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洲高举手臂, 冲他们挥舞,脸色没有了刚才那种破碎感, 缓和许多。 大家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 老队员们和余柏表情还算内敛,宁洋和聂飞昂直接变成这种表情: T_T 宁洲眉头皱着, 凶巴巴地说了一句话。 队员们虽然听不清,但根据他的嘴型连蒙带猜: “你们不会以为我死了吧?” “呜呜我不许你说这种晦气话!”聂飞昂泪眼像荷包蛋,鼻涕都快垂下来了,“洲洲你没事吧?” “聂!飞!昂!” 宁洲语气算得上恶狠狠,配合着口型朝聂飞昂比划: “你扣球姿势都走样啦!扣球的时候,手肘垂得快要掉下来了,自己想想那样能扣好球吗!?” 聂飞昂把鼻涕吸了回去:W_W 他挠了挠自己手肘,心虚回应:“我错了……” “小宁在说什么?”杜骏和邵秋满脸茫然,“隔这么远,你们会读口型?” 聂飞昂不好意思地憨笑:“洲洲经常训我这几句话,听得多了,光看手势就懂了……” 此时,宁洲已经念叨完聂飞昂,指向余柏: “还有你,余柏!” 杜骏看出“余柏”二字,好奇地碰了碰余柏胳膊:“小宁说你什么?” 余柏眼角下压,不情不愿翻译: “他让我直接砸,别躲拦网……” “余柏你怎么光挑好听话转述?”宁洋幸灾乐祸,“‘怎么第一局就没劲了’‘扣你最擅长的不动脑子暴力球’啊哈哈哈!” 宁洋很快笑不出来了,因为宁洲愤愤的目光转到了自己身上—— “咩咩,别光保护余柏一传,帮队长顶一下,他现在是前排主攻,让他空出来进攻啊!” 与平日练习后的复盘一样,宁洲挨个点出不省心的小队员,不嫌烦地唠叨他们。 小队员们蔫蔫听训,边反思自己边走神想到: 洲洲即使在场边,也会和他们共同面对比赛。 杜骏扫过他们的表情,不由一笑:“邵……” “我知道。”邵秋抢着道,“接下来,我可以放心传给他们了,对吧?” 杜骏搭上邵秋肩膀,对几个小队员们扬唇: “第一局还没结束,走,咱们让乱喊的观众安静下来!” “嗷!” 场边,侯助教将球员们精神变化揽入眼底。 他翻开自己的记录本,第一页写着他理想中的球队配置。 他犹豫良久,最终在其中加入“宁洲”二字。 侯助教的理念始终如一——“用高用强”。 他坚持认为宁洲进大集训是依靠宁旭的帮助、选宁洲入一队浪费名额。 现在,他这个想法没有改变,但狂热追求的理想阵容产生蛛丝般的裂纹。 宁洲的身高永远无法挤入高举高打阵型,但他身上的队伍凝聚力,成为了队伍离不开的粘合剂…… “留一个替补二传的位置给他,倒也不碍事。”侯助教写写画画,自言自语,“需要改变的,另有其人……” “哔——” B国队追发杜骏尝到了甜头,又冲着他发过去。 这球没有找准,落点在宁洋和杜骏之间。 “我来!” “我来!” 两个人同时喊出声,宁洋强硬地挤走杜骏,结结实实让球飞了起来。 一传半到位,但杜骏这一进攻点被解放,邵秋可以选择的强攻点很多。 B国队副攻不确定邵秋给主攻还是接应,无法提前移动拦网…… 邵秋上手姿势,超远距离传球:“杜骏!” 杜骏跳至四号位上空,扣球目标点对准排球,观察对面拦网: B国队的副攻跑过来并拦,只追求并拦速度,几乎是扑过来拦的,身体与球网之间留了宽空隙…… 杜骏找到突破口,朝对方副攻的拦网手轻力扣球,发力方向往下压—— 排球从B国队副攻和球网之间掉了下去。 杜骏造了对面拦网卧果! B国队副攻紧急后仰,和踢毽子似的,单脚把球救了起来,随后一屁股坐到地上…… 【又是脚救球!/抓狂/】 【这都没打死,我吐了啊,这段时间华国男排气运也太差了!】 【我觉得场上气氛有改善,最起码攻手们动作不拖泥带水,回归正常比赛状态。】 【咱们真该和运动员们学一学心态,就算整个球馆没有一人支持己方,也永远不会放弃。/泪目/】 【平分而已,又不是世界末日,打他丫的!】 “攻防转换!” 杜骏没有被对方骚操作惊住,第一时间提醒队友。 华国队应声转变阵型。 “嗯?”白魔疑惑一声,感受到华国队突变的比赛气势。 他眉间一凝,对球员下令:“把这球打下去!别给他们机会!” B国队艰难地开展进攻。 副攻用脚慌乱救起的球飞到边线外,只能进行大调攻。 前排主攻是替换莱杰的替补,进攻能力弱于莱杰,为了躲拦网选择吊球。 “吊!” 宁洋守在直线位置,快速前蹬几步,鱼跃扑到前排…… 排球,落在他的手背上。 “还有!” 宁洋猛地仰头,催促队友:“接应一下!” “脚下好快!”白魔斑白的眉尾一抖,奇怪地呢喃,“华国队的自由人,防吊球比防重扣强?” 