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朝他投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让他不要紧张,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放下心来。 沈不渝叫人拿来喇叭,捏着喉咙清清嗓子,张口就要吼,陈子轻的余光瞟到了,迅速抠起一块鹅卵石朝他砸过去。 鹅卵石的射程不远,在离铁门有段距离时掉落在地,但震摄性很大。 沈不渝把喇叭丢给下属,拨里面人的号码,明摆着就是不见着人不罢休。 陈子轻这回接了,一接通就吐槽:“你来我家干什么?” 沈不渝感冒好了,人又骚包了:“你男人又不在。” “他不在,保镖下人们不都看着。”陈子轻讲话冲,“沈不渝,你几个意思,你不想我有好日子过是吧?” 沈不渝被劈头盖脸一顿数落,他一点脾气都没:“那你出来,我们说会儿话。” “谢伽月要说,你也要说,你们怎么这么多话,你们话多干脆约出来一块儿说得了,互相说,他先说完到你说。” 陈子轻以为沈不渝的关注点在他们干嘛要约见上面,哪知他在意的是:“凭什么是谢伽月先?” 真服了。 “就因为他先认识你,你就把他放我前面是吗?”沈不渝自我开解,“那要这么说,我排第二,商少陵第三,你男人排末尾,最后一个。” “嘟嘟嘟……” 沈不渝把手机摔地上,下属提醒他里面的人往这边来了,他立刻就把手机捡起来,满面春风地笑看向他走近的人影。 . 陈子轻本想用几句话打发走沈不渝,谁知他一出来,近距离对着沈不渝那一刻就倒抽一口凉气。 我的妈呀,沈不渝怎么中邪术了??? 陈子轻眉毛一下拧起来,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沈不渝疑惑地摸了摸脸:“你看我干什么?我在你面前可是一点定力都没有,这点你知道的吧,我劝你别……” 后面的话死在了喉咙里,他愣愣地被拍脑门。 “啪”地一声响。 准确来说,陈子轻拍的不是他脑门,是他的印堂。 沈不渝很有可能是让至亲给算计了。 要换命。 换他这个年轻的生命。 陈子轻不由得感到为自己的任务目标捏把汗,幸好沈不渝今天来他家找他,也幸好他被纠缠得烦上了,气冲冲地走出大门,因此才跟沈不渝碰面。 要是再晚点,沈不渝这个身体就换人了。 那他的主线任务直接失败,他被沈不渝连累遭到抹杀。 火热的视线钉在陈子轻身上,沈不渝脸都发青了,还没意识到自己大难临头,在这不知廉耻地痞笑:“你再扇几下,十几下也行,多扇扇。” 陈子轻一言难尽地抽了抽嘴,傻人有傻福。 “不继续扇了也行,请我进去喝杯茶。”沈不渝得寸进尺,“反正你男人不在家。” 陈子轻心里盘算怎么救他,随口道:“回头再说吧。” 气氛一变。 沈不渝一把握住他胳膊:“你来真的?回头真让我进去喝茶?” “我操,我不是在做梦吧?”沈总找几个属下求证。 属下们纷纷表示,您没做梦,也没出现幻觉,恭喜您,祝贺您。 沈不渝狂喜不已之际,陈子轻挣脱他的手说:“面见过了,话也说了,你带着你的人回吧,我进去了。” “行,回头见,回头我带礼物上门。”沈总飘飘然,轻易就放了人,魂都跑没了。 . 当夜,沈不渝睡着以后,进入了一个梦境。 “沙……沙……” 沈不渝脚踩在潮湿荒草之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寂寥而幽暗的深林里,幽幽回荡。 天空没有一点星光,放眼望去,惨白的夜雾在深林中弥漫,到处都是古木参天的大树,认不清方向。 这梦境真实得很,导致梦里的沈不渝没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甚至都没去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有人吗?” 沈不渝对着深林的深处,大声吼了一句,寂静如死的深里,只有他自己的回声在回应自己。 “妈的,汗毛怎么都竖起来了。” 没办法,他只能认准一个方向,一直向前走着,期待能走出这片无边无际的深林。 随着他的前行,除了周围环境没有丝毫改变外,沈不渝忽然发觉,这一路上他竟没有听见一声的虫鸣,一切都是那么静悄悄的,仿佛他就是这深林里,唯一活着的东西。 空气潮湿而冰冷,沈不渝绷着后背肌肉,越走越麻木,渐渐的,他连时间都遗忘了,只是依靠着本能向前走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在前方的密林里,竟远远的出现了一缕红光——是篝火! 有人! 沈不渝麻木的意识猛然惊醒,连步伐都加快了不少。 当他走进这片密林,他真的看见了人,很多的人,这些人正围着一堆熊熊的篝火,齐声吟唱着一种古老的歌曲。 沈不渝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这是觉得这歌的音调十分古怪,给人阴森森的感觉。 但不管怎么样,这是他目前为止,遇到的唯一的其他人,沈不渝迅速走上前去,借着火光,他终于看清了这些人的样貌。 他们全都穿着清一色的黑色长袍,整张脸都隐藏在幽暗的帽兜里,一片漆黑。 而最让沈不渝诧异的是,在这篝火之上,竟还放置着一口黑色的棺材,熊熊的烈火正在棺材上燃烧着。 他们是在举行葬礼? 