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恕罪,那批骑射兵一直由阁主大人亲自训练,其余人一概不许参与,便是微臣,也未曾见过。” 周境止眼神忽而冷厉了起来。 薛甲见势立刻上前:“放肆,竟敢欺满陛下,那么庞大的一批骑射兵的训练,你身为堂主,日日处于御南阁,竟从未瞧过?” 魏立行掀起衣摆利落地跪了下来:“微臣不敢,那批骑射兵的存在本就是机密,阁主大人自是对我等有所防备。” “朕早就下过令,事关那批骑射兵必须事无巨细一一上报,梁鸿轩擅自练兵,被发现后,既是邀朕前来观赏演练,却又在这时病倒了,你说,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阁主大人确是染了风寒,微臣不敢欺瞒陛下。” “罢了,左不过是句玩笑,魏堂主何必当真。” 周境止语毕直直朝前走了过去,面上的笑意顷刻消失,化作一片冰冷。 ...... 御南阁。 夜已深,今晚的月色不甚明了,有些灰蒙蒙的。 周境止着一身夜行衣和薛甲蹲在墙头。 他们已经在这里蹲守了快一个钟头了,薛甲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在触及周境止不善的脸色时,又将那哈欠生生憋了回去:“陛下不必亲自跟来,这守人的差事,交给末将便好,那梁鸿轩也不知几时才会出来。” “这里的布局我极为熟悉,一则带你来探路,二则,这里唯有我见过梁鸿轩。” “那梁鸿轩未免也太嚣张了些,竟敢将那批骑射兵藏起来,甚至装病避而不见,这都六七天了,就这么把咱们晾着,也不知是在谋划什么。” 周境止望向浓浓的夜色深处,平静道:“袁将军率领的军队已经在我们抵达峰湘的那一刻就出发了,所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在不惊动梁鸿轩的情况下,找到那批骑射兵。” 薛甲诧异地看向周境止,在触及那一抹冰冷的视线时瞬间明白过来:“陛下是觉得,梁鸿轩要谋反?” “但愿不是。” 薛甲皱起了眉头,刚要开口,忽而见一道黑影从墙边闪过。 薛甲与周境止对视一眼,在后方悄悄跟了上去。 那黑影从一处矮墙头一跃而下,周境止隐在暗处,刚要上前,忽而脚下一滑,一块屋顶上的瓦片应声摔在了地上。 咔擦一声。 整个寂静的夜瞬间被惊醒了。 一声惊呼传来:“有,有刺客。” 一道响亮的哨声传来,接着不断的守夜侍卫往这边赶。 “陛下先走,卑职去引开他们。”薛甲说完不待周境止反应就向着另一个方向奔了过去。 “在那儿,快追。” 眼见那群侍卫都走得差不多了,周境止才探出身来,小心翼翼地跃下墙,在狭小的墙体间刚走了没两步,便听见前方有动静传来。 “你们几个,去那边看看。” 周境止听闻紧紧贴在了墙面上,向右挪了两步,没路了。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步,两步...... 周境止心跳如鼓,那声音马上就要靠近他这里的墙体了,不过一个转弯。 正在这时,周境止背后的木门忽而开了。 还没反应过来,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刚要惊呼,就被一只手揽住了唇,与身后那人紧紧贴在一处。 周境止的心依旧响个不停。 砰咚砰咚—— 那木门直直在他眼前关上,室内一片昏暗,一股潮湿的霉灰味儿蔓延到鼻尖。 这里应当是个什么杂物间,剩余空间十分狭小,周境止被那人挤在木门边上,前方是冰凉的木门,身后是滚烫的身躯。 进退两难。 脚步声在木门前徘徊片刻,接着远去了。 “启禀左护法,这边没有发现刺客。” “去另一边继续搜。” “是。” 直到连远处的谈话声也渐渐消失了,周境止才松开了紧绷的神经,刚松了口气,却发现身后那人依旧紧贴着他,呼出的气体轻拂他的耳廓。 有些,痒。 周境止刚要挣动,腰上就被揽住了,被迫更往后贴去,手也被钳制住压在门上。 “你......” ----
第50章 夜半遇险 周境止想要回头却被完全锁在门与那人身体间狭小的空间里,毫无空隙。 一块冰凉的面具贴上了他的耳边。 周境止瞬间慌了神,脚下胡乱一挣,不知踢到了什么,接着便是一阵细小的响动。 彼时,门外传来一声轻呼:“陛下?” 是薛甲的声音。 周境止唇线紧绷,心里只想着待出去后,如何杀身后这人泄愤,但他也知道,二人这番情境断不能被薛甲瞧见。 耳垂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这人竟...... 周境止还没来得及生气,就恍惚间忆起关裘来,关裘也总爱这般与他嬉闹,醋意上涌时便特别热衷于咬这个部位。 待反应过来时,周境止斜眼望去,只从门缝传来的光亮间隐隐瞧见一张金刚面具。 “陛下,您在里面吗?梁鸿轩去东阁了。” 周境止听闻挣了挣手腕,身后那人竟松开了他,刚要出声,便被那人向后一揽,点住了穴道。 周境止瞬间失了力气,发不出声响,瘫软在那人怀中,只一双眼睛狠狠瞪着面前的人。 