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ra轻叹一声:“还没有。” 助教听她的语气,了然:“您这次很看重华国队,他们输球后,会对他们失望吗?” “不会。” 在混乱的观众席中,Sara声音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 “输球和输球之间不一样,球迷分得出来运动员的比赛态度—— 他们尽力了。” 【没关系,球员们真的努力过。/忍住不哭/】 【28:30。第一局局末拉扯了好多分。】 【大家好拼啊,甚至让我以为这不是VNL,而是三大赛决赛的决胜局。】 【能和半主力阵容的B国队打这么激烈,不得不说,华国男排进步了!】 【咱们的攻手们为什么又拼又恍惚?】 【估计在担心洲洲吧……我也超级担心,呜呜洲洲现在怎么样了?】 【@华国男排官方播报@排协,快点给粉丝们个消息,宁洲崴伤怎么样了?】 “教练,洲洲伤得重不重?排球职业生涯不会受到影响吧?” 局间休息,好几个球员围着罗教练追问。 “宁副教和队医带宁洲去做进一步检查了。”罗教练拂开抓着自己衣服的手,“你们先不要担心,专注比赛!” “可是……” “行了!” 罗教练大喝一声,指向场边:“让你们休息一会儿就胡思乱想,都给我去活动起来!” 侯助教也扶了扶眼镜,拒绝透露任何与宁洲相关的情况:“听罗教的,快去吧,别让身体冷下来。” 局间休息只有短短几分钟,一般球员们会利用这点时间缓口气。 可现在,球员们身体一旦静下来,脑子便疯狂往最坏的方面想。 担忧如藤蔓,忙的时候无法察觉,等回神已经被紧紧缠绕…… 他们被赶去场边,打垫也好,跑两步也好,从无用的乱想中抽身。 许子畅脑袋有点痛,使劲揉了揉头发,黄毛被打散,乱糟糟地和黑发混在一起。 他现在不想摸排球,横向快速移动,迫使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脚步上。 许子畅的敏捷度不错,今天发挥失常,左脚绊右脚,摔了一跤…… “自己绊自己?”聂飞昂嘲笑道,朝许子畅伸出手,“起来!” 许子畅跌坐在地上,又扒拉自己头发:“啊好烦,洲洲刚才是被扶出去的,脚不能吃力,大概不是轻微崴伤……” “我也看到了。”聂飞昂收回手,无意识地扣自己指甲,“队医说骨头没事!” 许子畅愁眉苦脸,不小心扯下来几根头发: “说不定是韧带问题,我以前有个一起打排球的朋友,他就是崴脚后韧带撕裂,长时间恢复不好,只能做手术。” 聂飞昂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然后呢?” “康复训练效果不理想。”许子畅沉闷道,“现在已经不当职业运动员了……” “!?”聂飞昂双臂无力地垂在身侧。 “嘭。” 一颗排球飞过来,落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打断这段对话。 许子畅下意识抓住球,环视四周—— 余柏一步步靠近,眸子里淬着寒光:“站起来。” 许子畅和聂飞昂不知怎得,对这种样子的余柏感到恐惧:“什么?” 余柏俯身接过排球,如同从猎物身上抽出带血的剑:“咱们不是医生,站起来,赢比赛。” 聂飞昂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斜眼瞥着余柏,快速把许子畅从地上拉起来:“兄弟起来,地上多凉!” “嗡——” 局间休息结束,第二局开始…… 华国队第二局的阵容做出微调,将首发接应换成宋涵润,试着加强二号位的进攻。 而B国队依旧将莱杰留在替补席,其他位置上主力。 少了莱杰,B国队一传稳定性和进攻强度都弱了一档。不过依然处于强队水平。 华国队刚开局还能与他们打个五五分,等B国队找到几个攻手的拦网节奏后,分数逐渐被拉开…… 比赛回到了大众预测的那样: 进步很大的华国队挑战实力强队,黑马闯到尽头,余力疲软。 Sara默默看比赛,在第三局还没有结束的时候,起身走向场馆出口…… 她用教练的身份,一路问到了医务处。 宁洲坐在轮椅上,被推出医务处,见到Sara表情愕然:“Sara?” Sara点头,斟酌道:“你现在要离开球馆?” “嗯。”宁洲苦笑,“得去医院拍片子确认伤情。” 谈话时,华国队队医已经推上轮椅,Sara一把按住轮椅,有些急切: “宁洲,如果时间容许的话,你要不要……再回去看一眼?” * 比赛进行到了第三局末。 19:24 华国队连输两局后,第三局大比分落后。 B国队拿到了本场比赛的赛点。 观众席已经有很多人站了起来,迎接VNL四强诞生: “最后一分喽!” “第一局最精彩,华国队后面顶不住,没有前面几场表现那么惊艳。” “我觉得华国队很拼了,防守和打了鸡血一样,没被B国队压着打。” “看华国队现在的样子,就和吊着最后一口气似的,搞得我不愿意给B国队喊加油……” “搞什么,你不是B国队粉丝吗hhh!” 