沈不渝感觉,这应该是一种很古老的火葬仪式,这些黑衣人的吟唱还在继续,声音越来越大,诡异的音调最终响彻整片深林。 站在人群中,沈不渝感觉耳膜都快被振破了,他本能地举起双手捂紧耳朵,过了很久,周围的吟唱声才渐渐平息。 沈不渝放下手,冲着身边的一个黑衣人好奇地问道:“请问你们是在举行葬礼吗?” 说完他就黑了脸,这他妈不是废话吗,果然,身边的黑衣人并没有回答他,依旧低着头。 就在沈不渝想要换个话题询问的时候,黑衣人忽然喃喃地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的话。 “有人死了……有人死了……” “谁死了啊?”沈不渝心头一动,下意识的询问。 “沈不渝!”黑衣人猛地抬头,黑洞洞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沈不渝。 “沈不渝!是沈不渝死了!” “什么?” 人高马大的沈不渝硬是被吓得一抖,他想要后退,却发现黑衣人已经一把抓住了自己,而此刻其他的黑衣人,也全都转过头,直直的瞪着他,再次一齐唱起那首诡异的歌曲。 这一次,他们是专门为沈不渝唱的。 一种强烈又陌生的恐惧从沈不渝心头升起,他想快速离开这鬼地方,可自己根本动不了,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支配权。 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然从沈不渝的背后响起。 “沈不渝?” 是敛之,他怎么也在这里? 沈不渝想张口回应,却惊觉自己不但不能动,连任何声音都发不了,两片唇犹如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钉在一起。 “沈不渝,你在不在?” “回答我一声。”敛之的声音跟往常不同,像是从遥远天际飘来,能冲击到灵魂。 我在啊,操,老子在啊,你往前走点不就能看到我了吗。 沈不渝的脖子都没法向后转,仿佛有一双双手冷冷地禁锢着他,只有眼珠还能动,他的眼珠神经质地乱转。 赫然发现脚下站着的地面上有块繁琐图案,他就站在图案正中间。 正当他四肢僵硬,身体离奇地变轻要飘向空中时,后背倏地被一股不知哪来的力道拍,还是推了一下,他就那么被推出图案中心。 “沈—不—渝——” “沈不渝!” “沈不渝!” 那声音在他耳边大喝,充满了神秘厚重的力量,“醒来!” 沈不渝猝然睁开眼睛,没有密林,没有棺材,没有图案,也没有一群黑衣人,他就在卧室的床上躺着。 “搞什么……”沈不渝想支着胳膊坐起身,却使不上多少力气,莫名其妙代入感强的梦,莫名其妙虚弱的身体让他浑身发毛,他绷紧下颚,艰难地把瘫软的身体撑起来靠在床头,双鬓潮湿滴下冷汗。 “老子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沈不渝神色不定地粗声喘息,想到梦里的敛之拍过他后背,他没缓够就去卫生间。 从床到卫生间这段路也不算长,他却走出了颤巍巍的感觉,气息都断断续续。 站在镜子前,沈不渝将汗湿的发丝抓到脑后,露出难看又苍白的脸色,他脱了睡衣转过身去,扭动脖颈看背部。 只见背上赫然有块红色印记,像鲜红的血。 沈不渝把手伸过肩膀向下去够,他使劲擦了擦那印记,皮肉被他擦得生疼,颜色没掉。 不对,掉了,但不是他擦的,是在自行消散。 沈不渝盯着本该只存在于电影里的一幕,半晌扯动僵硬的唇角。 ……操。 . 另一边,陈子轻把灭了的香收回苍蝇柜,他吹散符纸燃烧散落在地的灰烬,揉了揉干涩的眼睛。 经此一事,沈不渝该起疑心了。 陈子轻打算将计就计,就让沈不渝怀疑他的真实身份,揣测他不为人知的目的。 这能为后面沈不渝问他有什么心愿未了做铺垫。 陈子轻擦掉地上的血阵,把血迹未干的手指头含进嘴里嘬了嘬,希望沈不渝能查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别再让自己涉险。 他的命是我的。 …… …… 沈不渝点根烟在房里踱步,他从前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敛之死而复生后他就变成了唯心主义,他开始相信鬼神都存在于这个世上,和活人共存。 今晚这个梦太过古怪,再加上他最近莫名疲劳,胃口却大增,尤其是在家里吃饭,能吃很多,吃完还不觉得撑,几点结合起来,由不得他多想。 当初他为了敛之死而复生还魂一事接触过一些大师,手上还有联系方式。 他咬着烟给个大师打电话,说起他的梦,大师问他细节,他全说了,只是把敛之替换成了一个无脸人,不知道谁。 大师说了几句话。 “我为你卜了三卦,都是大凶,你本该活不过今晚。” “那是你命里的贵人。” “要不是他,你已经被幕后策划仪式的人抢了身体。” “引魂,换魂。” “我只在古书上了解过皮毛。” “可惜你没看清那高人的脸,不然我真想请你帮我引荐一下,好让我跟那位高人讨教一二。” 沈不渝敷衍完大师把电话挂掉,一口一口地抽烟,他就说敛之怎么会出现在他梦里,那么巧,还有那一声让他醒来的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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