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探汗颜:“是……” “真是铁人……”王遗风无奈一叹,“父子俩都是铁人,死不了的伤都叫无恙。” 密探不敢接这话,只是恭恭敬敬地站在原地,低头看地。 “刘家余孽……朕记得,他叫刘照君。”王遗风稍一思索,吩咐道,“派人去同那刘家小儿接触,以利诱之,让他盯好炎儿的行事,可别出了差错。” 密探贴掌躬身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言毕弓着身要往外退。 “慢着。”王遗风将那写着六个字的信纸放到火上烧了,“年节将近,把提前准备好的年赐给炎儿送去一份。” “是。不过这礼要以何名义送过去?”密探问。 “舅舅给外甥送东西,还需要什么名义?” 密探这些年走南闯北的,可没少见识江湖人传谣的可怕之处,他答道:“因为世子如今是江湖势力,陛下送去的东西得有好几车,如今若是没个名头,叫不知情的人看了去,传出去世子是从外抢的,怕是会扰乱世子门派的正邪之分。” “这样啊……” 如今表面上舅甥俩闹掰了,不可能以皇室的名义送过去,这么多礼物…… 与殷庆炎有关的事,王遗风都习惯多问两句:“按照江湖规矩,朕若是走刘子博的博闻阁送礼物,可行?” “这……恐怕不妥,如今外界都传玄鹤刀宗宗主与博闻阁阁主之间有陈年旧怨和夺妻之仇,两者也并未出面澄清谣言,可能是要做个不和的表面样子。” 王遗风的注意力被另一件事给吸引,“夺妻之仇?妻是谁?” “根据传言的描述来看,应当是刘照君。” 王遗风:“……” 江湖人,传谣真了不得啊。 “需要常跟刘照君联系,逢年过节又要给炎儿送礼物。如今王府的门因为造反一事锁上了,不可能将礼物都先送到他们府上去暂放,留在宫里也略有些不妥……”王遗风低声念叨了半晌,抬头道,“在玄鹤刀宗旁边建个逍遥门,门主是刘照君,建门需要的钱款从朕的私库里拨。” “是。” 一个半月后,身在大燕的殷庆炎看着和玄鹤刀宗就隔着一道防火墙的逍遥门,少见地沉默了。 刘照君问牵着自己的殷庆炎:“怎么不说话?不是说陛下为了让我监视你,建了一个逍遥门,而我是门主吗?逍遥门建的怎么样?” 殷庆炎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回答这个问题,他道:“拆了防火墙就和玄鹤刀宗是一家了。” 刘照君:? 于是,为了让刘照君也无语一下,殷庆炎带着刘照君把玄鹤刀宗到逍遥门的直线距离走了一遍,又摸了一遍防火墙,还带着刘照君翻了一遍防火墙,就为了能给对方形容出两家的格局。 殷庆炎问手里的刘照君:“懂了吗?知道我为什么沉默了吗?” 刘照君:“……” 刘照君:“什么监视啊,皇帝的监视就是正大光明地在你家旁边建个监视局吗?” 两人同时叹了口气。 刘照君又道:“其实假设一下是能解释的通的,你舅舅又想监视你,又担心你的安危,又想时常和你有联系,所以建了个逍遥门来当借口。老人嘛,你体谅体谅,别戳破陛下。” 殷庆炎面无表情:“什么老人?我舅舅才过不惑之年。” ---- 王遗风,你又想狠起来,又对亲人狠不起来,你好矛盾一老头
第25章 练刀 两人正在墙根下说着,殷庆炎突然见远处的路上驶来好几辆马车,到了玄鹤刀宗门前,为首的马夫跳下车,将礼单交到了玄鹤刀宗里迎出来的三福手上。 三福被他们从天行带出来,做了玄鹤刀宗的大管事。这老管家忠心嘴牢,办事靠谱,效率又高,殷庆炎一直都用的很顺心。 三福在门前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礼单,然后向马夫贴掌行礼,马夫回头一招呼,所有的马车开始卸货,往玄鹤刀宗里搬东西。 殷庆炎:? 殷庆炎喊了一声:“三福!怎么回事?” 三福闻声转头,见自家世子和刘公子都蹲在墙根下,小跑过来将礼单递给了殷庆炎。 老管家哪里知道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事?他只知道逍遥门是刘公子的,玄鹤刀宗是自家世子的,不知道两家门派背后有皇帝。 三福说道:“这是逍遥门送到玄鹤刀宗的年礼。” 刘照君一听就明白了,这是皇帝借着逍遥门的名义给外甥送过年礼物。 这么一看,他们皇家的舅甥关系其实很不错,都想保护对方、关心对方,但是碍于身份立场,什么都不能搬到明面上,连送个小礼物都得假借别人的名义。 殷庆炎扫了一眼礼单,都是些很惯常的礼物,从前的年节,舅舅给他发“红包”,也基本都是这些东西。 东西并不如何贵重,但逢年过节从来不落下他。 殷庆炎将礼单放回三福手里,嘱咐道:“收好。” 又蹲回刘照君身边时,阴沉了大半天的苍穹终于落下雪来。今年的初雪被一道寒风扑在刘照君的面上,刘照君愣了一愣,伸出手来接雪。 雪太轻了,周围又太冷,刘照君一时竟分辨不出来究竟有没有下雪,他问身边的殷庆炎:“下雪了吗?” “嗯,不是很大。”殷庆炎的声音有些发闷,像是把脸蒙在了衣服里。 “你衣服穿的是不是很少?还是伤口痛了?我们回屋吧?”刘照君一边问着,一边摸索着把殷庆炎从地上拉起来。 