场上,侧着耳朵倾听的聂飞昂闷闷不乐: “观众们尽会瞎说,哪里是最后一分,这场比赛还有好久才能结束!” “说什么气话呢。”杜骏在他眼前挥手,“别走神,好好把这场比赛打完。” 聂飞昂急躁道:“不是气话,我真的感觉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转向其他队友,把话茬抛过去: “你们不这么想吗?难道你们甘愿吗!” “……”宋涵润悄然伸出手,拉住聂飞昂的球衣,把人拽到网前,“快点回位,这一分要开始了。” “哔——” 余柏、宁洋、杜骏分别守住一片一传区域,等待对面的发球。 他们手臂绷直,拳头攥得一个比一个紧。 心中像是有一堆枯草被点燃,浓烟翻滚,塞满整个胸腔,有种要爆发的欲望,却找不到出口。 他们抬眼,最后瞥向那个比分:19:24 不甘得快吐出来了…… “嘭!” B国队发来一记大力跳发。 发球落点接近侧边线,杜骏判断不准这球会不会出界。 他不敢随便放赛点球,歪着身体去接,膝盖旧伤隐痛,腿一软,半跪着接球…… 杜骏紧急稳住上半身,堪堪把球垫起来。 “抱歉,邵秋!” 一传半到位,邵秋需要跑动着调整传球。 在对方的赛点上,华国队痛失组织快球的机会…… 杜骏跌倒,一时间没能爬起来。 他撑扶地面,额头的汗滴滑过眼角,蛰得眼睛生疼。 在模糊的视线中,他在空中寻找自己接起来的一传。 那一刻,杜骏意识到自己有多狼狈,恍若回到了“最差的一代”…… 那时他们连续输球,喊着“征战奥运”的口号,却连奥运的门槛都迈不进去。 大家一天两练、三练,伤病频发,数不清要湿透多少件训练球衣。 比赛打不好,媒体一片骂声。 他们自责到深夜睡不好,沮丧得不敢打开手机,想不通沦落至此的队伍如何才能回到像二十年前的“黄金一代”…… 那时的杜骏经常这样劝慰自己: 下次训练我再忍一忍,再对自己狠一点、比赛再拼一点,不能放弃! 后来,他等到了涅槃的希望—— 全新的华国队组建,一批新鲜血液活跃其中。 杜骏胡乱抹了一把眼前的汗水,终于看清排球—— 它被垫调到二号位上方,由宋涵润打强攻。 杜骏迷迷蒙蒙地盯着球: “好不容易尝到连胜甜头后的输球,真不好受啊……” “吱——” 球馆入口大门敞开,Sara帮忙把轮椅推进来。 宁洲迫切地望向球场,远远地看着他的队友们。 如果二换三早早换回来;如果那颗扣球没有被B国队防守球员的鞋弹起;如果莱杰扣近网球的时候宁洲选择下撤…… 如果宁洲现在能在场上的话! 最遗憾的不是0:3,最遗憾的是本可以不这样。 竞技体育最不缺的,就是遗憾。
第059章 小替补今天上场了吗29 宁洲回到球馆的时候, 杜骏刚刚接起一传。 半到位一传位置不好,恰好在副攻聂飞昂身后,失去了打快球的可能性。 邵秋垫调向二号位: “宋涵润!” 宋涵润轮次在前排, 助跑起跳, B国队已经并来了双人拦网。 白魔已经探清“宋涵润只打直线球”, 这次双人拦网紧贴标志杆, 直线的球路连一条缝都没漏出来…… “会被拦的!” 宁洲心揪成一团,手掌握紧轮椅扶手。 宋涵润挥臂那一瞬, 也感觉自己要被拦了。 他自诩是个“永远把握不住机会的人”,却即将要为B国队关键的赛点送上最后一分…… 宋涵润眼底泛起自嘲。 ‘宋涵润, 请你帮帮他吧!’ 该死! 宋涵润表情一滞, 强行改变了手臂的挥动弧线。 他已经把球让到了打直线的球位,却硬生生扭转手腕,偏移包球的手部位置—— “嘭!” 排球旋转着, 几乎挨着B国队副攻拦网手边, 大角度越过球网。 “斜线球!?” 宁洲惊得忘了呼吸, 视线追随那颗历史性的斜线球…… 宋涵润转斜线转得很勉强, 排球旋转速度快,像是D国队1号的侧旋球似的, 侧旋着产生横向位移。 本来瞄准的压边线落点,等排球转过去,旋到了界外…… 华国队球员、B国队球员、白魔、罗教练…… 所有人都被宋涵润的斜线球打乱思绪, 半晌没有反应。 “哔!哔哔——” 绵长的哨声打破寂静, 主裁宣布全场比赛结束。 宋涵润扣球出界,在B国队的赛点上送最后一分。 华国队总比分0-3不敌B国队, 止步世联赛八强……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不是输不起, 就是感觉球员们好不容易,打得好累。】 【可以接受这个结果,直到最后一次扣球,华国队都打出了自己的气势!/大拇指/】 【都不许哭!让我们恭喜华国男排,夺得VNL历史最佳好成绩!】 【我永远会记得那匹黑马闯入八强的帅气姿态,我要成为男排的铁粉!】 【说得好,场上队员们快抬起头,你们的表现不用低头!】 球馆现场,全场比赛总结播报从音响传出。 B国队所有球员冲向场上,肆意欢腾,吵嚷着要合照纪念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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