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早就注意到他的视线,此时收了剑势,和蔼地看向林泽远,“小朋友,你想学剑?” “虽然可能有些唐突,”林泽远说,“但是,可否请前辈教我?” 林泽峰等人一愣,李强笑道:“你弟说话还挺讲究的。” 刘正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只有四五岁的小娃娃讲话如此稳重,当即大笑,上前几步,朝林泽远伸出手:“能否让我摸骨?” 林泽远将手递了过去。刘正捏了捏他的胳膊、肩背等处,发现确实是个适合练武的好苗子。 刘正:“你真要学?不怕吃苦?” 林泽远点头:“晚辈不怕。” 刘正被他一本正经自称“晚辈”的模样逗笑:“好,我教你。” 林泽峰没想到小弟是真的想学,老先生也当真答应了,迟疑道:“老先生,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不麻烦,我每天早晚都会在院里练功,”刘正说着看向林泽远,“只要你想学,便可以过来找我。” 林泽远一喜,抱拳作揖:“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刘正哈哈大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好好好,你这娃娃还怪有意思的。” 霍平野没想到,明明是他先说想学格斗,到头来却是林泽远先拜师——学人精捷足先登,岂有此理?! 他不甘示弱,抱拳就要对林泽峰作揖。 李强却忽然拦住他:“哎哎哎,你还是拜我为师吧。你林大哥没几天就要回部队了,教不了你什么。” 霍平野觉得有道理,当即拜了李强为师。 这时,准备去上班的王敏敏从屋里出来,惊讶地看向儿子和林泽远:“你们两个怎么还没去上学?要迟到了!” 林泽远和霍平野对视一眼,拔腿往院外狂奔。 * 林泽远第一次觉得,职工大院距离农场小学如此遥远,然而他的腿又是如此的短。 “你快点!”霍平野跑在前面,时不时回头催促。 林泽远调整呼吸,奋力狂奔,书包在身后甩动,铅笔、橡皮在铁皮文具盒中哐当哐当作响。 但两人还是亲耳听见上课铃声打完,眼睁睁看着学校的大铁门关上,才堪堪跑到门口。 学校门卫居高临下看着他俩,对值班的纪律老师招了招手:“王老师,这还有两个迟到的。” 林泽远、霍平野:“……” 两人被纪律老师领到学前班教室,班上同学已经开始早读了。 早读值班的老师正好是林泽远、霍平野和杨鹏都不喜欢的那位特别严格的数学老师,他冷眼看着低着脑袋的林泽远和霍平野,说:“在教室外面罚站,长长记性。” 林泽远、霍平野:“……” “这下好了,”待老师进教室,林泽远低声讽刺道,“你不用创造机会陪杨鹏,自己就先罚站了。” “……” 霍平野:“还不是怪你?拜什么师父?” 林泽远乜他一眼:“是你先和我哥说要学格斗。” 霍平野:“明明是你看着人家老先生舞剑就走不动道。” 林泽远纠正他:“那不是舞剑。”是剑术。 “切。”霍平野不屑,“反正,我跑得快,要不是等你,我才不会迟到。” 林泽远冷笑:“我又没让你等。” 霍平野刚想反驳,就听一声训斥:“罚站还管不住嘴?” “我看你们上午的课也别上了,继续罚站吧。”数学老师道。 林泽远、霍平野:“……” 都怪你! 两人不约而同往外移数步,与对方拉开距离,以示清白和再也不搭理对方的决心。 数学老师见他们反省到位,后半节早读课没再出什么幺蛾子,大发慈悲准他们回教室上课。 “你们两个怎么迟到了?”趁短暂的课间休息,杨鹏和陈如松关心道,“谁起晚了?” 林泽远和霍平野对视一眼,同时别开脸:哼! 霍平野跑去讲台拿了一支粉笔,刷地一下,在两人课桌中间画了一条“三八线”,力气大到粉笔都折断了一截。 林泽远:“……” 他捡起断在桌上的那截粉笔,将霍平野画歪的“三八线”修正,又加粗了一些。 划清界限正好,谁怕谁了? 杨鹏、陈如松面面相觑。 为什么啊? 谁能告诉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 整整一个上午,林泽远和霍平野都没有搭理对方,放学都是分开走的。 一开始是林泽远谁也没等,率先离开教室。 杨鹏和陈如松对视一眼,后者跑出去追上林泽远,杨鹏留下和霍平野后一步离开。 出了校门,霍平野突然奔跑起来,反超林泽远十来米才停下,扭头示威般的冷哼了一声。 杨鹏追上来,就听见他嘀咕:“就是跑得比你快怎么了?小矮子!” 杨鹏:“……” 林泽远压根不理解霍平野的行为,将其归结为有病,继续不紧不慢地走回家。 明明家在同一个方向,两人却头一次一前一后,隔了十来米走回家。 王敏敏去了报社,中午一般不回来,霍平野在家等父亲下班,打包食堂的饭菜回来。 