刘照君现在已经习惯跟殷庆炎手牵手了,牵着有安全感。他总觉得自己是一只气球,荡悠在下面的绳子只有殷庆炎乐意牵着,把他给拽在人间,免得他仙男飞天。 殷庆炎被拽起来后,就牵着他的手,一直没吭声。 有点反常。刘照君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天越冷,殷庆炎的情绪就越低。 是因为受伤了难受吗? 正猜想着,刘照君忽然感到殷庆炎向他走了一步,身上的热度贴着胸口被传递过来。 殷庆炎将他抱住了,脸埋在他左边肩膀上。 “你不是我的下属,也不是我的敌人,不要怕我。”殷庆炎的声音里带了点鼻音,贴着肩膀说起话来,刘照君感觉自己的肩膀上嗡嗡的。 他感觉莫名其妙。怕啥?怕殷庆炎突然找个荒郊野外把他扔了吗? 殷庆炎的手在他背后乱动,他动作顿了顿,轻轻地回抱殷庆炎,留意避开了殷庆炎背上的伤处,抱的往下,几乎是在揽着殷庆炎的腰。 兄弟抱一下,说说你心里话…… 殷庆炎又道:“你想怎么样都行,别让我发现你背叛我,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刘照君愣了一下,随后心里蹿起一股无名火来。好哇,这人还怀疑他刘照君跟别人在背地里算计他殷庆炎! 真是搞不懂,殷庆炎让他知道那么多,又跟他说这番话,到底是相信他还是不信他?他到底该怎么做?! 刘照君正要起火,就听接下来殷庆炎发表了一段肉麻到了极点的重要讲话: “乖乖的,我养你一辈子,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别跟着旁人走。” 刘照君抱着殷庆炎的双手突然间就释然地撒开了,在殷庆炎的腋下伸的比僵尸还直。 这心里话要不还是别说了,憋一辈子吧兄弟,你说出来我怪难受的。 殷庆炎下半张脸埋在刘照君的肩膀上,双眼冷冷地看着刘照君身后那个被他一刀穿胸的刺客。 他缓缓拔出刀,血液淅沥在两人的脚边,同时在刘照君耳边小声嘟囔道:“我讨厌落雪……” “那就别在外面待着了,走,进屋。”刘照君拉起殷庆炎的手,迫不及待地摸着墙面往玄鹤刀宗的大门走,根本没去注意听身后尸体落地的声音。 两派的选址不是偏僻的山中,在大燕中部活动的江湖人总是会经过两个门派。殷庆炎为了武林以武犯禁的消息在刘子博的操纵下传遍了整个江湖,许多人都慕名前来拜访,甚至有的还来拜师。 来玄鹤刀宗拜访,自然就注意到了与玄鹤刀宗就隔着一道墙的逍遥门。许多人觉得能和玄鹤刀宗做邻居,这逍遥门门主应当也是个了不得的角色,于是从玄鹤刀宗出来,又想去逍遥门里拜会一下高人,见大门开着,门内无人,便都直接进去了,结果进去逛了一圈,一个人都没见着。 出来一问,原来先前在玄鹤刀宗宗主身边坐着的那个美人就是逍遥门的门主。 但因为逍遥门确实没什么名声,全门上下只有一个掌门,也不知道掌门有什么本事,所以没人想着去逍遥门里拜师。 一个江湖门派不收徒太可疑了,殷庆炎想着收徒就是多了条江湖眼线,以后徒子放出去了,他对于江湖事就能更了如指掌,也能打听到更多“天劫”相关的消息,于是收徒收的极为勤快。 但是他一个都不教,全都扔给了林苓夏禾奇寒练他们。 林苓主用剑,刀她讲不出什么名堂来,于是只给玄鹤刀宗的弟子们讲与人打斗时的身法技巧,东阳放舟则天天跟在林苓身边光明正大地偷师,成了剑术一对一教学的最终受益者。 奇寒练自己拿刀还没满三年,教不了别人,只是在林苓和夏禾教授弟子们技巧和刀术时跟着学。 教弟子的重担最终落到了夏禾身上,可怜的夏禾原本只用教奇寒练一个人,现在则成了整个玄鹤刀宗的掌教。 刘照君对某件事感到奇怪,这都快半年了,他从来没见过殷庆炎拿刀。 好吧他眼瞎了,殷庆炎就算拿刀了他也看不见,但是殷庆炎早上赖床,上午牵着他到处走到处逛,中午吃饭午睡,下午牵着他继续到处逛,晚上挑着个风灯还要逛,周边方圆百里内的地皮让他俩给走遍了,一天两天还好,就当是陪伤员疗养身心,但是殷庆炎天天这样。 后来殷庆炎伤好的差不多了,他大早上起来练拳,把殷庆炎也拖起来跟他一起练,殷庆炎练完逍遥拳,就拉着他继续走走逛逛,好像已经忘了自己还是个刀客。 刘照君不理解,他一直觉得怠功废武,他爹也教他不论是拳脚还是冷兵器,都得常常练习才能保持熟练,保证自己处在一个可以随时调动起身体肌肉的状态中,更何况殷庆炎如今的处境并不安全,有时候会碰上些来搞暗杀的刺客。 除夕吃年夜饭聊天的时候,刘照君实在是忍不住了,他问饭桌对面的殷庆炎:“你不练刀吗?” 屋里氤氲着浓浓的饭香。殷庆炎给刘照君夹了块肉,不知道刘照君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他道:“练啊。” 刘照君:“那你天天……”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听见旁边传来一声铁器擦动的声响,于是下意识停下话头,侧耳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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