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写到:“我走啦,安好,勿念。” 七个字,一笔一划,坚定却不完全坚定。 贺卡摆放到房间最中央的,展示对戒的玻璃罩的上方,和对戒相对比,有些讽刺挑衅。 但当时的宋知予,顾不得想和做太多。 拎着包,走出一楼客厅,往后门走时,还有些不真实,梦寐以求的离开,竟真的来临。 最近,尘白不在庄园,管家不敢多管他的私事,随便找个理由,他就轻而易举且顺理成章的,从管城临海庄园,打车,背包离开了。 一切比想象中,顺利许多,容易许多。 宋知予坐上出租车,注视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眼眶发热,鼻尖酸酸,连不相识的网友的私信咒骂,看起来,都顺眼了几分。 手机嗡鸣,助理的讯息,收到有一阵。 尘白:【现金已经取出,存放于管城高铁站向东三十米处的店家内,存物码为1116。】 讯息简短,却让宋知予如意,他跟随手机导航,在二十四小时暂存站,拿到灰色箱子。 厚厚的行李箱沉重,少年估量过后,刷张银行卡,购买个更小、更方便携带的行李箱。 随后,他开了钟点房,细数着,将灰色箱子内,满箱的百元现金,取走十五分之一。 重新收拾好行李箱与背包,他发送出一条讯息,把手机关机,把自己身上的银行卡,尽数塞进灰色箱子。 宋知予:【有些东西,麻烦尘助理回头有空的时候,去取一下。存放于管城高铁站,向东三十米处的店家内,存物码为1177。】 尘白回的迅速,困惑道:【?是什么。】 可讯息发送出去,久久的没有得到回应,助理还不知道,宋知予把手机卡折了,把手机塞进行李箱,压根没打算带走电子设备。 - 将灰色箱子存放至二十四小时暂存站,少年猛地松一口气:‘没有电子设备,不刷卡,只使用现金,我看你怎么找到我。’ 计划缜密,最后的步骤甚至没告诉尘白。 宋知予戴上帽子,戴好口罩,走到不远处的公交站牌下,等公交车、转公交车,硬生生熬过整整三十多个小时,他最终离开管城。 - 另一边的穆司卿,深夜离开临海庄园,带着好友朝临江郊区赶,去找慌乱的穆司羽。 “我说,你大半夜发什么疯?天还没亮,拉我出来做什么?你老婆不黏你,不代表我老婆不黏我,你都不知道我出来前,酥酥多委屈。” 宫墨寒抓两把头发,坐副驾驶不停埋怨。 他不认为穆司羽会出什么事情,穆二少又不是什么蠢人,若不是周围的人明里暗里的一直阻拦、开导,完美作案的连环杀人犯的名单之上,穆二少的名字,指定名列前茅。 现在,也没听说穆二少发疯、伤人。 自此,宫墨寒认为穆司卿有些小题大做。 “你以为我想出来?”驾车的男人,闻言脸色难看,出门前,他的予予正温柔地冲他笑,美人在怀,哪个占有欲强的,真心舍得离开? “怎么?真出事了?”宫墨寒挑眉,斜眼打量穆司卿的神态,颇有兴致的直身,坐端正。 男人呼口气,停车等红绿灯,不耐道:“听他的语气,不像是违法犯罪的事,估计,是他养的金丝雀,出什么情况了。” 穆司卿很了解自己的弟弟,猜测是弟弟和宁易洋之间,出了差池,可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一时半会,预料不到。 宫墨寒撇嘴,大失所望的重新靠近椅背,吊儿郎当道:“你自己的感情都处理不好,他们的感情,你插什么手?拉我来干嘛?” 感情上的事,哪是说管就能管?更何况,他们这一圈人,没一个正常的,全是些偏执、病娇、占有欲可怕的。 穆司卿朝副驾驶座,睨一眼,冷淡道:“那小画家再喜欢穆司羽,也是以前没失忆时候的事情,现在忘得干净,怕穆司羽把人玩死了。” 玩人玩出命,不值当,且颇为丢人现眼。 “哦,惦记着我从前学医,抓我来当免费劳动力呢。”宫墨寒自嘲,“不严重的伤口,穆司羽自己就能处理了,他搞不定的,到我手里,也只能是个死人,回天乏力,别无他法。” “知道。”穆司卿转动方向盘,于小路,行驶到最高马力,“但没指望你处理皮肉伤。” 穆司羽没把人送医院,就证明没让人缺胳膊少腿,皮肉伤不至于严重到救不回来。 “哦,惦记我的心理师职位呢。”宫墨寒怔愣片刻,反应过来,更吊儿郎当的玩手机。 以前,宫家少爷的本职,是学医的,后继承家业,老实从商几年;前些年,沈怀苏突然离开,宫家少爷思想发生变化,转行考取心理师职位,做起心理师。 要说有用,确实有用,起码学会理解自己的情感心理,把酥酥哄回来了,要说没用,也确实没用,那三瓜两枣的,少爷看不上。 穆司卿惦记这事,想找机会,让宫墨寒,为穆司羽,做初步的心理开解纠正。 但事情繁多,拖了又拖,直到现在,才让弟弟接受继续配合治疗,没想到,准备把弟弟送出国之前,竟大半夜出意料之外的事。 穆司卿敛眸,停车,领发小兼好友,往临江边郊的某一栋三层居民楼走去,提醒道: “屋子里有很多仿真标本,吓到也不能大喊大叫。