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生气,最多有点伤心……” “是因为我么。”陆珩竟还有脸问。 乔攸:…… 知道还问。 “我也有点伤心呢。”陆珩轻轻道。 乔攸今晚不知愣了多少次,冗长的沉默过后,缓缓转过身。 虽说这几天因为陆珩的态度,他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但看到那张脸,又觉得什么气也没了。 颜狗丧失尊严如是说。 别说,听他这么说,乔攸心里还有点小开心。 但表面还要端着:“你有什么可伤心的。” “因为我自觉是外人,没资格插手你的私事,想等你自己处理好,可某些人除了让我一直等好像再没做什么聪明事。” 陆珩扬起笑容。 “一派胡言,我想过报警,但这种人就算被拘留出来后还会继续纠缠;也想过花钱找人套麻袋打一顿,但又害怕要坐牢。” 乔攸掰着手指喋喋不休道。 说着说着,突兀的沉默了。 半晌,他问: “你是怎么把他赶走的。” 陆珩幽幽抬眼看向墙角某处: “就是告诉他,以后别再来。” 乔攸半信半疑:“真的?怎么我说他不听,你说他就听。” 陆珩笑笑:“谁知道呢。” 他还是不太想让乔攸知道自己对赵强动了手。 “算了,走了就好,但我还是再次声明,我和他毫无关系,以前从没见过,而且……我也没有前男友,上次这么说是骗你的。” 陆珩点点头,随即脸上浮现一丝疑惑: “那我更好奇,既然没有前男友,那晚为什么要去夜总会,又恰好撞见周启忠大声密谋要陷害阮清。” 乔攸:…… 果然,该来的总会来的,这次该编什么理由呢。 见他迟迟不开口,陆珩也不逼迫他,轻轻叹了口气: “不想说也没关系,这是你的自由,或者哪天想说了再告诉我吧。” 乔攸听他这么说都想哭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男人啊,就算是舅舅知道他和同学打架也会追问到底缘由。 可他却说“说不说是你的自由,想说再告诉我就好”。 而陆珩总是把选择权交给他,尊重并包容他的一切小心思。 “陆管家……” 乔攸情不自禁双手抓住陆珩的衣袖,眼底浮着水光一点一点将脸埋进陆珩怀中,闪动着狐狸的眼泪,实际上是不着痕迹地揩油。 陆珩轻笑一声,与其说是轻笑,更像是释然地松一口气。 良久,他抬手轻轻附在乔攸后背,隔着薄薄的睡衣轻缓地抚摸着他的后背。 “对不起,这些日子有意疏远你,让你担心了。” 乔攸睁了睁眼,实在不理解: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怕如果我插手会影响你处理状况的思路。”陆珩道。 说到底,他和乔攸什么关系也不是。 在误以为这个赵强是乔攸旧相好的前提下,一个外人贸然插手,万一本来想重归于好的二人因为他的介入彻底分道扬镳怎么办; 或者,本没有和好想法的乔攸因为他的频繁介入出现逆反心理,即使不情愿也重新回到那人身边怎么办。 但心境的转变是今天坐车路过河边,看到乔攸一个人站在那吹风,背影看起来很孤独。 以及二人在家门口遇见时,乔攸那委屈巴巴又发自内心的一声“陆管家”。 那一刻陆珩才意识到,乔攸需要他的帮助。 “别生气了,我已经知道错了。”陆珩揽了揽乔攸的后腰,忽然又意识到这样不妥,松开了手。 “说几遍了。”乔攸蹙起眉,“但不管说几遍,在我原谅你之前你永远是个罪人。” “好~” 陆景泽美滋滋从房间出来要去找阮清干点爱干的,谁知一出门就听到了这样一句。 滑出去的脚又滑回去,他倚在门板上,汗流浃背了。 什么情况??? 小叔为什么给乔攸道歉??? 说好的二人心生嫌隙后乔攸失落离开的伟大计划呢??? 怎么跟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冷静,要冷静,先找赵强问问情况。 结果赵强上来就是一句: 【陆少,不是我不给面子,您还是另请高明吧,再不走我要被您小叔打死了。】 【您家小叔吃什么长大的?那手劲儿,举起东方明珠不是问题。】 陆景泽:? 小叔什么时候还会打人了。 但是,等等,小叔不会发现了什么吧。 陆景泽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咕噜咕噜。 二十三岁的大男人情绪上来竟开始咬手指。 指甲盖咬掉一层,不安笼罩着他高大的身躯,一颗脆弱的心已经被丢进锅里反复煎炒烹炸。 “咚咚。” 倏然!敲门声响起。 陆景泽顿时睁大双眼,啃指甲盖的速度更快了,哆哆嗦嗦,吐掉啃下来的角蛋白,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的房门。 良久,他颤着嗓子问: “谁啊……” “我。”门外传来陆珩的声音。 乍一听,语气古井无波,没什么情绪变化。 可等陆景泽打开门看清他的脸后,脑海中冒出俩字: 完了。 虽然陆珩表情不多,也不生动,但即便是冷脸,陆景泽也能轻易分辨出他表情中的细微变化,以此来判断他此时的心情。 