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撒丫子拼命狂奔,头都不回的。 “那是没办法的事!我总不可能看你就那样受折磨吧!” “你闭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还是把他追上了,拽着他手臂,上气不接下气,他被我一碰,就不动了,涨红着脸不看我,脖子上青筋绷紧浮出。 “咱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吧。”我真诚地说。 他立刻扭过脑袋,睁大眼睛瞪我,我继续说:“反正也没做到最后一步,而且都是男人,就不要这么——” “闻人钟!”他气急败坏地,“你真是个人渣!” 我好冤,我好苦。 我试着理解他的想法:“你想要我负责?” 他嘴唇颤动着,说不出话,眼神逐渐飘忽,我大力拍他肩膀,笑道:“好啦,知道你不会这么想,走了,回去了。” 小秋开始和我冷战。 我本来还想再多了解了解他情况,不愿意关系一直这么僵,但玄凤对我发出了警告。 我必须开始履行我的天命了。
第6章 隔天夜里,我就把他们三个喊来了。 我坐在桌边,冰儿最先走进来,没靠近我,站在门边,垂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就是气鼓鼓的小秋,也不肯靠近我,拖了个木凳子,在离我老远的地方抱胸坐下,趾高气扬地说:“有事快说。” 我喝了口茶:“等人到齐。” 鸟笼就挂在一边,玄凤人畜无害歪着头,眼睛静静望着屋里每一个人。 又等了一会儿,阿药才进来,似乎是刚沐浴,头发还是半湿,眉目沾着水汽,他这样很像山野里幻化出的妖精,我下意识移开眼,他倦怠地走到我旁边落座,自顾自倒茶,说:“这么晚了,相公有何事要说?” 我看了眼玄凤,深吸一口气,开门见山说:“我虽为草寇,但相处这么一段时间,我也知道几位夫人都不是普通人,想必都是一等一的俊杰。” 阿药耸耸肩,冰儿脸色不变,而小秋则嘲讽说:“那不还是被你带这儿来了。” “我也有些人脉,发觉不对劲后私下查了查你们的身份……” 话说到这一步,阿药和小冰还是一脸淡然。 看我大夫人二夫人的反应,他们大概也早就知道自己瞒不住身份。 这么多日子,他们一直在跟我上演“我知道你知道我是谁但我要装作不知道你知道我是谁好更彻底地了解到你究竟是谁”的戏码。 唯一的傻白甜就是小秋了。 我轻轻叹口气:“现在的重点,不是你们的身份,我其实也不在乎你们是谁……总之,我打算放你们走。” 这下冰儿和阿药也保持不了淡定了。 冰儿几乎是立刻抬头看向我,满眼控诉,脸上大写着“抛妻弃子陈世美”几个字。 而阿药手抖了一下,他镇定地放下杯子,默了片刻,说:“为什么突然做出这个决定。” “因为我爽过了。”我搬出早就准备好的答案,龇牙笑道,“本来就是想抢几个民女上来过过瘾,阴差阳错抢成了男人,好在你们长相都不差,将就着也能看,但现在也看腻歪了,你们又不能给我生孩子,留在山上也没什么用,不如把你们送回去,还你们自由。” “是吗。”阿药轻描淡写道,“既然你知道我是谁, 还敢如此对待我,你不怕我报复吗。” “药王谷医者仁心,还请你高抬贵手。”我说,“我已经准备好一马车黑风岭特产草药,算作给袁大师兄的赔礼,希望你拿了东西,就不要再记恨此事。” “你觉得可能吗。”他嘲笑道。 我觉得……不太可能。 可没办法啊,强抢民男这个馊主意是玄凤说的,领导话事,我们当下属的能说不字吗。 我的本意只是想找个理由牵绊他们一下,好让他们不要那么积极地奔着必死的命运去,牵绊一下就行了,但玄凤偏偏要我当霸道总裁!我也很恼火的! “告诉我。” 我转过头,对上冰儿幽静的眼睛,他从黑暗里站出来,走到烛光里,就像一头在冬日里蛰伏已久的兽。 “告诉你什么。”我说。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他说。 我顿了顿:“刚才就说了,我只是为了爽一把过瘾——” 桌子被劈裂了。 阿药及时闪开,免得溅到一身木屑,我则僵坐在原地不动,在尘埃里,伸手一抹脸上被飞扬的木屑划出的伤痕,拇指就见了血。 冰儿收回剑,平静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好暴力呜呜呜呜呜呜。 我要去法院告他! ……法院归他家管来着,草。 “我一个无名小卒,我能有什么——” “闻人钟,十七岁,令尊闻人宁乃西宁县父母官,令堂郑慧,出身,你七岁时双亲遭奸人暗算,后住在叔父家,然叔父闻人达待你并不好,不到两年就在私下吞掉了你的家产,并寻了个理由将你赶出府,幸好你奶娘在世,于是你便住进她家中。” “但闻人达担心你长大后会来报仇,夜长梦多,就重金聘请极光阁杀手取你命,然你福大命大,居然侥幸躲了过去,就这么苟且偷生了几年,闻人达到底不安,放火烧了你奶娘的房子,奶娘一家葬身火海,你也不知所踪。” 他说话毫无凝滞,行云流水,等他停下时,小秋早就呆了,而阿药则微微笑了笑:“殿下心若明镜。” 冰儿不在乎阿药说了什么,只一味注视着我,说:“第一个问题,你是怎么逃出闻人达的包围圈,第二个问题,为何来到黑风岭做土匪,第三个问题……为什么要救我?” 我就知道他绝对已经和自己的暗部联系上了! 