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谈怔怔的看着章平,喉结轻轻滚动了两下,章平笑道:“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韩谈没说话,突然挽住了章平的脖颈,主动贴上去亲吻他的嘴唇,章平简直受宠若惊,不管不顾一把抱住韩谈,狠狠的加深了这个亲吻。 胡亥被扶苏抱着送回殿中,轻轻放在软榻之上,其实胡亥只是短暂的昏迷,很快便醒了过来。 但是他感觉到扶苏的温柔,扶苏的小心翼翼,心窍微动,干脆没有睁开眼目,装作熟睡的模样。 “快去找医士来。” “敬诺,长公子。” 医士和路裳很快便过来,给胡亥医看,胡亥只是身体羸弱,加之病情与伤势还未大好,所以才会突然昏迷过去,并没有大碍,等醒过来再吃一副汤药便好。 胡亥“装死”的听着,忍不住撇了撇嘴角,又要喝药? 扶苏让医士退下,路裳道:“长公子,小人斗胆一问,君上可上药了?” 扶苏板着脸面,点了点头。 路裳道:“君上的伤势虽不严重,但还是需要连续上药的,这个伤药最少一日两次,需早晚涂抹。” 胡亥心中呐喊,一天两次?太要命了! 扶苏沉声道:“知晓了,你也退下。” “是。” 很快,跫音渐去,路裳退了下去,殿中只剩下扶苏与胡亥。 扶苏慢慢走过来,坐在榻牙子上,伸手拉了拉锦被,给胡亥盖好,还帮他掖了掖被子角。 胡亥感受到扶苏的温柔,更是不愿意睁开眼目,原来便宜哥哥如今扮演的是面冷心热的角色么?表面看起来冷冰冰不苟言笑,但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却这般的温柔。 胡亥灵机一动,是了,自己何不趁着“昏迷”来认亲呢? 胡亥当即装作昏迷,口中喃喃的道:“哥哥……哥哥……” 扶苏听到胡亥的低喃,起初没听清楚,立刻低下头去,附耳在胡亥的唇边,仔细倾听他在说甚么。 胡亥再接再厉:“哥哥……” 扶苏猛地浑身一颤,眯起眼目盯着胡亥,但很快转念一想,不对,他唤的不是自己,而是西呕的那些兄长,因着眼前与胡亥酷似之人,始终不是胡亥。 胡亥听到扶苏的呼吸陡然粗重,但很快平复下来,又恢复了冷静,感觉自己还要加把劲儿。 于是胡亥继续呢喃:“哥哥……亥儿……亥儿好想哥哥……” 哪知胡亥还在努力认亲,扶苏突然站起身来,胡亥听到了轻微的跫音,紧跟着是咔哒一声,仿佛打开了甚么东西,然后一股花香与清香幽幽传来。 这香气…… 好似很熟悉,在哪里闻到过? 胡亥心头纳闷儿,便感觉扶苏走了回来,哗啦一声,自己的锦被被他撩开了,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胡亥奇怪,便宜哥哥到底在干甚么呢?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认亲。 “哥……唔!”胡亥刚想装作梦呓,猛地一声低吟,原来那熟悉的花香与清香,乃是路裳留下的伤药味道! 扶苏似乎是想在胡亥“昏迷”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为他上药,可偏偏胡亥此时是清醒的…… 胡亥清晰的感受到扶苏的动作,紧紧咬住牙关,将剩下的喘息全都咽会肚子里,饶是如此,吐息仍然紊乱了不少,额角露出细细的汗珠,整个人不可抑制的微微打抖。 “啊!”胡亥实在忍不住,天鹅一般细细的脖颈向后打直,陡然拔高了嗓音,睁大眼睛,狠狠的张口换着气,一时间与扶苏四目相对。 扶苏眯着眼目,他的眼神很可怕,仿佛狂风暴雨的前夕,面色阴霾一片,死死盯着胡亥殷红的面颊。 胡亥心头狂跳,难道…… 难道扶苏看出我在假装昏迷,所以生气了? 【情绪复杂的扶苏】 胡亥:“……”我还能看不出他情绪复杂么? 【被你撩拨到情动的扶苏】 【极力忍耐的扶苏】 胡亥一头雾水,甚么撩拨?自己哪里有? 扶苏的目光深沉可怕,突然站起身来,远离软榻,胡亥感觉到扶苏快速撤离的动作,忍不住浑身发抖,又是轻呼了一声,汗水止不住的滑下来,眼中一片水光,说不出来那是甚么样的感觉。 扶苏突然轻笑一声,冷森森的道:“西呕君怕是早就醒了罢?” 胡亥咳嗽一声,道:“也不是很早,我的确昏迷了一阵子。” 扶苏道:“怎么,西呕君便这般想要勾引予?” 胡亥:“……”??? 此话从何讲起呢? 胡亥不小心瞥见了一旁的镜鉴,镜鉴放在案几之上,正好可以照到胡亥的面容。打磨的光亮平整,虽看不太清楚,但大抵可以看到胡亥那如春水一般的眼眸,如桃花一般的面颊,单薄的胸口微微起伏,正娇弱无比的喘息着。 胡亥:“……”我这个样子么?怪不得便宜哥哥说我勾引他,都是误会。 