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昱煊用尽了所有手段,却只能绝望的看着人越来越远,视他为猛兽,避他如蛇蝎。 既然玄尘不爱他,又如此狠心绝情,他又何必再束缚自己,不若顺从本心,直接把人牢牢握在手里,身心他总得得到一样。 他既也在痛苦绝望的深渊,作为师傅的玄尘又怎么能豁免,两个人一起才有意思啊! 翌日,天刚蒙蒙亮,晨光熹微。 肉眼可见,密密麻麻的整装亲军,一前一后,将一辆象征着皇权和尊贵的奢华马车保护在了中间,形成了见头不见尾的长长队伍。 马车以六匹身形高大通体幽黑的千里良驹拉着,行走平稳威风凛凛。 有护栏,有大大的防水顶棚,四周还挂着小巧精致的金玲。 车身以名贵的黄花梨木为主,镶嵌着各种珠宝珍珠,晨光照耀下,熠熠生辉,璀璨夺目,表面刻着以云纹龙纹为主的精美图案,雕梁画栋,巧夺天工,连花草都皆为金叶。 双开门的马车内,极其宽敞,摆设奢华,窗户处有窗帘窗纱垂下,两侧分布有书案,有茶几,有座椅,有抽屉。 几层华美纱帐又将车内隔开,后方则安置了一张罗汉床,但比之正常尺寸略宽很多,仿若一个小型宫殿。 车内年轻帝王好似心情颇佳,慵懒的半靠在罗汉床上,左腿屈膝,右手持一本经书翻看着,在其身旁,仔细看来,类似的书还有厚厚一掿。 不管过多少年,这些让人头昏脑涨的经书,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看不下去,实在没意思,也没什么好看的,不知怎就让那人如此痴迷此道。 祁昱煊如此想着,不置可否一笑。眼前这些都是他这几年收集的孤本,为谁收集的,自然不言而喻。 队伍行进很快,很快就离皇都很远,直至再也看不见。 …… 往日平静祥和的圣宗,因为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来人是帝王的暗卫首领暗一。 奉皇命,携带着各种精心伪造天衣无缝的证据,直接面见了圣宗高层,传达了圣意。 且告知陛下不日将率禁卫军,亲临圣宗,问罪此事。 这两年的圣宗本就受各种谣言侵扰,声名日益聚下。 如今又被诬陷栽赃,强行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而国师与年轻帝王又貌似不合,可谓是雪上加霜。 圣宗千百年基业,只怕危矣! 虽说修道法之人,早已生死看淡,但事关圣宗传承宗门弟子安危,还是不免多了几分忧愁。 “不知国师何在,可否请来此处,陛下让我传达一句话。” 暗一脸色平淡,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喜怒不形于色。 “首领不说,我们也要差人去请,这么大的事,自是要告知玄尘一声,请他商量定主意的。” 宗主抬手招来自己的弟子,低语了几句,弟子便径直朝后山小院去了。 彼时,陆湛正如往日一般,钻研道法,不时提笔写写记记,空羽则立在一旁,伺候笔墨,偶尔还凑过脑袋来看看。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打乱了小院独有的节奏。 来人躬身行了一礼。 “玄尘师叔,我是宗主弟子,师傅让我来请您去一趟大殿,有事相商。” 陆湛抬眸,看了一眼年轻弟子,心中已有预感,这平静的生活就要到此为止了。 “空羽,你自己先看一会儿,我去一趟大殿。” 俊秀的少年乖巧回应道。 “知道了,师傅。” 陆湛轻点头,然后和年轻弟子一前一后,走出了院子。 一路上,遇到的年轻弟子,见者皆对陆湛眼含尊敬,躬身行礼。 宗门之人不是第一次看到国师玄尘了,但每每见到,还是会被其惊艳到,无不感叹一句,世间竟有这般人! 跨入大殿,一众高层和那位暗卫统领,同时望了过来。 暗一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国师大人,观其之姿,望其之骨。 哪怕是他这种久经训练,早已断情绝欲只知听命的暗卫,也不免得为其失神,难怪主上念念不忘,执念之深,令人心惊。 陆湛抬眸,看向众人,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微启薄唇。 “宗主有话不凡直说。” 圣宗宗主简单明了的把事情重新续说了一遍。陆湛听完表情分毫未变,情绪未起半点波澜,不过是预料之中的事罢了! “宗主,事情我也明了,这位首领有何话要转达,一起说了吧!” 陆湛侧眸看向暗一,语气淡淡。 “国师大人,这个不急,不如你们先谈,我先回避,等你们谈完,我再进来。” 暗一扫视了一众高层,虽说的委婉,但意思不言而喻,接着便走出了殿门。 陆湛心中已经明了,看来祁昱煊让他转达的话,不宜在外人前说,但心中倒也无甚在意。
