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樵死猪不怕开水烫: “不起不起!” 闹了这么一出,眼看着收不了场了。江行这边应付江大伯,那边还要看着徐樵丢人,真是分身乏术。就在此事闹得不可开交时,一个衣着讲究的中年人围了过来,低喝道: “徐樵,你在干什么?” 徐樵浑身一震,居然慢悠悠爬了起来,喊了一声: “爹……” 众人又发出一阵窃窃私语: “原来这人竟是城北徐员外家的公子。”
第19章 再临祸事事事休(修) “徐员外家财万贯,城里有一半商铺都是他们家的,怎么教出这么个没脸没皮的……” “哎,别提了。徐员外就这么一个孩子,宠得不行,养得放纵些又算得了什么?” “嘘,别说了,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徐员外扫了一眼在场几人,问: “这是怎么回事?” 江行生怕徐樵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连忙解释了一通,并在徐爹面前说了徐樵不少好话。徐员外面色稍稍缓和,把江大伯拉到一边,好一通交涉。 远远还能看见江大伯由怒转喜,面上带了些谄媚之色。徐樵颇不屑道: “原来是个势利眼。” 江行心想就凭你爹在城里的关系,江大伯想硬气也硬气不起来。再说了,江大伯夫妻两人这几年做生意赚了点小钱,这才给江年又是打点又是疏通关系的。既在这番城里做生意,哪里能避开你徐家? 这事儿只能由江大伯夫妻二人退一步海阔天空。不过本来也就是他俩的错,看见江年哭就急得跟什么似的,活像一条咬人的疯狗。 想到这儿,江行忽然心有戚戚。懦弱如江年,跳脱如徐樵,无论做出什么都有父母护着。就是同样无父无母的阿鸣,也有个靠谱的叔父不嫌她眼盲,锦衣玉食地养着。 而他遇到什么事情,没钱也好受欺负也罢,大多只能自己扛。 穿越前如此,没想到穿越后亦是如此。两辈子加起来,他得到父母之爱的日子也不过短短几年。 徐樵见他脸色不对,连忙拍了拍胸脯,道: “你怎么了?哎呀,不就是被极品亲戚缠上嘛,没事,小爷我帮你啊!” 江行一愣,想起方才他躺地上的壮举,牙疼道: “……那倒也不必。” 但仔细想想,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江行当时不也想躺地上打滚撒泼?只不过被徐樵抢先了。说到底,他俩半斤对八两,谁都别笑谁。 等了有一会儿,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不知徐员外同江大伯一家说了什么,这一家子居然悻悻离开了,也没有找江行麻烦。围观众人一见事情如此展开,顿时唏嘘一片,很快就散了。 徐樵一副“你看吧”的得意表情,却冷不丁被徐员外一掌拍在后脑勺。徐樵夸张地“哎哟”了两声,眼神幽怨。 徐员外佯怒道: “一天天的,净给我惹事。” 江行忙道: “此事因我而起,徐樵也是好心。” 徐员外看向江行,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几眼,这才笑道: “你就是我家小樵经常提起的那个院案首吧?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小樵…… 这什么鬼称呼啊喂! “徐伯伯过誉了。”江行答得滴水不漏, “今日之事因我而起,让您见笑了。” 徐员外点点头,几人又聊了些书院的事儿。其间欢笑融融,江行临走前想了想,还是问: “徐伯伯,您方才……” 话没说完,就见徐樵对他挤眉弄眼,拉着他直往书院中走。江行看懂他的暗示,适时缄口。 待两人走远后,徐樵与他一同在书院中漫步,悄悄说: “方才你大伯一看就是冲你来的。我要是不躺地上,一口咬定他要打我,我爹估计不会管的。所以你也不用太感激啦。” “而且,”徐樵又激动道, “你可以啊江行兄!我原本只以为你知识渊博,没想到你居然直接考了个案首!我爹听说了,一直让我跟你学习呢!” 江行微笑道: “你也很好。你不也考了秀才吗?所以相信你自己啦。” 徐樵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摆手道: “哪里哪里,考了三次,也该考上啦。对了,你拜的哪位夫子啊?” 江行答: “梅逊白梅夫子。可是我还没……” 徐樵一拍大腿,道: “好!既然是你选的夫子,那一定错不了!我回家就让我爹帮我改到梅夫子门下。” 江行瞠目结舌: “啊,倒也不必如此?” 他甚至没见过这位夫子,又上哪知道这夫子教得如何? 徐樵狡黠一笑,道: “我们拜在一个夫子门下,往后你可要多多关照我。比如课业什么的……嘿嘿。” 江行失笑,道: “一定一定。” 不就是交流一下学习成果嘛,这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徐樵得到回应,当即拍着胸脯,同江行勾肩搭背道: “好,现在你就是我徐樵的好朋友了!” 江行夸张地作西子捧心状: “哇,原来我之前不是吗?” “之前也是。”徐樵嘿嘿道, “一直都是!你在外面要是受欺负了,说出小爷我的名号,我罩着你呀!” 江行与徐樵认识时间不算长,这话也只当听听便罢,于是笑道: “好啊。” 书院中长廊边植了几株藤花,密密麻麻地绕着往架子上攀援。此时未到花期,这些藤郁郁葱葱长满了藤叶,投下一片阴凉。穿过长廊,忽有一书童上前行礼,问清两人姓名后,便对江行道: “梅夫子请您去一趟。” 