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鸣故作不知: “皇兄,你在说什么啊?” 承元帝看了他一眼,自顾自笑了: “也罢,你与大皇子均是孩子心性,怎会知道这些。” 时鸣悄悄松了一口气。 看来平日里装单纯,还是有效果的。 承元帝眯眼,话锋一转: “不过你年纪也不小了,看上哪家的贵女,也好同朕说一说,朕为你们赐婚。” 不是,话题怎么带到他身上了? 时鸣抿了抿嘴,道: “皇兄,我现下并无中意的女子。再者,我眼睛不好,怕要耽误人家姑娘,还是算了吧。” 承元帝意味不明地提了提嘴角,道: “你倒是个负责任的。罢了,你既不愿,朕也不强求。只是李琚那孩子……” 他复又长叹一声: “闹出这么一场来,滕家是铁了心地要嫁,可朕还没问过大皇子的意见。再者,滕四小姐的身份……呵。” 这一个“呵”字,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位承元帝对滕家的动作心知肚明了。 时鸣默了默,道: “皇兄的决定,自然是极好的。若无旁的事情,臣弟就先告退了。” “等会儿。” 承元帝拦下他,亲笔写了份委任书;这才挥挥手,让他带着委任书走了。
第82章 倒v结束 揣着明黄的委任书, 时鸣心事重重。 他猜得果然没错,承元帝确实想对时家下手,也确实有心培养他。 甚至日渐被冷落的太子…… 时鸣打了个寒颤, 结合自己的身份, 有些不相信自己那个荒谬的想法。 他只好先按兵不动,藏拙再说。毕竟, 无论是兄弟, 或是儿子,伴于帝王侧, 野心都不能太高。 马车在雪地中压出两道车痕。鞭声停,时鸣整理好思绪, 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下车走入江府。 江行早早听到车辙声,几乎是时鸣下来的第一时间,他便迎了上去, 将人拐入府中。 一边走,江行还一边给他暖手,道: “等你许久了。陛下叫你过去, 说了些什么?” 大门关上,时鸣扯下布条,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猜猜。” 江行围着他转了一圈,发现他藏在大氅里的另一只手,笑道: “你怀里藏了什么?” 时鸣不多遮掩,献宝似的把委任书在江行面前晃了晃: “给你求官职去了。” “我怎么有些不信。” 江行失笑, “你不是说, 陛下的心思最难改变吗?” 时鸣道: “确实很难改变。不过你做事,他看在眼里, 当然记着,可不是我的功劳。呐,陛下亲笔的委任书。” 江行接过卷轴,扫了几眼,目光定格在“台院侍御史”几个字上。仿若被定住,江行站在原地,许久才惊奇道: “台院侍御史?天子近臣?弹劾这个怒骂那个的官职?” 我靠。 江行心想,我出息了。 虽然品级相同,但待遇和风评可谓天差地别啊! 时鸣笑骂: “瞧你不争气的样子。这算什么?往后花团锦簇,有你大展身手的地方。” 江行嘿嘿地把人带进屋,道: “我不求往后,我只求能在你身边。” 他胸无大志,能升官很好,升不了,好好做一个小官也行。 屋内炭火很足。时鸣解下斗篷,差玉竹换了个手炉。他道: “不说这个。李琚和滕家的婚事,估计成不了了。” 江行没太大反应: “都可以。想来陛下看清楚了滕家的行事作风,认为其德行有亏,这才不愿结亲。” 时鸣道: “这倒不一定。生在皇家,婚姻大事也是一颗能摆在棋盘上的棋子。不独李琚,我也一样。” “你怎么能一样。”江行笑道, “你可比李琚受宠多了,也聪明多了,哪能这么任人摆布?” 时鸣摇摇头: “一样的。今日陛下还同我说起这事儿了呢,问我有没有心仪的贵女。” 江行本就是开玩笑,没想到对方动真格的。他的心紧了紧,生怕老婆被人抢了,连忙问道: “你怎么答的?” “我当然说没有。”时鸣瞥了眼他的神色,莞尔道, “我还说我是个瞎子,会耽误人家。皇兄这才作罢。” 江行悬着的心放下来,后怕似的拍拍胸脯: “啊,那就好,那就好……” 时鸣笑而不语,道: “哥哥何必担心,我自然不会与旁人结亲。况且,我可是个瞎子,哪家贵女愿意嫁给我呢?” 江行伸手将他搂入怀中,道: “不可以这么说。你现在不是瞎子,不要妄自菲薄。” 时鸣还要再说什么,屋外,江舟摇大喊: “哥哥,阿鸣,来吃饺子!” 江行应: “知道啦。” 时鸣眨眨眼睛,俏皮道: “希望这次不是哥哥做的。” 江行大感冤枉,道: “你一来了我就在陪你,哪来的时间去包饺子?是张大娘做的。张大娘的手艺,你又不是不知道。” 张大娘就是江行请的厨子了。张大娘不是卖给人牙子的,而是雇佣。 本来过年过节她可以回家,但张大娘十几年前失了儿子,丈夫不久后也没了。自此孤身一人,回家冷冷清清的。 她干脆主动留下,也好有个年味,热热闹闹的。 包饺子下饺子,江行全程没有插手——张大娘不让。江舟摇和江年两个小家伙都去帮忙,就是没让江行去。 可能怕经了江行的手,饺子变得奇怪吧。 江行觉得很没有道理,因为饺子无非就是皮包馅,再奇怪,能奇怪到哪里去? 他很抗议,但抗议无效,他还是被赶了出来。正好遇到阿鸣回家,江行干脆撒手不管,去黏着阿鸣了。 几人坐下,热热闹闹地吃饭。待时鸣落座后,江年很轻微地瑟缩了一下,夹饺子的动作也扭扭捏捏起来,放不开。 看来是心理阴影还没过去。 时鸣看在眼里,没管他。