第23章 悲惨小皇子的贵人5 陆湛在脑中把刚才宗主说的事思量了一番,才缓缓说道。 “宗主,圣宗身正不怕影子斜,既无做过,本理当无愧。但玄尘观此事,倒像是有人故意做局,因一己之私,栽赃构陷。 如今圣宗本就处在风口浪尖,加之因玄尘之故,不得圣心,只怕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不若就此抽身,告知天下,圣宗自知有愧,从此封山闭门,一心修行,精研道法,为景国百姓祈福。” 圣宗高层都是有智慧者,听玄尘说到此处,基本已明了。 圣宗一直以来与世无争,与朝中权贵从无结怨,唯一对圣宗不满的,只有两年前那位弑兄杀父即位的阴戾暴君。 所以只怕设局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年轻帝王。 这位陛下,此时率禁卫军亲临,来势汹汹,只怕是来者不善,意图叵测。 众高层眼神交流了一番,均点头示意赞同玄尘所说,以退为进,虽失了超然地位,却能明哲保身,也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宗主看大家均无异议,便直接敲定了下来。 “玄尘,就照你的意思办,事不宜迟,我们这就着手去安排,公布出去,即日起,封山闭门。” 陆湛微点头,嗯了一声。 一众高层,便跟在宗主后面,纷纷走了出去,暗一则转身重新入殿。 大殿一下空旷了起来,只余暗一和陆湛两人。 陆湛瞥了眼暗一。 “首领,此处已无旁人,说吧,什么话?” “主上说了。千百年基业宗门上下,全在国师一念之间。” 暗一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传至耳畔。 “全在我一念之间……两年前那封信,原来是这个意思…… 身为帝王,手段竟如此阴私卑劣,为达目的,目无法纪,恶意栽赃构陷…… 作为弟子,目无尊长,欺师灭祖,罔顾纲常伦理…… 这样的暴君却是我一手教导出来的……好,很好,真是好极了!” 陆湛说到此处,话语微停,闭了双眼。 暗一注视着刚才平稳淡定的国师,身体都仿若气的略微颤抖,断断续续的冰冷话语,隐含丝丝怒气。 怒极反笑的神情,说不上是失望还是隐怒。眼中淡漠清冷更甚,却又夹杂着复杂难辨,还未细看,便已微微合上。 周身寒意急速加剧,整个人看着更加孤傲清高,不容亵渎,宛如天山雪莲! 些许时间后,面前的国师双目微睁,眼中平静淡漠,已和初见时一般无二,仿若刚才的失态只是错觉。 “首领,麻烦回去转告你家主上。圣宗之人只是一群潜心修行,研习道法,纯良无害的年轻弟子。 而且如今又封山闭门,凡请念在玄尘往日对其的恩情,不要多加为难。” 陆湛说到此处,略停了停,斟酌了一会儿,才继续无悲无喜的说道。 “你家主上所求,玄尘给不了,此生惟愿与道法相伴。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还请他莫要做无谓的纠缠,早日放下执念为好。若非要强求,吾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平静淡漠的话语说完,不待暗一再说什么,便径直转身离去。 …… 无论多糟糕的境地,气节风度不能丢,满身傲骨不能折,该硬气的时候不能怂,该怂的时候再服软,好比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 时刻牵动着对方的心绪,进而掌控他的喜怒哀乐,化被动为主动。 最优秀的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的。谁是笼中雀,谁才是主人,不到最后结局,谁又说的清呢。 这就是陆湛经过这段时间仔细思量后,暂时敲定的解决方式。 唯有攻破祁昱煊的心理防线,剥开层层外壳,才能直面那颗脆弱滚烫的心,消除黑化值也才有望。 陆湛相信,他今天的所有表现,亦会被暗一完美的呈现到祁昱煊面前。 饵已下好,就等猎物咬钩了。 …… 三日后,群山的宁静被打破,群鸟激飞,小兽奔走,马踏石板的清脆,整齐划一的步伐,长长不见尾的队伍,一辆马车被拥护其中。 奢华精美,让人瞩目,透着尊贵和威严。微风阵阵,四周金玲摇曳,清脆的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 一日前便已归队的暗一,则骑马跟在马车右侧,队伍行走不久,暗一驱马靠近窗侧。 “主上,前方不远处就是圣宗山门了,属下先去打个前站?” 暗一恭敬的请示着。 “嗯,去吧。” 颇具威严的声音透过窗帘穿出,暗一点了一队卫兵,先行而去。 车内年轻帝王落座在椅上,旁边茶几摆了一套芙蓉玉茶具,几碟精致的点心。 祁昱煊右手肘支着扶手,以手扶额。左手食指微动,轻轻转动拇指上的碧玉扳指,嘴中发出喃喃自语。 “凭着几句话,便想让朕放下心中执念…… 师傅,六年过去了,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如此的天真纯澈…… 与道法相伴,呵呵,怎么比得上弟子带你攀登人间极乐…… 宁愿身死也不愿成全了朕,这颗心倒是一如既往地冰冷无情,只是,生死与否,只怕由不得你做主…… 你都说朕阴私卑劣,欺师灭祖了,那区区往日恩情又岂能束缚住朕,而且朕若什么都不做,岂不辜负了你老人家对弟子的夸奖呢!” 以为让圣宗示弱封山博得民间赞誉,我就不敢下手了。 年轻帝王眼中是漫不经心,脸上却是势在必得! …… 圣宗门口,除了国师玄尘,所有人都聚集到了这里,只为等候即将到来的年轻帝王,世人称其暴君的祁昱煊。 宗主差人去请,却只带来了空羽一人,和玄尘的几句话。 师傅说,该说的已经说完了,既也无话可说,也就不再来了,徒添烦扰。 圣宗一众高层虽不明其意,但玄尘做事自有章法,便也就没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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