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怪周庄平日里恨不得钱都赚自己口袋里,与同行交恶过深,这才叫人抓了机会连犹豫都没有,全都选择他们的对立面。 此时雍京,丞相府。 庄严肃穆的府邸,门前连路过行人都无。 一匹黑马停在相府前,马上的人翻身下马,相府很快出去一个小厮,将马牵去马厩。 马上下来的青年则通过门房,从一侧小门进了相府。 相府占地极大,府内亭台楼阁,假山奇石,竹林梅园,池塘水榭一应俱全。 着装统一的下人们莫不言语,都在安静的做着手里的事情。 青年走过九曲廊桥,穿过几座小院,见了美不胜收的林园奇景,脚都走的有些累了,才在一个小院子前停下。 小厮进去通报后,带着青年进了院子。 这院子里住的,是崔府的管家,崔庆。 青年将东西都交给崔庆,静静的候在一边。 看完华掌柜的信后,崔庆打开了精美夺目的螺钿匣子,露出里面躺在红色绒布上的百年老参。 见多了奇珍异宝的崔庆,在看到老参时,也不由得暗暗叹一声,“好参!” 也难怪华掌柜宁可毁约,冒着参源断掉的风险,也要定云庄的人参。 只是这云庄…… 一旁的青年心里记着华掌柜的嘱咐,见崔管事看完了信,正满意的看着人参,犹豫着开口道:“管事,掌柜的说云庄那位是雍京云家的人。” 崔庆眉头微皱。 渝州之前也来了消息,说要与丰水县云庄做什么豆浆粉生意。 那豆浆粉很快就卖来了雍京,不少达官显贵看是崔家的铺子在卖,为了讨好丞相大人,纷纷购买。 结果因味道口感上佳,竟是真心喜爱上。如今这豆浆粉在雍京,可以说是卖的十分好。 就连丞相大人有时晨起都要饮一碗。 丞相大人从未有过主动要吃什么的时候,只有这豆浆粉,是丞相大人主动问起过的。 现如今,丰水县的云庄,又要和丞相大人手下的药铺做生意。 如果不是确定,无人知晓济仁药铺是丞相大人的产业,崔庆都怀疑被云家弃下的那个哥儿,为了重返雍京,故意接近崔家了。 “华掌柜的担忧我知道,今日我会见丞相告知此事。” 崔庆让青年先下去休息,晚上的时候,崔慎在宫禁之前,出了宫回到府上。 雕花精美,隐有檀香的马车停在相府。 紧闭的相府大门打开,下人们提着灯笼,候在门口等着。 车内传来金屈膝拨开的当啷声,做工精细,雕刻缠花纹的踏凳立刻被车夫放下。 随着木质车门打开,身着一袭紫色官袍,腰间挂着金鱼袋,头戴黑色双翅官帽的青年弯腰而出。 藏金线的黑靴踩在踏凳上,青年低着头,只看得见鼻尖弧度优美的轮廓,还有一点颜色艳丽的唇。 待出了马车,青年抬起头时,露出了一张漂亮到不可思议的脸。 黝黑的双眸微转,长睫轻动,漂亮的叫人移不开目光的脸,此时正皱着眉。 美人动怒,该亦是赏心悦目。 可此时守在边上的崔庆却没有一丝赏心悦目之心,而是怕的额头不由冒冷汗。 他弯腰曲背,上前回道:“丞相,饭菜准备好了。” 崔慎目不斜视,径直往府里走,那如同溪水潺潺般悦耳动听的声音,也带着怒气,“不吃。” 崔庆不敢多言,只能与丞相大人的贴身小厮青竹对视一眼。 对方苦兮兮一张脸,对崔庆比划了个手势,然后摇摇头。 一番无声的短暂交流,崔庆也明白了丞相大人生气的原因。 看来公子闯祸的事,大人知道了。 进了院子,青竹净手后给崔慎换上一身月白长袍,官帽脱下后,也换了一根玉簪。不同于紫袍官服的尊贵威严,眼下这身简单的装饰,给人添了几分清冷出尘之感。也更衬的那张脸,精致漂亮。 崔慎换好衣服出去后,见崔庆还在,懒洋洋的看他一样,“有事?” 崔庆立即弯腰,将刚刚让人送来的人参奉上,“回丞相大人的话,这是药铺送上来的人参。 华掌柜说换了参源,与丰水县云庄定了参源。他觉得这人参实在是好,便给大人送了根过来。” 崔慎闻言,漫不经心的垂眸扫了一眼螺钿匣子里的人参,嗯了一声后没有再说其他。 崔庆见他对云庄没什么反应,心想这笔买卖能继续做。 “崔逸人呢?” 冷不丁的被询问,崔庆反应迅速,张口道:“在云府。” 崔慎闻言冷笑一声,“打了人就往云府跑,告诉云府,崔逸既然爱去,就叫他一直在云府待着,不必回来了。” 崔庆不敢多言,只好领命,“是,小人这就去办。” …… 江州府府城的首饰铺子,最近出了好多漂亮的首饰,都是成套售卖,统称为头面。 售卖头面的这四家首饰铺子,以不同的材质,做出了各种不同的风格。 赤金累丝攒珠,玉嵌珊瑚玛瑙,金镶宝石雕花……看的人目不暇接。 一时间,江州府掀起了头面热潮。 那些有头有脸不差钱的,都一改往日只有几根长簪的打扮,戴起了雍容华贵,精致繁复的头面。 而府城四家首饰铺子的热销,更衬的周庄首饰铺子的冷清。 周合在庄子里听着首饰铺子的掌柜汇报,气的狠狠的拍了桌。 那四家怎么可能突然一起得了新样式,还说好了一样同时发售,直接将他们宝饰楼的客源给抢光了。 济仁药铺就是被云庄截胡,他手下的人刚打听到,见到方三爷去过济仁药铺。 