眼睁睁瞧着那金刚面具将他调整姿势靠坐在了门边,一手抚摸上他的脸侧,恋恋不舍般游走。 接着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来自门缝间的全部光亮,反手一挑,将那门闩打开了。 只一瞬,那人就从身后那堆杂物的缝隙中脱身而去,再无人影。 周境止这才发现,这杂物间的后头竟有道暗门。 “陛下?” 薛甲推门进来忙蹲下身去查看周境止的情况,这才将周境止身上的定身术解了。 “陛下方才所遇何人,竟敢对陛下不敬?” “一条疯狗罢了,没什么大碍,你适才说梁鸿轩去东阁了?” 薛甲这才锁紧眉头,伸手将周境止扶了起来:“梁鸿轩想必是起了疑,陛下要尽快回去才是。” ...... 东阁。 梁鸿轩站在前厅的正中央,在一众拦着他的护卫前掩面咳嗽:“陛下既是睡了,我便在这里等陛下出来,那刺客还未抓住,未见到陛下平安无事,我是不会走的。” 魏立行连忙将披风给梁鸿轩披了上来:“阁主的病还未见好,让属下来便是。” 梁鸿轩摇了摇头:“事关陛下安危,我怎能放心?” 说着竟是又咳了起来。 “有劳阁主大人挂念,朕安然无恙。” 周境止打着哈欠,披着大氅一身睡袍从后方走了进来。 梁鸿轩面上一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掀起衣摆跪了下去:“臣御下无方,竟让御南阁混进了刺客,请陛下责罚。” “粱阁主病体未愈,快起来吧,皇宫戒备森严,尚且不能阻挡行刺之人,又何况御南阁。” “臣身体抱恙,未能迎接陛下已是重罪,如今竟又出了这等事,实在该罚。” 周境止勾着唇伸手将人扶了起来:“粱阁主日夜为了那批骑射兵操劳,有些疏漏在所难免,只是,御南阁邀朕前来观赏演练,不知何时才能一睹为快?” 梁鸿轩咳了咳,裹紧了披风:“陛下,那批骑射兵多由臣亲手操练,只是臣无能,竟在此时患了热毒之症,还请陛下允臣七日,七日后,必将为陛下展现一支能与南域抗衡的精兵。” “如此,粱阁主好好修养,朕便静候佳音了。” ...... 周境止刚一回到卧房,薛甲便紧随而来。 “陛下,梁鸿轩一再推脱,只怕有诈,陛下还是早些回皇城为好。” 周境止向后靠着,纤细的手腕撑在桌上,指尖轻轻敲击,发出有节奏的响声,将一纸书信顺着桌沿递了过去。 薛甲狐疑地接过信纸,随着目光下移,眉头逐渐紧锁。 在阅读完信纸上的内容后,薛甲立刻跪了下来:“请陛下下旨,末将即刻......” “不急。” 周境止神色慵懒地将那封信取了回来,放在一旁的烛火上炙烤。 淡黄的纸张很快就被火焰舔舐。 “现在最重要的,是知道那批兵的下落。” 薛甲凝视着那燃烧的火焰,忽然眼神一凛:“方才被追赶之时,卑职躲进了一处无人居住的阁楼,听那寻兵的首领说此处是什么禁地,并未进来搜查。” “那阁楼里没有居住过的痕迹,十分干净整洁,底部却有些怪异的声响,像是人的呜咽声,卑职正要细察,忽然门外传来走动的脚步声,便从窗口离去了。” 周境止唇角一勾:“倒也不是没有半分收获。” 次日夜里。 薛甲带着周境止在上次经过的阁楼高墙外徘徊。 二人蹲守了许久,却不见有半个守卫进出。 “此处无人看守,想来并非什么重要之处,许是卑职弄错了?” 周境止唇角轻扬:“梁鸿轩善攻心,没人守卫的地方反而不易引人注意,愈危险,便愈是安全。” 二人借着夜色的掩护从窗外翻了进去。 这处楼阁内的布置十分简约,但一尘不染,瞧着像是日日有人打扫。 周境止环顾四周,被墙上一幅仕女图吸引了目光。 那画上的女子眉眼含笑,腰身轻盈,即便隔着画卷,也能看出那摄人心魄的艳丽,样貌身段均是上乘。 细看之下,那女子的眉眼竟像极了关裘。 周境止不由朝着那画卷走了过去,在心中描摹所想之人。 “这不是关老将军为徐氏作的画像吗?徐夫人年轻时确有倾城之姿,只是,这画怎会在此处?”薛甲望着那画像开口。 周境止听闻后皱起了眉头,伸手去触摸那画像,那画像中间迅速凹陷下去。 周境止眉眼微眯,将那画像整个掀了起来。 一处暗格内齿轮样的机关显露在眼前,周境止伸手将那齿轮缓缓转动。 地面一处木板随之滑开,一股湿冷的风从地下传来,带着一丝血腥味。 薛甲与周境止对视一眼,便率先朝着那通道走了下去。 地窖内比想象中要暗得多,血腥味儿愈发浓重。 周境止刚欲伸手召唤噬灵剑,就听一阵铁链挣动的声音响起。 接着传来一道虚弱的声线:“别白费力气了,你有本事就一剑杀了我。” 借着从上方传来的微弱光线,只见那墙面上铁链盘错交布,将一个黑影束缚在其中。 那黑影披头散发,身上遍布各种鞭痕的伤口,另一面墙上挂满各种刑具。 想来这地窖里的血腥味就是从这人身上传来的。 薛甲已将墙壁上的火把点燃,似是感受到光亮,那黑影缓缓抬起头来,在看清他们时显然一愣,随即眯起眼睛:“是梁鸿轩派你们来杀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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