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一切都落在何言的眼里。从反锁的房门,晃动的窗帘和罗闻假装困倦的双眼,他就猜到了屋里有人。 嫉妒。何言心里只有嫉妒。没想到阙爷这么会玩! 那天晚上他回了房间就给盛垣打了电话,表达了他的不满。 “人家阙爷还比你大一岁,比你花样多太多了。” 此刻接电话的盛垣还在谈判桌上。 他最近越来越没原则,比如何言在的时候早上七点他的生物钟就失灵。再比如谈判桌上手机都没关机。 只是为了等何言的电话。 何言的名字亮起,他立刻抬手止住了对方的输出,“不好意思,稍等。” 然后走出去接电话,冷冽疏离的声音立刻切换成柔软, “这有什么可羡慕的,罗闻还不能光明正大和阙爷见面呢,你都敢在我盛家墓园放火,你不比他神气?” 嘶——何言一想,也是。 “但我也想要点不一样的。”何言得寸进尺。 “比火烧墓园还要刺激?”盛垣轻笑出声。 会议室外面的走廊空旷,盛垣的笑声虽低,却清澈飘浮在穹顶,电梯门正好打开,一个颀长的身形缓步走出,朝着盛垣的方向看过来。 “盛董,好久不见。” 盛垣顿了一顿,对着电话里低声回复,“我一会儿回酒店打给你。” “好的。你忙。”何言乖巧挂了电话。 台灯下,何言对着手机屏幕发呆。如果没听错的话,刚才电话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何言就是觉得不舒服,那个声音没有任何毛病,就是停在他耳朵里发腻。 一千多公里之外,走廊。 盛垣面对伸过来的示好的手淡淡点头,并没回礼,“好久不见,柳总。” 眼前的人侧头浅笑,露出一对淡淡的梨涡。 柳逸明。翰城首富。他名下的公司皓元资本,是这一次并购案中盛氏唯一能够放在眼里的对手。 “老同学好不容易遇上,盛董不叙叙旧?”柳逸明笑得单纯透明,毫无心机。 “我们还是谈判桌上聊吧,柳总请。”盛垣面无表情。 “你还是和以前读书的时候一样,一点没变。”柳逸明靠近他,压低声音,“那其他方面呢,还是和以前一样压抑着自己吗?” 盛垣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 最讨厌这种毫无边界感,还觉得自己什么都了解的人。看到一点蛛丝马迹就故弄玄虚。 盛垣走远,柳逸明站在原地看着消失的背影,唇角的笑意渐深。 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大学同学每个人脸上都刻满了岁月痕迹和似海的心计。只有盛垣,始终如一,长相没变甚至愈发见少年感。那双含情眼和眼尾的泪痣,在柳逸明的心里亮了很多年。 他花了好大功夫才挤走了自己几个家族兄弟的竞争,拿下现在的产业,成为翰城金字塔顶端的人。现在终于可以和盛垣坐在同一张谈判桌上了。 这不就是常人说的,顶峰相见吗。 柳逸明笑了笑,自信外露,抬步跟上盛垣消失的方向。 “不好意思,来晚了。”柳逸明敲门进入会议室。 场内的三家评估公司代表纷纷起立致意。盛垣也起立,微微致意,面无表情。 “那么,人到齐了,就请双方各自陈述一下并购良轩商务的具体筹划吧。”主持人开口。 “我先说吧,我觉得我先表态比较好。”柳逸明突兀开口,“我的筹划就是,如果盛董需要,我愿意放弃参与竞争。”
第五十九章 没吃药吗? ??? 柳逸明如此直白的表达就像往夏日的河塘里落下一场大雨,瞬间整个会议室响起嘈嘈切切的议论声,活像河塘里聒噪的青蛙。 盛垣蹙起眉头,表情烦躁显露无疑。 没吃药吗?两个亿的并购案,谈判桌上,说话跟过家家一样。有没有点专业度?盛垣只觉得和这种人一张桌子谈判有点侮辱智商。 “不行还是请柳总吃点解酒药缓一缓再来谈吧。”盛垣点了点桌子,一旁的助理恬欣立刻会意,站起来收拾文件准备撤退。 “盛董别着急走啊。”柳逸明忽然侧身挡过来,笑意深切,一侧梨涡正好在盛垣的眼前。 不是盛垣有偏见,此刻他真觉得那个梨涡里盛满了污秽。 “柳总有方案就快发言。如果没有的话,回去喝了解酒药我们再约时间吧。”盛垣冷声,转身对评估公司的其他几个代表点头致意,随后大步流星离开了会议室。 盛垣回了酒店,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心里,继续跟何言打视频电话,两个人从春天的花聊到地里的猹,一直到双方都开始打哈欠,才依依不舍挂了电话。 结果盛垣刚浅浅入睡,就听到敲门声。 “谁?”盛垣警惕。保镖住在隔壁房间,他下意识打开了手机,调出吴勇的电话。这次来得匆忙,他只带了吴勇一个保镖过来。 “我,柳逸明。和你谈谈并购案的事情。” “柳总如果酒醒了,那就明天会议桌上谈吧。我休息了。”盛垣道。 “盛董,我这里有二十年前的视频,你确定不要看看吗?” “安德门下。”柳逸明低声。 盛垣瞳孔骤缩! 一分钟后,柳逸明含笑进了盛垣的房间。 “视频呢?”盛垣伸手,“说说你的要求。” 盛垣不招待他,他也不气恼,自顾自坐下来,甚至开始烧水烹茶,俨然一副主人姿态。 盛垣知道他手上的是什么。 那是他八岁那一年,在贵族住宿学校,因为一次考试失误而自行惩罚的一段视频。 那时候盛家族老还在世,但是因为住宿在学校,盛垣需要在考试失误以后第一时间施行惩罚。 那也是他第一次自罚。轻重没有把握,掌心青紫成片,好多天拿笔都很艰难。 而暗处却有一个摄像头对准了他。 盛垣会知道这个,是因为十年前他刚满十八岁,这个柳逸明就拿着视频来和他求爱。 有病。 当年的盛垣不会骂人,也学不会平静,气的哆嗦,干脆利落拒绝了他。 没想到他现在卷土重来。真是野火烧不尽。 柳逸明啜了口热茶,慢条斯理,“盛董别着急呀,这不都带来了吗?要求只有一个,人和视频都是你的。视频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眼看盛垣要怒,柳逸明又补了一句,“并购案就当我的见面礼,资金我来投入,公司归你。” 还是有病。 盛垣冷声:“出去。” 与此同时,盛垣拨通了吴勇的电话,“过来一趟。” 柳逸明也不站起来,就这么含笑看着他,要把他的贪嗔痴怒都刻进记忆里。 吴勇迅速赶来,站在柳逸明的背后,声音低沉:“柳总请。” “盛垣,视频我要是流出去的话,盛氏六十多家产业只怕股票都要大跳水。”柳逸明低笑一声,声音就像冬日的泉水凝噎,特别让人发寒。 “柳总,请。”吴勇加重了语气,向他逼近一分。 此刻已经是子夜。 一千多公里之外的江城山郊别墅里,何言已经睡着了。 他开始做梦。 梦里竟然是他看过的这本书的原剧情。 说真的他穿过来以后第一时间干掉了原书里的反派孙兴籍,虽然不知道孙兴籍最后的下落和下场,但他从来没往心里放过。 臭鱼烂虾都不配他费心。 但是此刻的梦里,他站在第三视角,眼睁睁看着孙兴籍和罗家的秘书透露盛氏的资产分布信息,透露盛垣有哮喘这件事。 他清晰听到孙兴籍和罗家邪恶的笑声,像尖刀像细针,又疼又密,接连不断扎向他的心口! 从未有过的恐惧和尖锐的疼痛密密匝匝戳进他的胸膛。何言挣扎不了,呼吸艰难。 这种感觉很熟悉,何言在记忆里拼命搜寻。一定是哪里遇到过! 倏然一阵刺耳的铃声在何言的耳边炸响。 何言狠命一个挣扎,眼眸猝然睁开,大口喘息。 他醒过来了。手机在响铃。 何言摸过手机看了一眼,凌晨三点半。来电显示,【安安】。 “安安,这么晚了,你怎么了?需要帮忙吗?”何言急忙翻身坐起,胸口的疼痛依然清晰。 “没有,何言哥哥,我刚做了个梦,梦到你需要帮忙。你需要我吗?”安安在电话那头,小奶音冷静又温暖。 何言松了口气,“你已经帮到我了,谢谢安安,快睡吧。” 挂了电话一瞬间,何言灵光忽现! 上一次他产生幻觉,心脏骤缩,还是在泥石流的时候!那一次盛垣差点出事! 何言立刻判断出来,盛垣有麻烦。 他火速从床上翻身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单手拿手机,订了最早一班飞往翰城的机票。 洗漱的时候他的脑海里骤然回响起盛垣的电话里出现的那个陌生的声音,“盛董,好久不见。” 一定和他有关。 穿衣洗漱十分钟搞定,何言冲下楼抓起车钥匙就跑,上车以后立刻拨通了阙之渊的电话。 阙之渊刚换的新手机,电话卡插进去没十分钟。 “我知道你看出来昨晚我藏在罗闻的房间里,那也不至于这么早追电话过来吧。”阙之渊打了个哈欠,声音无奈。 何言打断他,“阙爷,我有点急事要去一趟翰城。罗闻这边麻烦你照料两天,忌烟酒忌劳累,他三天后要全身检查。” 何言声音凌厉急促,没了一贯的稳定,阙之渊翻身起来,语气慎重了几分,“翰城?盛垣在那里对吧,是有什么事?” “我还不知道具体什么事。到了再说,可能需要你的帮忙。翰城你有人吗?” “有。”阙之渊干脆利落,声音沉稳,“别慌,沉住气,还有我。” “好。” 何言脚下飞快,迅速到了机场。机票是早晨七点。 正好是盛垣起床的时间。 盛垣刚拿起手机,就收到了何言的信息。 【两个半小时后,翰城机场,接我。等你。】 盛垣偷笑,含情眼眯成一条线。这么黏人,这才分开一天。
第六十章 何言的直觉 盛垣看了看前一天恬欣刚发过来的行程安排,微微皱了眉。 【九点钟我大概还在开会。我安排吴勇去接你。】 何言立刻回复。 【不用!保镖一定不能离身。你发我会议地址,我直接过去找你。】 隔了好几个小时,何言从梦里带出来的那股不安还在心头萦绕,他根本不敢让盛垣孤身一人待在任何地方。 想了想,何言又追了一句。 【听话!】 手机那头,盛垣正在刷牙,看到这句“听话”,一口泡沫还没来得及吐掉,他就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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