节,然后放入水中浸泡。 等他做完这一切看过去,发现哥哥已经把土灶搭起来了,他赶紧跑过去,兴奋道:“哥哥,这是要做什么呀?” “收集一些竹沥。” “什么是竹沥?” “竹子里的汁液,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兄弟俩一块儿处理好了竹子,简单的清洗过后就架到火上烤,这个过程十分考验耐心,等路元从眼巴巴地看着到开始打瞌睡,才勉强得了罐子底那么多的竹沥水。 路景拿根筷子沾了一点给路元尝,路元锁着小眉头认真道:“有些竹子的香气,其他就没尝出来了。” 路景笑了。 就这么又烤了几个时辰,罐子里的水越来越多,路景看着日头落下去,想着路二和姜氏快回家了,便把烤竹沥水的活儿交给路元,自己去厨房准备食材。 路元惊讶道:“哥哥,你要下厨吗?” “嗯,做个竹筒烧肉。” 虽然没吃过,但既然是肉,那肯定是差不了的,只是路元还没来得及高兴就陡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忙巴巴地跟上去,“哥哥,哥哥。” “怎么了?” “不然还是等娘回来再烧吧。” 小家伙脸上的紧张和担忧明显的很,路景看的好笑,“你怕我把肉做坏了吗,放心吧,不会的。” “哦。”小家伙也好哄,得了哥哥的保证,马上就放心了,乖乖地跑回去继续看火。 不光做竹筒烧肉,路景还另做了一份竹筒饭。 先把食材和配料放锅里炒一炒,炒过后装入洗干净的竹筒中,拿荷叶封好口子,最后再糊上一层厚厚的泥。 做完这一切就听见外面路元喊爹娘的声音。 姜氏急匆匆丢下手里的工具,连汗也来不及擦就往厨房赶,等看见里面的路景时脚步一顿。 “景儿,你这是?” “娘,我做了点竹筒饭,拿去蒸一下就能吃了。” 姜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你啥时候会这些了?” “先前在孔嫂家见她弄过。” 孔嫂是路家同一条巷子的街坊,手巧是出了名的,竹筒饭她也确实弄过一回,大家都知道。 姜氏帮着路景把竹筒搬出去,高兴道:“你今儿咋想起来做饭了?” 路景故意叹了口气,“这几日老听人家说我不好,比不上文哥,我心里难受。” 姜氏面色暗了下去,“也怪我,我和你大伯娘也没得比,还有……” 她想说路二也比不上路大,但看了眼外面吭哧吭哧打井水的路二,这句话终究还是没忍心说出来。 路景吸了口气,“娘,我想通了,以后咱们就不和大伯家比了,关起门来过好咱自己的小日子就成。” 该死的对照组,滚一边去吧。 “成,”姜氏露出个笑来,“你说得对,过好咱自己的小日子。” 其实她根本没往心里去,毕竟这些年她和路二从没主动和路大家比过,但也不知道怎么弄的,事情就到了如今这步田地。 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这话说起来轻松,实则她也没什么底气。 夜晚凉风习习,比起闷热的小厨房,小院子显然要舒爽得多,一家人干脆搬了张桌子出来,就着鎏金般的晚霞吃起了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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