另外,屋里的东西,别乱碰,穆司羽时不时的,会往屋子内,涂乱七八糟的东西。” 宫墨寒无奈耸肩,反驳道:“开什么玩笑,我好歹以前也是学医的,能被吓得大喊大叫?” “拭目以待。”穆司羽勾唇浅笑,自窗台花盆土里扒出一个分装袋,袋内,是两把钥匙。 取出一把,淡定自若的开门;方才信誓旦旦地宫墨寒,极大的“握-草”一声,呆住两秒。 “他挺‘心灵手巧’哈。”虽略讽刺,但不得不承认,屋内的各种仿真器官、肢体,做的十分逼真,凑近看,有些用电子设备,营造跳动的鲜活感,“他该不会,把时间全放这儿了吧?” 穆司卿随意点头,在书房寻找几下,打开通向地下室的暗道,开灯,朝里面大步走。 宫墨寒一边感慨,一边跟着,下楼梯。 穆司羽离职后,(裴黎不愿,称暂停职,可穆司羽和身边的人,都称为离职)没去找其他工作,在穆家老宅,吃老本,吃集团分红。 隔三差五的找不到人,早已经是基操。 没想到,穆司羽把时间花制作标本上。 宫墨寒对穆家的基因,咋舌,啧啧称奇,与此同时,穆二少已经收拾好地下室,换了床单被褥,也为宁易洋,完成清洗上药的步骤。 “呦,还活着呢?”宫家少爷,对熟人,有时候吊儿郎当风流的,嘴臭到欠揍犯-贱。 穆司羽习以为常,抿唇“嗯”一声,罕见的心不在焉的,不反驳对方。 宫墨寒一怔,挖苦的话停嘴边,不出声。 穆司卿凑近打量四周,见沉睡的宁易洋,除了脸色有些白,没发现大问题,心里猛地轻松点,平定道:“出什么事了?着急火燎的。” 坡脚男性心虚避开视线,侧身回:“他好像很在意我。”顿一下继续道,“非常非常在意。” 穆司卿蹙眉,着实不擅长处理感情的事。 宫墨寒眨眼,正经道:“不就是人家爱你,把你当家人?依我看,这小画家哪怕豁出命,被你剖心,都会说一句‘阿羽最好了’之类的。” “……”穆司羽喉咙里像塞了仙人掌,喉结滚动的不是滋味,短短一句话,消化好一阵。 “我给不了正常人的感情。”好像有些在意小画家,会所谓的‘吃醋’、‘不满’、‘有占有欲’。 他知道自己心理不正常,不然也不会从裴教授身边,主动离职,走的远远的也不复职。 “哦,你既然清楚,那小画家明白你病态,还失忆了都惦记着,把你放心里,你就这么对人家?”宫墨寒拿穆司卿无可奈何,把临时被喊来的怨气,迟来的一股脑发泄到穆司羽身上。 方才,宫少爷瞧见手机屏幕的照片文字,仿佛看到以前的自己:从前,酥酥对他掏心掏肺的好,把命都要豁给他,可他不懂得珍惜,等人心灰意冷的离开很久,才知道好好对待。 所幸,为时不晚,还能弥补,可穆司羽的所作所为,恐怕,不仅晚了,还无法弥补。 坡脚男性不懂爱情,不懂照顾人,闻言,同穆司卿一样,沉默许久,说不出什么别的。 地下室诡异的安静半刻,宫墨寒干脆大大咧咧的,拉一条地毯,和穆家两位少年,细细的分析、传授谈恋爱,对人好的经验和踩雷。 “予予不会离开我。”准备开车离开临江,穆司卿恍然,满是底气的,反驳发小兼好友。 “何以见得?”宫墨寒翻找导航,准备看看一路上,有什么商店,想给沈怀苏带零食,带很多礼物,抽空中,他瞟男人一眼,调侃道: “万事不要说的太绝对,小心阴沟翻船,和我之前一样,一回家,发现老婆跑路了。” 当年的他,也是如此自信,说:“沈怀苏不过是一个玩物,一朵依附我存活的菟丝花,离了我,他活不下去,他也没胆子,离开我。” 但后来呢?一回家,老婆什么都不要的,一走了之,宁愿多吃很多苦,也要躲着自己。 他意识到老婆不打算回来的时候,到现在哄回来老婆,老婆却怎么都不愿意领证复婚,不愿意和自己回家见家长的时候,肠子悔青。 不想让好友兼发小,重走自己老路,在临江的时候,才苦口婆心讲那么多,说那么久。 穆司卿仍不动摇,信誓旦旦重复道:“予予不会离开我,他不敢,而且……” “予予喜欢我的。” 好友兼发小何其自负;宫墨寒摇头淡笑,不奉承不反驳,却没想到,自己是一语成谶。 等穆司卿兴冲冲回到临海庄园时,骤然发现主卧空荡荡的,客房也空荡荡的。 察觉不对劲,翻遍庄园监控,找到庄园三层少年留下的贺卡,男人冷笑磨牙,意识到: 一回家,他老婆没了! 他的予予,跑路了!
第九十二章 留下,做我老婆(1w+) 说不清愤怒、失望、震惊,哪个更多,穆司卿耷拉脸,命人查监控录像,查车列次表。 结果,一无所获,他查不到宋知予,去了什么地方,监控断在临江边郊。 视频里,戴黑色鸭舌帽、黑口罩的少年,从口袋摸出零钱,爽快付公交车费用,头也不回的走进偏僻的青石巷子。 之后,少年人间蒸发,找不到半点行踪。 “宋知予,你好样的。”穆司卿语气危险,拎手边的昂贵花瓶,狠狠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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