时鸣吃相斯文,细嚼慢咽的;江舟摇便有点看不下去,哐哐往时鸣盘子里倒了很多,豪气道: “阿鸣,你尽管吃,在家里不要客气!” 时鸣筷子顿住,面露难色: “没有客气,我吃不完。” 江行挡住江舟摇继续给时鸣加饺子的动作,又把多余的饺子夹到自己盘子里。 他嘁道: “阿鸣怎么可能见外?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能吃。” 江舟摇不服气: “喂,哥,你这么说就不厚道了。能吃是福。” 时鸣眼睛弯弯: “不能吃就没有福气了?” 江舟摇理直气壮: “不能吃也是福。” 江年咬了一口饺子。江行把激动的江舟摇按下,又给时鸣递了盘醋,让两人好好吃饭。 吃到一半,江行注意到江年的盘子已经空了,却没有再添;于是问: “不合胃口吗?” 江年乍然被叫到,有些不知所措: “吃饱了。” 江舟摇马上戳穿他: “你刚刚还说你饿了,怎么这么快就吃饱了?骗谁呢。” 江行了然。 从前江年也没这么局促。大概是时鸣在场,这孩子被吓到了,故而不敢多吃。 时鸣也是想到这个,脸色一僵。他沉默不语,伸手给江年加了一些,道: “吃。” 江年接过盘子,瑟瑟发抖: “是、是。” 气氛古怪起来。时鸣兴致缺缺,连带着江行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江舟摇想说些什么话活跃一下气氛,但无一例外都掉在地上,便再也不说了。 潦草地吃完一顿饭,时鸣率先回屋拿了外袍,道: “我走了。” 吩咐下人收拾碗筷,江行跟了上去。 江行知他郁闷,可一时间他也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些什么。江行憋了半天,道: “……江年他就这样。你别放在心上。” 时鸣拿外袍的手一顿,一下子炸了: “什么叫他就这样,让我别放在心上?果然是血浓于水的家人,江行,你心这么快就偏了?” 江行慌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江年他性子胆小,上次被吓到,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我一会儿去说说他,你也别太生气。因为这个气坏了,不值当。” 时鸣不听他解释,抬脚要往屋外走。江行觉得要是让阿鸣今天走出这个门,自己死都不知怎么死的。虽然不知道怎么安慰,但还是先把人留下,才能说旁的。 江行伸手去拉他,时鸣眼睛眯了眯,盯着两人拉在一起的手,威胁道: “松手。” 江行又不傻,松手了才是真的让人伤心。他倔强道: “不松。” 时鸣挣了挣,没挣开。 两人在这里僵持,约莫有小半刻,江年怯怯的声音响起: “哥哥,殿下。” 江行现在看到他就烦,抓狂道: “闭嘴。” 时鸣剜了他一眼: “滚。” 江年要被吓死了。 他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壮胆,纠结半天,像是下定了主意,江年嘴唇嗫嚅道: “哥哥,殿下,对不起。我不该那样……我错了。” 江行无语: “你又添什么乱?” 时鸣也无语: “你错哪了?” 江年终于承受不住两人的连环拷问,崩溃了: “我……我胆子太小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 两人都很糟心,对视一眼,时鸣问: “你很怕我?” 江年犹豫半天,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江行胡乱撸了一把江年的脑袋,安慰道: “没事,他不吃小孩。” 时鸣白了江行一眼: “你会不会说话?” “你别怕。”时鸣干巴巴道,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给你糖吃?” 说着,他哄小孩似的从兜里摸出一块糖,递到江年面前。江年悄悄瞥了江行一眼,见江行点点头,这才慢吞吞地收下那颗糖。 时鸣松了一口气。 天可怜见的,哄小孩他真是头一次。 江行眼见着江年把糖塞到嘴里,有点意外。 居然一颗糖就能收买。 时鸣继续问: “好吃吗?” 江年又点点头。 时鸣又问: “你看我还吓人吗?” 江年摇摇头。 江行见江年没出息的样子,心说平时也没缺这小子好东西吃,怎么这么快就被收买了。他很糟心: “行了,去吧。” 江年却小心翼翼地拉着时鸣的袖子,鼓起勇气道: “殿下,阿摇和哥哥都说你很好,我也觉得你很好。” “话本子里写,王爷皇子如果被人撞见隐秘的事情,那个人就会被杀掉。殿下,你没有杀我,你是好人。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只是有点害怕。” 时鸣: “……” 一开始真想杀来着。 若不是基于江年和江行的这点儿亲戚关系,江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江年道: “我走了,你们不要因为我吵架了。” 说完,像是力气全被用完了一般,江年忙不迭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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