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听尘摇摇头:“我也不明白,要这么说,他还是有野心的吧?” 栗星野说:“好在此人还有几分义气, 不然还是早日除掉为好。” 闻言, 云听尘忽地撑起身子, 皱眉:“表哥, 湘国朝中局势没我们先前想的那样简单, 表姐回西江这趟,姑父姑母对湘帝态度似乎变了, 是不是有别的考量?” 他观察着栗星野的脸色,想探究出他们栗家是不是有事瞒着自己这个外人。 可栗星野跟往常一样耿直,目光中隐隐透出一丝狠辣:“早先只想利用煜王搅乱朝堂,我们西江好借机向湘帝献忠,如今看,这个煜王早晚是我们西江的祸患!” 云听尘不太赞成:“既然决定合作,那就先合作,祸患不祸患的等事成后再说,毕竟他只有几千亲卫和两个村子的封地,而西陲有我们西江隔着,绵各就算与他交好,也不太能为他搅起太大风浪,而我们西江要钱有钱,要兵有兵,真正逐王时,还得看硬实力!” 栗星野沉思片刻,点头:“现如今有了大皇子,姐姐在后宫地位攀高,我们西江现在最忌惮的便是岭南石氏,等石皇后失宠,岭南王石渡必会与湘帝生出嫌隙,到时他那一支便不再算威胁!” 云听尘点头:“我懂。” 栗星野想了想,问:“你直接回来的?不去拜会一下煜王?” 云听尘翻了个身,懒洋洋道:“得假装不熟啊!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 栗星野敲了一下他的头,笑道:“正因为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才该去。” 云听尘疑惑地眨眨眼,蓦地从榻上一跃而起,急急忙忙穿鞋:“哎呀,我真是糊涂了!” 煜王在殿上都说了,商人本性就是驱利媚强,自己这个铜臭商人得了跟王侯亲近的机会,该大大方方登门讨好才是,躲什么?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朝堂上那一幕吓傻了。 还是欠练! 云听尘带着大包小包敲开煜王府的门,尤其是经过外围巡逻的骁骑卫身边时,对邵莱笑得无比谄媚。 李庭霄也知道他来是为的什么,但该说不说,他带来的礼物他很满意。 真正送给他的就只有一条红玛瑙佛珠手串,送给白知饮的就…… 潘皋香料、西域葡萄干、熏香蜡烛、燕窝鱼翅、珍珠祛疤膏…… 还有一盒油膏。 那盒精致的油膏被他从袖子里掏出来,亲手交给李庭霄:“殿下,这里加了料!” 李庭霄打开盒子,闻到一股乳香,问:“加了什么料?” 见李庭霄一脸不解,他讳莫如深眨眨眼:“晚上……给白将军一试便知!” 李庭霄盯着他看了半晌,了然一笑:“云公子有心了!” 云听尘像是松了口气,与他相视而笑。 - 金茳院内一片寂静,风灯随风摇曳,微凉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水汽。 李庭霄进屋时,白知饮才沐浴出来,缎子般的头发已经被擦到半干,白嫩的脸上泛着一层诱人的绯红光泽,清瘦的身体在轻薄纱衣后若隐若现。 他接过他手中的布巾,帮他仔细擦头发,他侧目看他,眼底跳跃的亮光让他心头一热。 “云公子走了?” “嗯。” “他有事?” “没事,来做做样子,送了不少好东西。” 随着擦拭的动作,他手腕上的红玛瑙佛珠在他耳畔发出清脆的响声,白知饮记得他没这东西,想来是云听尘刚送的。 “云公子送的?” “嗯。”李庭霄应了一声,突地俯身,“吃醋?” 白知饮抿唇:“没有,就是问问!” 李庭霄笑起来:“他只是来示好,也给你带礼物了!” 白知饮的脸红了红:“哦。” 他没问云听尘给自己带了什么,他不稀罕,李庭霄眼神里表达出的意思却让他不自在,赶忙转移话题:“殿下真想帮西江王篡位?” 李庭霄没回答,继续认真帮他擦头发。 终于擦到差不多,他将布巾放在桌上,在他旁边坐下,笑问:“你怎么看出我想帮栗吕文篡位的?” 白知饮疑惑:“不是吗?可……” 李庭霄笑着捏住他的下巴:“记住,皇位是你相公的!” 白知饮骇然瞪大眼睛。 怎么回事?这人一直声称对皇位没兴趣,到处辩解说自己所做之事只为保命,自己怎么没看出,他竟是个口是心非之人? 李庭霄看穿他的心思,眯眼:“白知饮,你在质疑我?” 仍然懵懂的白知饮点点头,意识到不对,又摇摇头。 李庭霄笑了,轻轻将人搂紧怀里。 “此一时彼一时,形式所迫许多事不得不做,但既然做了,就会损害一些人的利益,同时,暴露出的实力又会引起另一些人的忌惮,左右都是别人的眼中钉。” 他语气平缓,其中的自信分明在说:都怪你相公太厉害! 听他这样说,白知饮顿感危机四伏,四下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不由得抓紧他的胳膊:“都是为了我……” 李庭霄笑着吻住他额上的伤痕:“就算为了你,也是为我自己,你又没逼着我喜欢你,是吧?” 白知饮释然笑了。 “事已至此,无论今后谁做皇帝,我都会是被除掉的那个,既然如此,这个天下之主,不如由我自己来当!” 白知饮点点头,眸光闪过一丝坚定:“我帮殿下!” “从长计议。”