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锦翊擦了擦额头。 苏周是什么人啊,从小走南闯北什么新鲜玩意儿没见过?自己在这胡编乱造,可能再多说一句人家就能发现不对劲了。 怕漏了馅儿让人看出自己是个冒牌货。唐锦翊嘿嘿一笑:“咳,别人不卖是因为没有,但我这里却多得是,再给你几包。” 这段时间不管干脆面还是麻辣烫都卖得甚好,唐锦翊的系统积分早就能兑换很多调料了,他一直攒着没兑,这会儿算是有了用处。 辣椒豆瓣酱和金汤调料都属于负向积分,正好。 道了句“稍等”就跑去了隔壁屋子,不一会儿便抱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把几包裹得完好的调料往桌上一放,唐锦翊道:“这些调料上都写着名字,够唐兄吃上一段时间了。” “啊,如此甚好,那就多谢唐兄了!” 苏周心中极美,毫不客气地收下。 思忖片刻又道:“唐兄,看你今日兴致不高,可是有烦心之事?” 啊? 这都能看出来?可这种事怎能说出口? 唐锦翊端着碗的手一抖,干笑道:“没......” “哦,那便罢了,日后若是心烦了就去找宋渊喝酒,怕我这一走,他也孤单了,你俩十分投缘,定能聊得来。” ...... 唐九一直没回家,唐锦翊只好和灵儿去东街摆摊。 刚才告别了宋渊和苏周,还得了个消息:宋渊的姐姐大概在这一两日要到家,回家见过父母之后就直接来百味楼居住。 麻辣烫摊不能耽误,但宋渊大姐也不能怠慢了,唐锦翊决定利用今天时间把摊子引到百味楼门口。这样一来两边都顾得上,既不用担心麻辣烫摊子失了顾客,也能保证大姐那随叫随到。 家主和姨娘死于风流,主母又被当众诊出身孕,稍有讲究的人都不会再关顾唐锦翊的摊子,俗语有云:木炭的乌黑露在外表,坏人的污黑藏在里头。如今,唐家一家人的乌黑都露出来了,内里指不定早黑成了什么样,这家人搭理不得。 可想而知,经历昨日的风波之后,原本呈现蒸蒸日上趋势的小食摊竟只有寥寥数人光顾,其中有几个还是看着干脆面送的优惠来的,昨日嚷着要炸白吉馍的小孩没来,大概是听了唐家的“精彩事迹”再也不会来了。 直到三更,准备的菜品、白吉馍和调料都还剩着大半。 虽然可惜,但煮过的食材不可能再放到第二日卖,唐锦翊将食物盛了满满几大碗,让灵儿倒给了路边的花子。 想到过今日客流不如昨日,但没想到如此之少,原本准备好的引流计划自然也就泡了汤。 一些人不知道百味楼与唐家的关系,或许还会光顾,如果他要一说,人们肯定又不会去了,所以那些准备好的话也都吞回肚子,咽了。 灵儿情绪低落,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唐锦翊劝导她:“做生意哪能一帆风顺,遇到问题,解决就行了。咱不怕。” “可是他们听了传言,又低看咱们一眼,都怪王氏那老婆子!要不是她搅和一腿,咱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灵儿几乎咬碎银牙,眼神中尽是愤愤不平。 唐锦翊却是看得开,“家主走了,她已是自由之身,想如何度过余生那是她自己的事儿,倒是别人先不乐意了。更何况,事儿还没理论清楚,人们就杜撰出结论,上来就打,对她也是极不公平的。” “翊哥儿不是跟着去了医馆?大夫怎么说?” “大夫只确定是有了身孕,大概一月有余。” “那定不是家主的骨肉了!不怪别人打她。” 以前在唐家院子的时候,虽然翊哥儿受尽宠爱,但这王氏也没少刁难他,加上家主死后,又将他们赶出家门这种落井下石之事,灵儿早就厌极了她。巴不得有人教训教训她呢。 唐锦翊敲敲她的小发髻道:“再怎么说,我也得喊她一声大娘,将来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一家人能帮就帮,不要闹得那样难堪。” “也就翊哥儿心软,你帮了他,她何时帮过你!哼!” 两人一路说着闲话儿,迎面走来一位男子。 走近才听到他的声音。 “主人,我来接你。” “呀!唐九?” 灵儿高声问道:“你去了哪儿?怎么现在才来?” 唐九将手中瓷杯给了唐锦翊。 “我我我......在路上,买了、买了甘草冰雪凉水,去火解渴,主人喝了吧。” 垂着头,就是不回灵儿的话。默默接过了唐锦翊手中的推车把手。 唐锦翊一时失声,心中兴奋、悸动、担忧、思念裹成乱糟糟的一团,竟看呆了。 “翊哥儿?还走不走?”灵儿回头大喊。 唐锦翊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只见唐九走在灵儿身旁,身子还是那样纤细,走得还是那样轻,心中所想脱口而出:“你还走不走啦?” 灵儿:“??” 唐九:“......” 灵儿纳闷:“翊哥儿莫非没听清我说话?怎的又问咱?” “你还走不走?”唐锦翊急地又问一遍。 灵儿还没回话,只听旁边之人轻声说道:“不走了。” “翊哥儿,你是问唐九吗?唐九说——他不走了——他要跟你回家!!!” 灵儿的嗓门出奇的大,跟你回家几个字拖得出奇的长,长得整个巷子都是她尖锐的回音。 扰得街边住户打开窗子,大骂一声:“哪家的野女子!三更半夜在此大吼?” 灵儿缩缩脖子,大咧咧搂上唐九的肩膀,“走,回家。” 唐锦翊跟在后面,嘴角不知不觉扬了起来。 一口将那杯甘草冰雪凉水闷进腹中。 清汤碧水,苦中蕴香。 就着春风,如痴如醉。 ----
