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照君:“……”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呢? 逍遥武馆的馆主刘照君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漂亮小伙儿,脸长得十分有水平,斩女又斩男。 有一回刘照君正搁武馆里吃中午饭呢,突然有别的武馆上门踢馆,他这个当馆主的自然要出去给弟子们撑气势,结果他往人前一站,带着人来踢馆的那个富二代眼睛都直了。 那一战也没打出个什么名堂来,来踢馆的人在那个富二代的授意下全都放水,直接放出了第五大洋来,被他馆的弟子打的满地找牙。 后来那个富二代天天上门说要包养他,要把他带回自家武馆摆着看,对他没别的要求,乖乖听话就行。 不同的世界,同样的富二代。刘照君想,跟前这个还是个官二代,能决定他生死去留的那种。 要是放在现代,他能把说出这种话的人打一顿赶走,但是如今在古代,他一对招子又不顶用,短时间内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去适应再无光明的生活,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能做些什么赚钱养活自己。 而且罪臣家里的人还能正常融入这边的社会吗? 先想办法活着要紧,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是当花瓶吗,他当就是了,软饭不吃白不吃。 不过这么看来,他这一辈子的脸应该也挺好看,至少对于这个世子来说挺好看。 想通之后的刘照君又问:“当花瓶一月工资多少?” 还是得有钱,没钱活不了一点。 殷庆炎不解道:“宫资?” “就是工钱。”刘照君解释道。 屋内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你想要多少?”殷庆炎又把问题抛给刘照君。 刘照君又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流通货币是什么,而且自己开价不顶用,他又不是傻,接住问题后又给殷庆炎抛了回去:“你能给我多少?” 殷庆炎转头喊了一声:“春鸢!” 门外侯着的侍女闻言应声:“奴婢在!” “把三福叫过来!” “是!” 三福是西昌王府的总管家,五十来岁的一个俊俏老头。西昌王久在封地,天行内的西昌王府就是世子殷庆炎的天下。 殷庆炎是个以貌取人的主,下人里长得不好看的全被他打发了,凡是在王府里做事的,从侍女到小厮,灶房的伙计甚至驾车的马夫,全都得长得好看。平时长得好看的下人做错点什么事,殷庆炎也不会重罚或是过多地责备。 这位世子不仅以貌取人,还以貌取马,府上的马也都长得神俊无比,不好看的他不骑。 殷庆炎是当今皇帝王遗风的亲外甥,母亲早亡,他被舅舅和父亲惯的没边,只要不触犯法度,随便他怎么折腾。 三福进到屋内,见自家世子爷靠在床头,而那个前些时候带回来的漂亮男人坐在床中,两人共处一床,他立马就明白了这漂亮男人以后在府中的地位肯定不低,不是他能够怠慢的。 他恭敬冲两人行礼,礼毕,面向殷庆炎站好,“世子爷有何吩咐?” 殷庆炎问:“你月钱多少?” 三福恭敬道:“回世子爷,老奴月钱先前是四两银子,三月前世子爷给老奴升到了五两银子,如今是五两。” 殷庆炎冲刘照君抬了抬下巴,“以后给他发月例,每月五十两。” 闻言刘照君眼睛都瞪大了。 好家伙,当花瓶这么赚钱啊?他的工资是人家的十倍。 三福应了声“是”,犹豫一下,提醒道:“世子爷,人都已经找过来了,您现在去瞧瞧吗?” “行。”殷庆炎站起来,顺手揉了把刘照君的头发,“在这待着,别乱走。” 刘照君下意识抓住殷庆炎放在自己头顶的那只手,他不知道殷庆炎具体在哪,干脆垂着眼哪里都不去看,“所以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殷庆炎嘴欠道:“夫君。” 刘照君以前在武馆里和弟子们插科打诨惯了,下意识答应:“诶,娘子。” 被反将一军的殷庆炎:“……” 可恶。 殷庆炎出气似的用力捏了一把刘照君的脸,又在刘照君的右脸颊留下一片红印子。 长这么白,身上又容易留印儿。殷庆炎啧了一声,又揉了揉刚刚给刘照君捏出来的红印子,企图把这些红印子揉没,但他手劲儿大,越揉反而越红,刘照君脸都快让他揉成猴腚了。 殷庆炎低声道:“殷庆炎。” 他又怕刘照君听不清似的,重复了一遍:“我叫殷庆炎。” 刘照君问:“这仨字怎么写?” 殷庆炎拉过这瞎子的手,在对方手心里落下仨字。 但他写完后又意识到,刘照君如果天生眼盲,是不识字的。 他又换了种方法告诉刘照君:“殷殷期许,河清云庆,赫赫炎炎。” 刘照君一字一顿地念道:“殷庆炎。” 殷庆炎轻声应道:“嗯。” 刘照君客套性地说道:“好名字,给你取这个名的人很爱你啊。” “……”殷庆炎垂眼,看着刘照君微微颤动的眼睫,忍不住上手摸了摸,“这名是我娘给我取的。” ……她就是很爱我。 ----