宁洋救到的球,原地上升。 离球最近的接应帮忙垫调,注意到杜骏还没从拦网位置回位,便垫向后三: “余柏!” 余柏打排球的风格,非常接近世界顶级接应。 他靠身体素质扣球,就像宁洲提醒的那样:砸就对了! 队友们都清楚这一点,给他垫调的球不追求速度,慢一点无所谓,一定要给余柏摆在适合发力的位置。 余柏空中姿态如一弯弓,积蓄力量。 他不去研究对面拦网,从四面八方的杂音中,捕捉到一缕微弱的提醒: “砸下去!” “嘭!!” 排球破空而去,弓给予箭矢足够的力量,让它毫无畏惧撞上拦网。 B国队副攻咬牙,拦网手没撑稳,被冲撞力道砸斜…… 扣球,冲破拦网了! 被连续卡分后,终于看到曙光…… “哎?你还不能自己站……” 队医正收拾医疗箱,发现宁洲突然单腿站起身,让伤脚悬着,拼命朝场上大喊: “拦防转换!” 沉浸在感动中的华国队,猛然惊醒。 他们发觉B国队自由人飞身,秀出极限的单臂救球…… “这球,还有!” 杜骏扛着巨大的心理压力,逼迫自己进入比赛状态:“上好球!” B国队自由人救的球,飞越球网,变成华国队的机会球。 观众席震天的加油声,逐渐平息…… 华国队像被火烧掉的野草,感受到春风,破土重生。 观众看得出来,华国队打得很艰难,那是面对世界强队自然的实力差距。 实力差距不可能一秒追赶,可华国队有种磨人的韧劲。 他们能把强队一同拖入艰难的局面,强队不费尽力气别想从他们手中得到一分…… “进攻吧!” 宁洲充耳不闻队医的阻止,保持站姿,心跳声与场上队友趋于同频: “你们能做的只剩进攻。” 宁洋将球上到三米线内,所有攻手,于进攻位置高声要球: “给我!” 邵秋第一次在赛场上如此安心。 连续进攻却未能得分,本该磨掉球队的耐性。可攻手们爆发出了愈发强烈的进攻欲望…… 邵秋摆好传球姿势,模模糊糊地冒出一个念头: 华国男排应该被列入世界级进攻强队行列! 球出手,聂飞昂和弹簧似的,蹿起来把快球打中。 B国队防守球员捞了个空,排球终于落地…… “哔——” 华国队在这次攻防战中,成为赢家! 25:24 局点再度回到华国队手中! “……” B国队球员们面面相觑,然后一同向白魔投去茫然: 教练,华国队攻手们好像……复苏了? 白魔闭了闭眼,抬手在空中向下压几下,示意: 按兵不动。 狂欢、累积、崩塌。 这个系列的战术,白魔也对别的队伍用过。 按照以往的经验: 只要心理战最后一步“崩塌”实现,对方心理防线垮塌,教练再怎么调整、换人、暂停,效果甚微…… 华国队今年新组建的这支球队,竟然扛了过来? 他们究竟拥有多么顽强的心理支柱? 思绪间,白魔斜睨对面场边的罗教练,把那张“笑面虎”面孔深深印在记忆中—— 等到这支年轻队伍真正成熟的那一天,必将作为顶级强队之一,成为B国队的劲敌。 ……但绝不是现在。 “哔——” 宁洲抬头看了眼比分,25:24。 25分以后与对方分差两分才能赢,比如说26:24,所以第一局还需要继续比下去。 “偏偏是这种时候……”宁洲轻咬下唇,低沉道,“偏偏现在转到了进攻薄弱的一轮。” 华国队完成来之不易的渡轮后,最后一个三点攻的轮次结束。 前排:邵秋、聂飞昂、杜骏 后排:余柏、宁洋、接应(发球位) 不仅是前排两点攻,而且余柏还没转到前排…… 这个轮次的阵型,前排进攻火力一般,后排防守特差。 纵使宁洲再不愿意承认,华国队拿到的这个局点,很难兑现。 “嘭!” 很快,B国队配合出快球,打成一攻。 25:25 “宁洲,走吧,我联系好主办方的医务处了……” 队医搀起宁洲的手臂,把庞天泽叫过来:“搭把手,咱们速度点,别耽误伤势。” 宁洲被两边的力量扶着,单脚支撑身体,一蹦一蹦跳着走。 他脖子转着,向后看,放心不下场上的队友们…… 从教练席到球馆出口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大概是把宁洲的心翻来覆去颠勺的程度。 “吱——” 在第一局快要决出胜负的时刻,出口大门在宁洲身后缓缓闭合…… 隔着一扇门,球馆内突然欢呼雷动。 宁洲停住,急着向后退:“要不等一会儿再……” “洲洲!”庞天泽表情压抑,平静道,“走吧。” …… 观众席后排,Sara坐到一个空座位上,回拨刚才挂断的号码: “可以订机票了。” “哦……啊?”电话那头,助教诧异道,“才过了十几分钟而已,华国队这就输了?”
203 首页 上一页 90 91 92 93 94 9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