江行不解: “不知有何要事?” 今日只是入学,并没有到拜见夫子的时候。但梅夫子提前找他的原因不算难猜:有时先生的信作背书,加上江行优异的成绩,夫子对他格外上心,要提前见他不奇怪。 书童道: “您去了便知。” 江行会意,同徐樵道别,跟着书童在书院中弯弯曲曲走了一阵。穿过一间山水凉亭,面前是一处颇雅致的书房。江行迈过门槛,就见一中年人对他微微颔首。 想来这就是时先生口中“古板但清正”的梅夫子了。这位夫子体态中等,相貌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采,尤其抓人眼球的便是他那蓄到胸口的胡须。江行行了礼,也不敢先说话,眼观鼻鼻观心地等待梅夫子的指示。 梅夫子不知自己还没见到这位学生,就已经在学生心里留下了“古板”的印象。他微微颔首,示意江行落座;又让书童上了茶。这一切做完,他才道: “学习上可有什么困惑?” 江行没想到梅夫子开口第一句居然是这个,心中微微惊诧,答: “回夫子,一切都好。” 梅逊白喝了一口茶,又道: “不必紧张。今日叫你来不过是随口询问你几句。你先生的来信我已收到,既入了我门下,我不会辜负你先生的嘱托。” “什么嘱托?”江行一惊,心想, “先生该不会在信里写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吧……” 086适时冒头: “信都给你了,你难道没有拆开看看吗?” 江行汗颜,心说要是拆开了,那里面的信是否被调换过都不知道,再递到梅夫子这边,对方还能相信嘛。再说了,既是推荐信,那时先生爱怎么写怎么写,他也无法干涉呀。 这边他正思忖,又听得那边梅夫子道: “你的文章我已看过,不错。” 江行没想到对方事先看了这么多东西,再想想之前所作的文章,愈发坐立不安。要知道,他之前的文章里可是什么都敢写的,难怪梅夫子只夸了一句“不错”,其实只是场面话吧。 江行道: “谢先生抬爱。” 梅夫子看不出喜怒,又让书童取了一沓纸来,递到江行面前。他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道: “这些你拿回去,权当做个测验。明日亥时前交予我便可。” 江行接过那沓不算薄的“测验”,心里已是叫苦不迭。 好啊好啊,原来时先生打的是这个主意。从前跟着时先生学习,先生可从来不拘着他,都是想读便读,不想读便不读的。 由是江行读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从来没能连续读七天的书。 课业更是随心所欲,想起来了么就布置一些,想不起来便罢。这下好了,时先生给找的这位夫子,还没正式拜过呢,就要让他写测验了! 江行觉得不妙,冥冥中已经看见了被迫当卷王的未来。他心中给自己点了几根蜡,同086道: “……我觉得,我以后会很惨。” 086倒兴奋了,劝他忍忍: “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当卷王而已,你可以的!加油哦。” 江行很悲愤。 有什么是比一条已经风干了的咸鱼被卷起来更痛苦的呢? 江行认为没有。 梅夫子像是感受到了江行的浓重怨气,轻咳了一声,道: “这里的题目,有些太过晦涩的,可以选择不做,到时我单独教你。做不出来不必妄自菲薄。” 江行粗略扫了几眼,果然感觉到有些题目难上了一个台阶,比时先生的课业更艰深。他深吸一口气,道: “夫子良苦用心,学生理应领情。” 再怎么说,这也只是一堆题目罢了,按照夫子的要求做完便是。 梅夫子满意地点点头,又捋了把自己的胡子;明明年岁不大,看起来总有种步入老年的慈祥。 师徒二人算是简单认识了一番。出了书房的门,江行赶着回去,脚步走得急,不防被路边杂草绊了一跤,手中的测验也散了一地。 他狼狈地爬起来,正准备伸手去捡那些纸张。不料捡到最后一张时,纸张边角被一只脚牢牢踩住。 江行的目光沿着那只脚缓缓往上,目之所及是一张细眉细眼的刻薄脸。那张脸的主人身后跟着一胖一瘦两位少年,胖的那个奇黑,像黑熊精;瘦的那个极白,活脱脱一个山上猿猴。 此时此刻,那张刻薄的脸上写满了嚣张。他的脚更是寸步不移,牢牢踩在那张纸上。 江行抽了抽,没抽动。 江行叹了口气,道: “这位兄台,麻烦挪一下尊脚。” 刻薄脸“哼”了一声,态度恶劣: “我就不挪,你待如何?” 黑熊精往前踏了一步,没说话,却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 猿猴当了把传声器,道: “我大哥说不挪,你没听见吗?”
第20章 偶凭老友知旧事(修) 江行心知这是遇上找茬的了,干脆放弃捡那张纸,直起身。 这么一站起来,江行竟发现三人里最高的黑熊精,也不过到他眉毛。他顿时有了底气,道: “这里是明思书院,你们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刻薄脸拔高了音量, “我们不过是来跟第一名打个招呼。” 这“第一名”三个字说得阴阳怪气,落到江行耳朵里,莫名地有些熟悉。他仔细回想了一番,再看看这人的长相,忽然福至心灵:这人不就是当时在围观群众里拱火,说他不孝不悌、欺辱同窗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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