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要什么奇珍异宝我给不了?至于来你们青阳峰偷这烫手的破烂?” 江御提高声音,吓得木羽晖在这青天白日之下只觉脊背发寒,不敢再还嘴。 倒是羡阳仙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三昧真火毕竟是他们木氏一族顾盼为荣的绝技,怎么到江御嘴里就成烫手的破烂了…… 但今天是他们招惹在先,木林海清楚自己那侄儿的性子,因而也没敢多嘴。只盼着江御能骂一顿爽快后赶快带着季凌纾走了才好。 江御却像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一样,故意放慢了动作,不慌不忙地擦去季凌纾脸上身上的火灰,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而后又忽然拉起他印着脚印的衣角: “这是谁踹的?” “……!”木羽晖和那踹过季凌纾的弟子顿时一口气都不敢多喘,心虚地挪开了视线。 见没人认罪,江御也不恼,端起羡阳命仙童送上来的极品清茶,缓缓道, “木林海,那便让你这些弟子们一个个上前来比对鞋印,但凡对得上的,都要领罚。” 木林海皮笑肉不笑道,“这……不好吧?” 江御挑了挑眉:“有什么不好?你再磨蹭我连你一起罚。” 木林海:“……” 他惹不起江御,只得转身看向一众弟子。 弟子们一听要连坐,霎时间都不愿意了起来,少年人的脚掌都差不多大小,江御这摆明了是一个都不打算放过。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契地把那罪魁祸首给推了出来。 “兰时仙尊饶命啊!” 被推出来的弟子吓得抖如筛糠,五体伏地地跪在江御面前。 江御撇了眼一旁似松了口气的木羽晖,朝那跪着的弟子勾了勾手: “饶命倒是可以,你只说是谁指使你踹我徒儿的?” “……” 那模样十五六岁的小修士虽然惧怕江御,但更不敢得罪拿捏他们全家命脉仙途的木林海叔侄,因而银牙一咬,执意道: “无人指使!是、是我一人主意!” “哦?” 江御哂笑一声, “那你倒说,为何无缘无故要去踹人?” “因、因为我、我看季凌纾不爽!”小修士视死如归,额头快把面前的石阶给磕出个窝来,血流了一地。 江御只是往一侧站了站,不想沾着他的血,叹了口气道: “那便领罚吧。就罚你捱木林海二十神鞭,再在你们那三昧真火里跪上七七四十九天。” “什、什么……?”小修士吓得脸色煞白。 江御这是要他死! 木林海上前阻拦道,“兰时,他们只是无知小儿,修为不足,在火里半个时辰都熬不住……何况还要先受神鞭?” “我自有法子保他性命,” 江御冷冷一扬手,两枚草环编就的指戒滚落在那修士面前, “戴上这戒指可护住心脉,灵火伤不到你们半分。” 只是被火炙烤的锥心之痛无可避免。 木林海见那戒指有两枚,额上不禁落下冷汗,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江御又道: “你那个侄儿,叫木羽晖的那个,和他一起跪火里去。” “为什么?!!” 木羽晖大惊失色,连忙看向木林海, “我、我又没踹过季凌纾,为、为什么也要领罚?” “因为我看你不爽。” 江御轻飘飘道,手上习惯性地揉着季凌纾的耳朵玩,看都懒得看木羽晖一眼。 受了委屈的季凌纾乖乖地靠在他身边,不愿说半句话。 “江御……今天是我门下徒儿有错在先,我给你赔个不是,你罚一个人也够了,羽晖他自小娇生惯养,是我们木家的掌上明珠,受不住那火烤!” 木林海拦在木羽晖身前,咬牙和江御对峙。 江御却只是眨了眨眼, “怎么,季凌纾就不是我江御的掌上明珠么?木林海,我念在你年高位重才给你留几分薄面,要么你代替你侄子进火里跪着去?” “江御你……!” 木林海气得急喘。 放眼全天下也没有其他人敢这样和他说话,就是金霞宗宗主玄行简也得看他眼色行事,江御居然扬言要让他跪上四十九天,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既如此,那便别失偏颇,” 木林海很快平静下来,嫌恶地瞪向季凌纾, “季凌纾擅闯我青阳峰秘地,要罚就连他一起罚!否则你我就各退一步,两个孩子都细皮嫩肉,受不得罪。” “你怎么配和我提退一步?” 江御把季凌纾拉到身后,连瞪都不给木林海瞪, “木林海,今天我要是晚来一秒,你那破鞭子哪怕擦到季凌纾一根头发丝,别说是你,你们整个木家都该滚出金霞宗去。” “……!” 江御话音未落,剑锋先至,层浪回溯,如同空野中生出的竹芒,将木林海掀翻了出去。 “现在我改主意了,你侄子不仅要在三昧真火里跪,还要在季凌纾门前跪,” 江御单手搭在冰玉剑的剑柄上, “我要他每天都认错,赔礼,道歉,直到我看他顺眼为止。”