扶苏冷声道:“予劝西呕君还是安分守己一点,既你归顺了我大秦,起码百越归顺之前,你是安全的,倘或西呕君还要在予面前勾心斗角,可别怪予……手下不留情。” “报——!” 一个士兵小跑着进来,跪下道:“长公在,前线急报,骆越国进犯!” 扶苏皱眉道:“去传各位将军到大殿议事。” “敬诺,长公子!” 因为军机紧急的缘故,扶苏回头冷冰冰的看了一眼胡亥,转身大步离开。 “诶等……”等等。 胡亥还未说完,扶苏已然绝然离开,不给胡亥说话的机会。 胡亥深深的叹了口气,喃喃自语的道:“便宜哥哥真难搞。” 胡亥在殿中养伤,桀英十足欢心他的病情,想要去膳房专门端两道平日里胡亥喜欢的吃食送过去。 桀英进了膳房,膳房中的膳夫们七七八八都是以前西呕的仆役,都是识得桀英的,但这会子桀英的身份是投诚的将领,大不如从前,因此那些膳夫根本不将他看在眼中。 “诶!”膳夫呵斥:“做甚么?放下!那是一会子要送给秦长公子的吃食,你现在甚么身份?凭你也配动?” 桀英虽然是个老好人,但火气立刻冲上来,道:“你们都是我西呕的子民,如今西呕有难,君上才不得已带领咱们投诚了秦廷,秦人看不起我们便罢了,你们竟也看不起自己来?” “哈哈,”膳夫笑道:“可不是我们看不起自己,是我们看不起你啊桀英将军!桀英将军不会还以为自己是甚么大将军罢?在这里耀武扬威?这些吃食是给秦人公子的,如今君上够不够资格,你去问问秦人公子,若是够资格食用,再来膳房取,我们可不敢自作主张!” 桀英气的浑身发抖,甚么自作主张不自作主张,那些膳夫便是看人下菜碟,觉得桀英失去势力,便看不起桀英。 桀英冷声道:“那我今日若偏要拿走这些吃食呢?” “你还真当自己是大将军了?来人啊!快点来人!有人擅闯膳房!抓住他!” 踏踏踏—— 脚步声而来,当真有人进入了膳房,膳夫们定眼一看,与对桀英的态度一点子也不一样,战战兢兢的跪下来,道:“拜见将军!” 是桀儁! 桀英乃是桀儁的兄长,且是亲兄长。 只不过桀英从小便被选拔出来,离开了部族,进入西呕王宫,成为了西呕王子的伴读,因此桀英和西呕的王子算是青梅竹马,与王子在一起的时日,可比与自己这个亲弟弟在一起的时日多得多。 自从桀儁成为族中的大宗主之后,与桀英的来往便愈发的少了,桀英生在王庭,觉得桀儁的宗族不服管教,而桀儁则觉得桀英一身的本领喂了狗,甘心给一个软弱毫无前途的王子做伴读。 桀英和桀儁兄弟二人关系愈发的生疏,且谁也看不上谁,谁想到如今造化弄人,竟又见面了。 桀儁目光冷冷的扫视着众人,道:“何事喧哗?” 膳夫们禀告了缘由,添油加醋的道:“启禀桀儁将军,小臣们也是按照章程办事儿,哪像这位将军,不由分说竟要打人呢!” 桀英气愤道:“我何时要打人?” 膳夫们道:“将军您看,您看看,他这不是要打人是甚么?” 桀英追随秦长公子扶苏,拿下西呕王宫有功,谁不知如今桀儁乃是秦长公子眼前的大红人,膳夫们是会见人下菜碟的,都是同族,却对桀儁毕恭毕敬。 且这些膳夫们素来生在宫廷之中,尝听说桀英与桀儁兄弟二人关系僵硬,所以膳夫们笃定,便算是添油加醋,桀儁也不会帮助桀英。 哪知…… 桀儁冷眼扫过去,“咕咚”一声,直接将那膳夫踹倒在地。 “哎呦——”膳夫大喊一声,倒在地上直发懵。 桀儁冷声道:“一个个嚼舌头根子的东西,以为我不知?西呕君如今归顺了秦廷,便是秦廷的自己人,由着你们在这里分化?” “来人!”桀儁下令。 虎贲军应声闯入,桀儁吩咐道:“将这个分化秦廷的细作扣起来。” 膳夫吓得连连磕头:“将军!将军饶命啊!小人……小人不敢啊!小人绝没有分化秦廷的意思!小人嘴贱,都是小人嘴贱,小人给……给桀英将军赔不是,都是小人的错!” 咚咚咚! 膳夫不停的磕头,桀儁可不管这些,不耐烦的摆手:“带下去,鞭笞三十,若还活着,再另说。” “敬诺!” “将军——” “饶命啊!饶命啊——” 膳夫一阵惨叫,被拖拽了出去,桀儁环视众人,道:“这便是嚼舌根,分裂秦廷的下场,若是有人再犯,别怪本将直接扒了他的皮!” “是……是……”膳夫们唯唯诺诺的应声:“小臣敬诺。” 桀儁冷哼一声,转身离开膳房。 桀英连忙追上去两步,道:“儁儿!” 桀儁的脚步稍微一顿,停下来,恶声恶气的道:“干甚么?” 桀英走过来,道:“方才……多谢你。” 桀儁道:“我不过是出手教训了一个不长眼的膳夫罢了,再者说,这也不是为了你,你可勿要自作多情,如今西呕刚刚归顺秦廷,这些嚼舌根的言辞最要不得。” “我知晓,”桀英道:“但还是要谢谢你。” 都说真诚乃是必杀技,桀儁冰冷的俩色稍微有些绷不住。 桀英道:“我以前一直以为……以为你看我不起,没想到你今日会帮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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