第3章 子博 殷庆炎走后,刘照君坐在床上把自己的头发擦干了,扯上被子,倒头就要睡。 他还是觉得好不真实,怎么突然就让雷给劈死了呢? ……看来以后得少说脏话少骂人了。 再活一世,这条命缺斤少两的,不仅看不见,他连自己现在多少岁都不知道,更没有这具身体之前的记忆,不知道自己有哪些亲人。 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唯一能给他安慰的,就是一身武艺还在,不至于遇上个事连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算了,遇事不决睡大觉,一切等睡醒了再说,他这具身体快累死了,浑身疼。 刘照君有时候心大到没个边,这还没弄清楚自己这一世究竟在怎样一个地方,这就滚进被子里睡觉了。 …… 王府后院里整整齐齐地跪了一地下人,但都不是西昌王府的人。 殷庆炎随着三福来到后院,府里的下人极为有眼力见地搬来一张形制漂亮的太师椅,更有懂事的侍女迅速去沏了一杯茶端来,那茶杯白瓷青纹,精致非凡。 这位世子爷坐上椅子,从侍女手里接过茶来,打开盖子吹了吹热气,没着急管那些跪着的下人,而是转头问奉茶的侍女:“好香,这是什么茶?” 侍女答道:“是陛下差人送来的美人香。” 殷庆炎点点头,“确实香,但为什么叫美人香?” 还不是因为如果不叫这个名儿您就会以茶丑为由不喝。 但侍女只是心里吐槽,不可能这么说出来,她笑道:“可能是因为采茶的女子都是些美人吧。” 殷庆炎很满意这个回答,浅嘬了一口茶,这才转眼看向跟前跪的一地下人。 “说吧,谁知道刘子博的下落。”殷庆炎刮了刮茶沫,懒懒地垂眼看着沉底的茶叶,“陛下把刘家的案子交给我了,我不想搞砸,因为这种事让陛下觉得我娘生了个废物,所以只能委屈你们啦。” “说不出来的摘脑袋,胡编乱说的凌迟死,你们选一个。” 有些胆小的下人已经开始呜咽了,伏在地上颤颤巍巍。 刘家大势已去,如果这帮人还想活命,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将刘子博的下落全盘托出,包括与其有关的各种人事物,比如刘家获罪前刘子博曾去过什么地方,又与何人有过交集。 刘家那么多人,全都剥下皮来能铺满四分之一个天行,总不可能没一个看见他们家大公子日常行事的。 有个面上带疤的下人突然抬起头,“老奴知道!大公子……不,那刘子博经常在雅庭里和一个拥氅的男子会面!” 殷庆炎闻声抬眼看去,在看清那下人的长相后皱了皱眉,嫌弃道:“你低下头说话。” “是……是……”那带疤的男人惶恐地低下头。 “那男子什么长相?”殷庆炎问。 “长得像个女人,左眼下边儿还有一颗痣!凤眼,薄唇!” “身长多少?” “这个……这个老奴就不清楚了……” 另一边有个妇人抬头道:“奴知道!大约七尺身长,奴为他披过衣裳!” 殷庆炎转头对奉茶的侍女说:“取笔墨来。” 一帮小厮又迅速地抬了张小桌过来,那奉茶侍女怀里抱着纸和笔匆匆走来,两手还一边拿着砚和墨条研磨,生怕慢了一点儿。 白纸在桌上铺平整,殷庆炎那茶盏和茶盖当镇纸,左右各压住,拈笔蘸了墨在纸上写写画画,片刻后搁下笔,将那张纸吹了吹,拎起来。 他对那个脸上带疤的男人道:“抬头看看,是长这样吗?” 男人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飞快地看了一眼,又低下头,“是……不过老奴见他都是披发……” 殷庆炎又拎起笔来,给画像上的男人改了个发型,原先的发冠被他改成了一只站在人头顶上的麻雀,瞧着几欲振翅飞去,栩栩如生。 虽然这西昌王世子拎起笔杆来写不出什么锦绣文章,但画画是一顶一的好,特别是画人,只要听过那人的外貌特征,落笔就能画个七分像的出来。 殷庆炎冲三福使了个眼色,三福心领神会地去将那个面上有疤的男人扶起来,往那男人手里塞了一粒碎银子,小声道:“回去给令妻和孩子买点好的。” 那男人又怕又惧却又感恩戴德地走了,一路上连连回头向殷庆炎鞠躬,但出了王府的大门后跑的比什么都快,半点没回头,生怕多看一眼就能被抓回去。 两道黑影从王府里的树冠上跳下,悄悄跟上离开的疤脸男人。 片刻之后,王府外的一棵树上又跳下三个黑衣人,追着那两道黑影而去。 那个报身长的女人得了些铜钱,也被打发出去了。 其他人见有钱拿,又不会将他们怎么样,都争先恐后地张嘴说。因为重要特征都被疤脸男人和那个女人说了,其他人只能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那人爱吃茶糕,每次来,奉上去的糕点盘里只有茶糕全都吃完了!” “那人还爱干净,奴婢有一回端茶不小心摔了,茶水溅在他的鞋尖上,他就负气走了……” “那人还同刘子博一同出入过南风馆!” “刘子博叫他先生!” 殷庆炎随笔在画像旁边写下“爱吃茶糕”“爱干净”“爱南风馆”“先生”等关键句。 跪在地上的每一个人都能说出点那人鸡毛蒜皮的小事,但说完之后,殷庆炎并未立即招人来带他们走。 一群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心想这位世子爷莫不是反悔了要杀他们灭口,正绝望着,太师椅上那位爷又开口问:“刘照君在刘家排行老几?”
89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