明明早就可以离开,偏偏继续吃软筋散,留在黑风岭,就是想弄清楚我的真实目的。 老底都被人揭了一半,我僵着脸:“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眼睛极黑,当中燃着一点烛火的反光。 就这么看了我一会儿,点点头,说:“那我就说清楚一点——为什么刻意拦下我,不让我去秦王府赴宴?” 秦王嫁女,大摆宴席。 邀请宫中皇子皇女来王府小住,太子监国,政务繁忙,故不在邀请名单上。 这就是大夏国二皇子,姬宣的第一个死劫。 因为这场宴会就是给他准备的鸿门宴。 我继续装傻:“我听不——” 这次才说三个字,剑尖就抵上我喉结了。 我大夫人雷厉风行,想必要我一条小命也是说干就干。 不知道为何,在这种危急关头,他的声音反而听起来温柔了点:“你说实话,我保你不死,就算袁无功也动不了你。”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阿药眯着眼笑,“我要杀谁,谁就非死不可,宣殿下,要试试吗?” 姬宣还是不理会他,说:“我已得到消息,秦王设局要害我,这次我出行匆忙,又对他并无疑心,也许真要中了他的奸计,若是如此,你反倒救了我一命……” 我尴尬道:“好说,好说。” 阿药看我跟他打太极装傻,耸耸肩,打着呵欠说:“我其实也很好奇,怎么就有这么巧的事,我本来想找个山水如画的地方自尽,偏偏被你拐来黑风岭,还在你这儿发现了一大堆从未见过的草药,不把它们研究彻底,我死都不安心呐。” 来了,这就来了。 这就是药王谷大弟子,袁无功的第一个死劫。 就他妈离谱,比起姬宣,这位是觉得活着没劲儿,要寻短见跳崖自尽。 玄凤跟我说他的死劫时,我整个儿都裂了。 我上辈子天生顽疾,久病不治,挣扎着咽下最后一口气,对能跑能跳能笑的人生多么向往,偏偏世上有袁无功这样的人,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也正因此什么都不在乎,包括自己的生命。 讲真我想抽他。 但打不过。 气死我。 我深深吸了口气,故作镇定地说:“所以你究竟为什么会想放弃生命?” 他勾着嫣红的唇角,撑着脸,笑得意味深长:“不为什么,就是不想活了。” “……” 他戏弄了我两句,凤眼带钩,轻轻一瞥姬宣,就说:“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巧合,那么第三次——” 小秋被我们几个同时盯上,差点炸毛:“干嘛!看我干什么!” 姬宣淡淡道:“你说你只是在山下茶馆歇脚,那你原本是要去何处。” 小秋换了个坐姿,冷笑道:“咱俩很熟?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就凭你是什么皇子?” 他说话口气这么狂放,和之前那咋咋呼呼的小可怜模样相差甚远,袁无功惊异地眨眨眼,又瞥了眼姬宣,便笑而不语,露出了兴致勃勃准备看好戏的表情。 但姬宣没那么容易被激怒,只平静地说:“你不愿意说也无碍,那你就永远不会知道,这个人到底有什么企图了。” 我有什么企图,小秋在乎吗?哈,我大夫人这次可打错了如意算…… 等等,你为什么陷入了沉思。 等等,你干嘛露出一脸被说服的表情。 你不要过来啊。 幸好,他很快又不屑地说:“他的企图不是很明显吗。” 我:“?” 小秋吐字清晰,铿锵有力:“他不就是垂涎我的美色,想对我为所欲为么。” 为所欲为这三个字几乎产生了回音。 我还真听见回音了。 “为所欲为!为所欲为!为所欲为!” ……不是回音,是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玄凤在瞎叫。 这货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鹦鹉,有无数次我都想把它烤来吃了算了。 我抹了把脸,恳切道:“你说的很对,我就是看上了你的美色,把你绑回来当媳妇,别的什么理由都没有。” 他脸色红润了点,哼了声,又似乎不大情愿地说:“我说了,此仇必报,但……但看在你良心未泯,愿意放我出去的份上,你只要完成一件事情,我就不会来找你麻烦了。” 玄凤又叫了一声。 “你既然说你知道我是谁,那你可清楚我下山的目的?” 我当然知道! 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就是不想你去踩这个雷! 小秋自顾自道:“我下山是找我师父早年流落在外的女儿,听说她就在京城,我在你这里耽搁这么久,你要跟我一起去找她。” “你师父?”袁无功撩起眼皮子,“寒山真人吗?” 小秋傲然道:“正是。” “传闻寒山真人隐居已久,整个寒山派都随了他,几乎不现世,过往有几个小门派不懂事上门去招惹,寒山只派了一名弟子,就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此后江湖上无人敢轻视这个低调的门派……”袁无功笑盈盈道,“最神秘的门派,没想到是让我以这种形式见上了,可见人生奇遇处处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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