李庭霄不想说这个,太煞风景,明明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捧住白知饮的脸,问,“想不想知道云听尘送了你什么?” “送了什么?” 李庭霄献宝似的掏出那盒油膏。 白知饮嗅到一股柔和的香气,忍不住凑在鼻端闻了闻,打开以后见是一盒白色膏体,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李庭霄对他耳语几句,他登时红了脸。 “试试么?” “不要!” “饮儿。”李庭霄搂住他的腰,叹息,“今天是二月十九,你我相识刚好一年的日子。” 白知饮愣了愣,动容地看着他,一时竟不知所措。 一年前的今日,他们在暮霜原的树洞中,身上披着李庭霄的大氅,面前是枯枝团起的一小堆火,他们抱在一起温暖彼此,在寒风和霜雪中就那样挨过来了。 在那之前,白知饮从未跟人如此亲近过,就连母亲的怀抱是什么滋味都忘了。 或许,李庭霄的怀抱也是他甘愿叛国的原因之一,只是那种渴望被他深埋在心底,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 半晌,他用额头抵住他的肩膀,羞怯地点点头。 李庭霄狂喜,囫囵地洗了个澡,出来时见白知饮已在床上等自己,身体和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只眼看他,圆润的耳垂红得剔透。 他宛如色中饿鬼,光着身子冲到床边,滑溜溜钻进被子。 为掩饰心底不安,白知饮故意正色挑剔:“还没擦干呢,湿漉漉的难受!” 李庭霄从桌上摸过油膏,大咧咧道:“没关系,反正待会儿也是一样湿漉漉!” 白知饮嘴角一抽,脸又红了。 不多时,他在李庭霄密如雨点的亲吻中头晕目眩,被抹了药的位置起初只是微微发热,渐渐变得滚烫难耐。 燥热从那处一直流向四肢百骸,将他的脑子冲撞得浑浑噩噩,人抓心挠肝的难受,暴露在微凉空气中的皮肤被激得时不时战栗一下,每一次都仿佛叫嚣着渴望。 他鼻息凌乱,眼中水波荡漾,仰头主动向他索吻。 “我不行了……” 李庭霄却只按部就班地亲吻着他的皮肤,唇瓣经过之处,迸起一排排细小的疙瘩。 他用亲吻不紧不慢将它们反复抚平,唇边带着坏笑。 白知饮难耐地扭动身躯,原本抓着他肩膀的手颤抖着落下,紧紧抓住身下被褥。 “殿下,殿下……” 听到他那一句句温软乖巧的呼唤,他强行克制欲望,箍住他的手腕,低哑着声音命令:“叫相公!” “嗯,相公……呜——相公……”竟急得哭了出来。 终于得逞的人先是心花怒放,看到他的眼泪又心疼,低头吻住他的眼尾,吻住他的唇舌,在能焚烧光一切的热量中,与他共沉沦。
第090章 一大早, 窗外枝头便有鸟儿欢快地叫,看样天气不错。 今日刮了春日里罕见的南风,刮来了南方的暖意, 也刮来了两条街外的何小侯爷。 得到禀告的李庭霄笑得不行, 白知饮不解,抬手帮他整理着玉冠问:“这么高兴?” “不是。”李庭霄拍拍他的脸,“上回何小侯爷估计吓得不轻,这会儿终于观望够了,敢来探望你了!” 仍旧是慢半拍的何止。 白知饮抿了抿唇, 笑着问:“我能去一起见他吗?还没道谢。” 李庭霄微感诧异, 本来还担心何止的到来会勾起他的伤心事, 不料他脸色如常,看来已经从那日的悲痛中走出来了。 他心情舒畅, 牵起他的手。 暖阁中, 何止贼溜溜的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 放下糖水盅, 嘿嘿笑道:“见过殿下, 见过大哥!” 油滑如他,绝口不提那个雪夜的事。 李庭霄拉着白知饮坐下,打量他一遍,见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竟然比往常多出几分英俊, 不由笑道:“何小侯爷, 这是又被北鸠侯禁足了?” “是, 这不昨日才被放出来!”何止大大方方承认, 看向白知饮,“大哥一切安好?” 白知饮欠身:“好, 连累小侯爷了!” 何止一愣,没想到他居然主动提起来,抓抓头:“那天,是我带路没带好,大哥……” 白知饮打断道“多谢小侯爷救命之恩!” 何止舔舔嘴唇,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也还是尴尬,端起糖水盅道:“别别别,咱们什么关系?再说,也,也没帮上什么!” “饮儿承了你的情,你就受了吧!”李庭霄出面解围,“小侯爷,肖小姐那边,你就不再试试了?” “我试什么啊我?”提起这个,何止又把糖水放下了,唉声叹气,“昨日跟人小聚,听说她两日后就要进宫了!” 李庭霄惊讶:“这么快?” 何止说:“听说是肖右相跟太后密谈很久,出来时右相满面春风,估计是太后答应了!” 李庭霄心中一动:“没有皇命,肖右相进得去后宫?” “能啊!还带肖天耀去了,说是太后召见的父子二人。”何止摇头,“这父子俩,可真得宠,啧啧!看来我是高攀不起咯!” 想到肖天耀可能是太后的私生子,李庭霄笑了笑:“太后关心朝政,可不是要好好安抚重臣么!” 何止一愣,想了片刻,摇头:“不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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