第23章 薄宠 “不可!” 木林海拳心迸发出灵火护体,紧紧将吓傻了的木羽晖护住,试图和江御讲道理: “江御,木羽晖是木家单传,让他给季凌纾赔礼道歉可以,但三昧真火他确实跪不得,四十九天足够他生出心魔,以后万不可能再修炼这灵火了。为了让你徒儿消气得罪整个木家,值得吗?” “这火有什么好单传的?” 江御叹了口气,一手捂住鼻子,另一手覆手一抿,指间神雾凝聚,竟也燃起了星光般纯粹的业火。 “江御你……你恃才傲物可以,但也不能一点道理都不讲吧?多少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放过木羽晖这一次……” “有功夫和我讲道理,不如先想想怎么灭你们青阳峰的火吧。” 江御点了点他身后,木林海闻言回头,可刚刚那密室中的真火已经被他平息,好端端的哪里还有火要灭? “这儿。” 江御再一点,指间火种倏然吹向青阳峰上那片金碧辉煌的楼阁,汹汹烈火顷刻间将山色掩映得火红。 这次连季凌纾都看呆了。 他知道自家师尊向来随心所欲,但因为懒得讲道理而放火烧人家老家还是第一次见。 而且师尊明明也会驾驭神雾,为什么迟迟不肯点拨他一二呢? 没等季凌纾多想,淡然花香灌入鼻息,是江御将他揽起,脚下轻巧一点踏上了冰玉剑,带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青阳峰。 那场火烧了三天三夜都没停息。 只要江御不愿,哪怕是擅驭火的木家长老也爱莫能助。 玄行简碍于木林海那边的压力,苦兮兮地蹲在江御所住的花坞前求见,江御一开门,见他身边还带着眼睛都哭肿了的木羽晖,说要给他赔罪。 在江御合上门之前,玄行简眼疾手快,用手卡住了门缝: “兰时啊……” “别叫我兰时。” “好好好,江御,江师祖,您大人有大量,就领了这孩子的赔罪吧?你是不知道,我那宗主殿这几天都要被他们木家人给掀了,你要不高兴我让他每天都来给你们磕一个还不行吗?” “不行。” “那我叫上羡阳我仨一起给你磕呢?” “不行。” “……江师祖!” 玄行简都快哭出来了,“青阳峰的火都快烧到别地儿了,您再不消气我们金霞宗都要被烧光了,您就可怜可怜我吧!” “我说过,让木羽晖去三昧真火里跪着,青阳峰的火我自然会灭。” “师祖您、您哪怕换个惩罚的法子呢?非得在那火里烤着?搁水里泡着也行啊……” “谁让他们当初准备把季凌纾扔进火里的?” 江御挑眉,“怎么我江御的徒儿都烧的得,他木家小少爷就挨不住了?放开你的手,不然我连你胳膊一起砍下来。” “……” 玄行简信他真的敢动手,连忙松开了手。 花坞大门“啪”的一声合上,刚刚在江御眼前没敢哭出来的木羽晖再也憋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玄行简叹气连连。 这事可恨就恨在江御劝不得也威胁不了,无所求亦无所惧的一个人,只要不高兴了,谁都哄不好。 江御说什么都不肯松口,木林海和玄行简都拿他没办法,最终只得耗费大量钱财精力,为木羽晖炼制出可以暂时麻木痛觉的丹药,送他进炉火中炼了四十九天。 木羽晖哭着被送进三昧真火的那一天,青阳峰的业火终于停歇。 从此羡阳座下再无人敢招惹季凌纾,只是这梁子也就彻底结下。 季凌纾被江御从青阳峰带回花坞后,江御亲自拿帕子一点一点帮他擦去脸上的灰尘和血污,那时季凌纾年纪小,趴在师尊腿上尾巴一摇一摇,逗得江御笑弯了眼。 “疼不疼?” 江御问他, “脸上这道口子又是什么时候弄的,当时我怎么没看清,不然四十九天都便宜那小子了。” “不疼。” 季凌纾摇了摇头, “师尊忘了,我感觉不到疼的。” “……” 江御神色复杂,无声地叹了口气,揉了揉他的耳朵。 虽未言明,但季凌纾知道,师尊一定又在考量如何让他恢复痛觉。 小季凌纾耷拉下耳朵,试探地看向江御: “师尊能不能教我法术?如果我能凝聚神雾的话,今天也就不会被他们欺负了。” 江御微垂着眼,如霜雪明琅砌成的玉像,说出的话让季凌纾心底生寒: “用不着。” 顿了顿,江御又补充道, “有我在就足够了。” 大概是看出季凌纾情绪低落,那日江御难得多说了几句, “等你拿得动剑了,我会把所有的剑法都教给你,你要记住,手中的剑永远比神雾可靠,现在你想变强的话只要别偷懒坚持锻炼体魄就够了。” 季凌纾点了点头。 但对江御的话却不敢苟同。 因为修剑之人如果不能像江御那样登峰造极,就永远也敌不过实力相同者运用的仙术。当今仙门之中除了季凌纾早已没人修剑道,说白了比起修炼神雾,剑道又要吃苦又要费时费力,是早已被抛弃的古法陈道。 至于江御为什么偏不教他运用神雾,理由不言而喻。 甚至连最不识眼色的木羽晖都明白。 那是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木小少爷被族人簇拥着抬出了三昧真火,得到消息后来探望他的人源源不断,青阳峰门庭若市。 季凌纾从箱子里翻找出师尊闲来没事随手送给他的一件不知什么宝物,也从后山绕去了青阳峰想去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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