隔壁林家已经飘出了饭菜香,邱秀珍下班早,打好饭菜回来,还炒了个猪油渣炒榨菜,香香辣辣的味道差点馋哭霍平野。 林福生下班回来,林泽峰便在饭桌上和父母说了邻居老先生答应教林泽远舞剑的事。 “是剑术,不是舞剑。”林泽远再次纠正。 邱秀珍:“好好好,剑术。”总归都是强身健体,她家阿远正好需要。 林福生的关注点却是:“哪个老先生?” 林泽峰说:“三楼东边那户,好像是刚搬来的。” 林泽远补充:“是新来的副场长家的。” 林福生和邱秀珍一怔:“刘副场长家的?” 邱秀珍:“那估计是刘场长的父亲。” 林福生犹豫起来:“这新来的刘场长,今天第一天开大会就提了要改制的事,陈场长当时脸色就不太好。” “阿远和他父亲学剑术,好么?” 林泽远明白父亲的意思,这事在他们眼里只是单纯地学剑术,在外人眼里则是刘副场长一来,林福生夫妇俩就“背叛”陈场长,借儿子和刘副场长家攀上关系,以求在改制中获利。 “没关系,我不学也可以。”林泽远体贴道。 邱秀珍却想了想,说:“不碍事,锻炼身体而已,又不是站队。阿远想学就去学,妈同意了。” “……行吧。” 林福生其实也有私心,如果能借此机会在刘场长面前露脸,未必不是件好事,外人要嚼是非就让他嚼去吧。 “但阿远拜师是不是太仓促了点?”林福生想到,“要不要补一份拜师礼,或者给点学费?” 邱秀珍不赞同:“那就真成给刘场长家送礼了。” 林泽远思索片刻,说:“给师父做炸丸子。” 林福生眼睛一亮:“对,这个好。又不贵重,又能体现心意。” 林泽峰附和:“对,妈做的炸丸子没人会不喜欢。” 邱秀珍笑着点头:“好,我下午就去买肉。” 霍家,霍平野也和父亲说了自己想和李强学格斗的事。 霍东岳:“我同意,但还是要问问你妈妈的意见。” 霍平野:“妈肯定也同意。” 霍东岳:“还有一点,拜了师就得学到底,不能半途而废。” 霍平野:“绝对不会!” 他要让林泽远知道,什么叫花拳绣腿,什么才叫真功夫。 * 晚上,邱秀珍做好炸丸子,分了一碗给隔壁霍家。 霍平野得知林泽远一家要送炸丸子上楼找刘老先生补拜师礼,立刻也拉着爸妈去找李强。 霍东岳做主带了一瓶酒给李强,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利益关系,孩子拜师学格斗,送一瓶中等价位的酒也说得过去。 就这样,两家人雷厉风行,迅速将拜师学艺的事情敲定。 第二天一大早,林泽远按照与师父的约定,比平时更早起了半个小时,到院外练功。 林泽峰也早起陪他,一推门,刘老先生已经在院中等候。 “师父。”林泽远恭恭敬敬喊人,又同站在院子另一边的李强打招呼,“李大哥。” 话音刚落,隔壁霍家的门被推开,霍平野跑出来:“师父我来了!” 林泽远乜他一眼,冷漠地别开脸。 ——臭烦人精! 霍平野察觉,朝他做了个鬼脸。 ——哼,等着瞧吧,小矮子!
第十九章 别扭——腿软,但嘴硬 不管是剑术还是格斗,都要从基本功学起。 林泽远和霍平野被各自的师父安排,每天早晨绕着职工大院跑步,再回院子里扎马步,傍晚继续。 虽然早晚都只练了半个小时,但林泽远和霍平野次日早上差点没起来。 一是精力消耗过度,睡眠不足,眼睛都还没睁开,全凭争口气的意志力掀开被子起床。 二是下了床才发现意志力也不管用,两腿肌肉因运动过量酸痛发软,走起来每一步都颤颤巍巍。 两人扶着墙出门,见到隔壁那个烦人精/小矮子,又立刻站直身子,装作若无其事。 却听老先生刘正问:“怎么样?早上起来腿疼不疼?” 林泽远倔强否认:“不疼。” 李强也问霍平野:“你呢?” 霍平野装傻:“不疼啊,为什么会腿疼?” ——腿软,但嘴硬。 刘正和李强交换了一个眼神,越看越觉得这两个小孩好玩。 刘正说:“那今天的早课还是跑步二十分钟,回来扎马步。” 林泽远点头,但抬脚迈出第一步就脸色微变,强忍着不适,绷着小脸跑起来。 霍平野不甘示弱,咬着牙跟上,还加速非要超过他。 刘正和李强跟在后面慢跑,看着两个小孩较劲。 这股劲一直较了好几天,从早课到晚课,从家里到学校,两个人除了互相冷嘲热讽,就是互不搭理。 又偏偏还是凑在一块练功,一块上学。 过了几天,刘正请邱秀珍缝好几个沙袋,绑在林泽远的胳膊和小腿上。 “从今天开始负重训练,以后再慢慢增加重量。” 林泽远抿了抿唇:“我还不能开始学剑吗?” 刘正说:“先练好基本功,才能往后学。学武是件很辛苦的事,你得有耐心。” 林泽远虚心受教:“对不起,是我着急了。” 刘正见他一点就通,孺子可教,越看越满意。 没想到自己这把年纪,还能遇到一个这么合心意的弟子,将这一身差点失传的本事倾囊相授。 霍平野见林泽远绑上了沙袋,看向李强:“师父,我也可以负重训练。”
77 首页 上一页 16 17 18 19 20 2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