第三十二章 到了家,唐九照常烧了热水,一桶一桶往唐锦翊房间里提。当他提到第五桶的时候,被堵在了厨房门口。 "你累了一天,把自己要用的水提走就好,剩下的我来。" 这是最后一桶水,灶中火光已经熄灭,厨房中黑灯瞎火,除了水面反射的自然光外,其余什么都看不清。 唐九也没说话,乖乖地放下了水桶。 "哎哟!我的腰!" 唐锦翊第二次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第一次还是是抱唐九回家的那个雨天。 原主这个身子玩得太虚,腰不好。别看个子不矮,吃劲儿的事是一点都干不了。真不敢想象万一肾虚了该怎么办!自己才二十岁啊,一辈子的幸福不就毁了么…… "还是我来吧。" 唐九淡淡说着,一只手轻轻松松就将水桶提了起来。 唐锦翊张大嘴巴看他把桶提进屋,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将最后一桶水倒进洗澡桶后,唐九说要去摘些槐花和槐叶。春日的花叶正好,以花叶入澡不仅可以滋养皮肤,还能祛湿除毒,对身体特别好。 唐锦翊道:"天这么黑,摘叶采花不方便,不如今日就算了,待白天摘了改日再用也是一样的。" 唐九没吭声,留给唐锦翊一个倔强的背影,自己出去了。 "还真是倔。" 唐九独特的反抗方式就是个不吱声,只要他认准的事情,绝不会轻易妥协,就算是摘叶子这种小事也不例外。简直是倔强的不通人情。 唐锦翊劝不住他,只好很在后边一起去了。 永乐坊的灯笼彻夜亮着,巷子虽然狭窄,但在大红灯笼的暖光中,光线也不算昏暗。 夜半三更,街上的贩子收了摊,永乐坊的客人们也都歇下了,鼓乐之声被昆虫的唧唧啾啾所替代,一片祥和。 树影斑驳,摇曳多姿。许是白日里有人采过槐花,在伸出来的那几条最茂盛的枝叶下面、贴近墙根的地方还垒着几排半人多高的石方子。 唐九带着长杆,不用踩在石方上就能钩下一条大枝来。 顺着枝条一摞,连花带叶就全下来了,唐九提起长袍下摆做兜,没一会儿就摞了满满一兜。 唐锦翊跟在后面捡他掉下的叶子和花,忽然看到两条鬼鬼祟祟的人影,一前一后,走进巷子。 忽然间,后面那人一个飞扑,将前面那人按在墙上,唐锦翊吓了一跳,隐约听到他说了一句话。 "今儿爷非得弄死你!" 唐锦翊心中一惊,怕是遇上了凶案了啊! 虽心中又急又怕,但不清楚状况,还是少管闲事的好!他可不是那种为了冲动救人而把自己暴露于危险境地的笨蛋。 至少先听一听再说。 他忙拉着唐九躲到了石方后面。 "主人,他们……" "嘘……" 一手紧拉着唐九的手,一手捂上他的嘴,冲他摇头示意。 唐九十分听话,意识到危险降临,立马就不出声了。 虽然嘴里不停说着要弄死人的话,但那人并没有立刻行动,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后,又传来了一阵阵吮吸嘬水之声,再接着,就是一连串细闷的哼吟声…… 他在做什么?伤人也不是这声啊? 唐锦翊俩人对视一眼,悄悄探头向外窥看。 原来那人就停在离土方一步之遥的墙根处,怪不得连细微声响都能听得到。 灯影摇曳,那片位置正是光线最好的,他们能清楚地看到地上飘落着两根衣带,紧接着,又有件衣裳滑落下来…… 被按压着背靠墙面的男人,看发髻打扮像是永乐坊的,俩人搂搂抱抱缠绵悱恻,竟是在亲嘴儿! 唐九登时懵了,着急想跑。 唐锦翊紧紧拉住他,压着嗓子说道:"先别出去,扰了他的好事,小心他恼羞成怒。" 唐九的脸一下子垮了起来,蹲在地上不敢再看。 唐锦翊跟着蹲下来,饶有兴趣地盯着唐九的脸看。 唐九低着头猛扣手指,连大气都不敢出。这家伙……不会还没通过成人之事吧,怎的看个亲嘴儿就羞成了这样? 唐锦翊捏了他的头发,想要逗逗他,谁知外边那人又说话了。 "今天就在这儿伺候我吧。" "春夜风凉,空儿身子冷。" "那这样呢……嗯?……" 话音未落,就听到一声娇笑:"好烫!你坏……" "喜欢么?" "讨厌!哼!" 俩人越来越过分,说的话下流露骨,几句过后,就再也连不成完整句子了,哼哼唧唧全是不可描述之声…… 这下不光是唐九,就连自认为接受过现代教育、经历过各种文化冲击、思想极度开放的唐锦翊都听不下去了。 俩人狼狈地佝偻在石方后面,谁也不敢看谁,尴尬地捂上了自己的耳朵。 即使是这样,还是避免不了龌龊之声溜进耳朵,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俩人的脸一阵比一阵烫。 刚才没能跑回去,现在更不能了。万一在某个节骨眼上令那人受了惊吓,他这辈子都甭想举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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