这个表情,和自己十七岁那年无证驾驶,还撞翻了政府高官专用车那次,一模一样…… 漆黯的眼底,已经无法分析陆珩当下的想法。 “这么晚了,小叔有什么事么。”陆景泽抹了把脑门冷汗,鼓起勇气试图装作无事发生。 凡事要往好处想,坚信吸引力法则。 “赵强是你花钱雇来的。”陆珩垂视着他,语气决绝。 “什……什么赵强。”继续装傻。 “你不用装傻,能三番四次进入陆家私人重地,并且保镖没在第一时间出现制止,多半是有人在背后纵容默许。” 陆珩勾起唇角,眼底却没半点笑意。 陆景泽的嘴唇渐渐抿紧。 该说不愧是他小叔么。 “陆景泽。”陆珩很少直呼他大名。 但以往每次直呼他大名后,跟着的都是对陆景泽来说不可逆的伤害。 “如果你要把心思和注意力都放在怎么设计赶走乔攸这件事上,我不阻挠,但这样也可以确定你的心思根本不在如何管理公司,那么这个执行总裁对你来说也没必要了。” 陆珩望着长廊尽头,语气平静无风,好像只是在诉说类似于今晚吃什么这种小事。 “小叔!”陆景泽一听最后那句话,霸总气势全无,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抓住陆珩的手,“我知道错了,我会改的。” 陆景泽很清楚,虽然执行总裁任职需要董事会举手表决,但关键的一票否决权在他小叔手里。 他这些日子勤勤恳恳也不是做给董事会成员看的,只要讨好了他小叔,其他人的意见起不到任何作用,陆景泽心知肚明。 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说到底也是个挂名董事长,早七八年前公司一切事务全部交由集团代表负责,也就是他亲爱的小叔。 总裁听着好听,但官大一级压死人! 陆珩从他手里抽出手,漠然道: “第三次。” 没头没尾的,陆景泽不明白。 “我已经给过你两次机会,事不过三,你现在自己好好规划一下未来。” 陆珩说完,转身离开。 留下大脑完全宕机的陆景泽,身体如枯叶,顺着门板缓缓坠落。 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小叔会为了一个小保姆毙掉他的执行总裁一职。 * 安静的午后。 秋风扶过池塘,泛起层层涟漪,阒寂无声。 乔攸从储物间翻出来一只亚克力盒子,打算暂时把闹矛盾的小克和小汪分开。 他不能二十四小时盯着这俩小东西,怕稍不注意二蜥就打起来。 以前他养的蜥蜴就出现过打架的情况,丛林法则中,蜥蜴出于本能,会有弱势一方断尾求生,最后只剩个光秃秃的屁股,颜值减半。 小汪是人工繁育所以胆子大一点,所以乔攸决定让小汪委屈一下,暂时离开原生地。 他小心翼翼托住小汪的肚子,轻轻握在手心往上拿。 小汪也不挣扎,甚至在乔攸手心里躺下,身体一扭,毫无廉耻露出肚皮撒娇。 “嘎嘎!”箱子里传来带着情绪的一声。 还没等乔攸反应过来,小克已经顺着恒温箱的壁沿火速冲上来,一口衔住小汪的尾巴尖,使劲往下扯。 乔攸:? 小克前爪也不闲着,扒拉着乔攸的手,手脚并用往外推。 乔攸翻了个白眼: “好好好,还你还你。” 阴晴不定的家伙,果然男的没一个好东西。 一松手,小克马上抱住小汪的脖子往下拽,拽到他的小窝里后用身体紧紧护住,嘴里时不时发出细微的“嘎嘎”声,像是安慰。 乔攸忍不住笑了。 昨天还恨不得一纸休书休了它老婆,今天又不让别人碰一下。 总觉得,又在两只蜥蜴身上看到了某二位的影子。 “乔攸?” 刚给睫角守宫喂完果泥,房门被敲响,陆珩的声音传来。 小狗飞奔而去打开门: “陆管家午安~” 陆珩配合他微微鞠躬,唇角挂着浅浅微笑: “午安。” 见他一身正装还拎着行李箱,乔攸心里一咯噔,嘴角耷拉下来: “陆管家你又要出远门?” “嗯,去新加坡开会,大概三天。”陆珩笑道,又补充,“会给你带礼物回来。” 乔攸:“不要裙子。” “好,那么我要顺便为上次带回裙子这件事向你道歉么?” “带都带了。”乔攸接过他手中的行李箱,“早点出发留出时间以备不时之需,一路顺风哦。” 一路把人送到门口,乔攸目送他离去,挥挥抹布: “早点回来。” 陆珩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回头朝大门口看去。 乔攸还在对着他挥抹布。 这一幕很新奇,是他从没见过也没设想过的风景。 乔攸依依不舍目送车子远去,一扭头,蓦的对上一双阴沉沉的眼。 “你满意了?”陆景泽低低发问。 乔攸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觉这人看着就碍眼。 “小叔已经撤掉我执行总裁一职,恐怕你进了陆家当日私自佩戴我的职务工作牌就是你现在的目的吧。”陆景泽冷笑。 乔攸心说要不要这么巧。天地良心,他可没有那种谋权篡位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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