现在突然冒出来的新款首饰,也一定是云庄那贱人干的! 以为前几天的教训够对方受的,现在看来还是他太心慈手软。 还有,那贱人以为靠着这一套头面就能搞垮他的首饰铺子?想的到美。 “去叫手下的匠人照着另外四个铺子新出的首饰去打造,他们怎么卖,我们就怎么卖!” 周合冷哼一声,你想了个新的又怎样?他看到了,就也是他的。 白白给他周庄送个新样式,真想看看那些人拿他没办法,只能咬牙受着的嘴脸。 周庄的上新速度很快,铺子一下子就做了另外四家主推的头面,集齐四家之精华。 云怀瑾收到李掌柜的信后,直接笑出了声。 贪心不足蛇吞象,周合怕是根本不会意识到这点。 你既然能抄,那就让你抄个够。 云怀瑾早就料到周庄会这样,他画了一大沓的样式,连同一封信一起送去府城。 江州府的首饰铺子,最近像是得了什么秘宝,一个接一个的上新。 各种造型的步摇,项链,挂饰,耳饰,层出不穷,款式新颖别致。 这些不是一次全都上,而是四家铺子上一种,每家卖的材质不同。这家卖金银材质,另一家就买玉石材质。 四家各做几种不同的材质,将市面上常见的材质囊括。 而周家则跟在后面将所有的都给做了,一开始的时候,因为他家囊括所有,顾客不用到处跑,真的吸引了一批前去。 后来另外四家实在是上新太快了,周家刚做好,另外四家就卡着点又上新。 旧不如新,当然是选新的啊! 越到后面,周家铺子积压越多,根本卖不出去。 首饰不比其他,成本是很高的。 周庄的首饰铺子渐渐的撑不下去了,另外四家还在上新,可他们铺子账面上却再难拿出钱来跟着做。
第49章 周庄首饰铺子流水急剧减少,掌柜去庄子报账都两股颤颤,打着哆嗦不敢去。 东家的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这次去禀报,他怕是都得挨顿踹。 “你说什么?” 周合眉头皱起,脸黑如锅底,怒吼着出声。 宝饰楼掌柜心生惧意,硬着头皮又说一遍,“东家,宝饰楼账面上的银子,已经不能再跟着另外四家出新品了。 他们上新太快,我们宝饰楼跟着出的那些,根本就卖不掉。出来就是过时,来买的人也是将价格压的很低,赚不到钱。 铺子得停下跟着出新品,再斗下去,铺子怕是得关……” 啪—— 茶盏落地,瓷片碎裂的同时,茶水也四溅开,大部分都洒在了宝饰楼掌柜的衣摆。室内弥散着浓郁茶香,气压低至极点。 周合气的脸色涨红,眼角都隐约抽搐着。他做生意至今,也知道宝饰楼掌柜说的没错。 再撑着斗下去,不是两败俱伤,而是他的宝饰楼惨败收场。 心知没其他更好的办法,周合只能咬牙妥协道:“让工匠停工,想办法将之前堆积的首饰清掉回账。” 宝饰楼掌柜松一口气,还好没有非要与那四家死磕。 “小人这就去办。” 在云庄手上又吃一个大闷亏,周合越想越气,觉都没睡好。 翌日一早,就叫人套马车去了趟府城,去吴家找人。 吴权仁正在书房写字,周合被请去坐在一边看着,他坐如针毡,一会看看吴权仁字写没写完,一会急色的喝茶,整个人动来动去,没片刻安静。 “区区一个小庄子,还是个哥儿,就叫你如此坐不住。你这性子如此急躁,也不知能成什么大事。” 吴权仁收下最后一笔,纸上跃出一个杀气横生,锋利尖锐的“忍”字。 周合品不来书画,他看着这“忍”字,总觉得像“杀”。 被吴权仁说了一顿,周合心里总归不痛快。虽然他巴结吴家,可不代表能接受吴权仁当爹训儿子一样的训他。 而且他找吴权仁好几次,他就只知道劝他忍忍忍,就知道忍。 忍到最后能有什么?刀子没落到你吴权仁身上,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当然张口就能叫他忍。 周合心里不痛快,也不想别人痛快,“那云庄将周庄两个大生意全搅黄了,还与裴家联手给有客来酒楼添堵。 听说酒楼在丰水县还有府城的生意,因为好味居的原因,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流失大半的客源。 吴兄难道就不想将他们按下去,收拾一番?” 周合知道吴权仁这人最爱面子,喜欢被人捧。现在当他面说他的酒楼不如被他曾狠狠踩在脚下的好味居,和抽吴权仁脸也没什么区别。 一把软刀子插在吴权仁心上,他听了周合的话,果然动了怒气。 但他偏还扯着嘴笑,想要做出喜怒不形于色,结果火候又不到家,脸都抽搐了几下。 “叫你忍,是让你以退为进。让对方放松,才好一击毙命。” 周合满脑子都是一击毙命,想到了什么后,他顾不得撒火,而是压低声音说:“吴兄的意思是,直接杀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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